狼群的酒宴通常伴随着臭烘烘的毛皮气味,咒骂,斗殴,以及鲜血,尤其是在有血爪们参与的宴会上,这些年轻的狼崽子非常热衷于发扬这项古老的传统。

他们比灰猎人、狼卫加在一起还要好斗。后两者早已学会将自己的怒气运用在真正的战斗里,平常闲暇的斗殴虽然也经常发生,但绝不会选择在酒宴时干这种事,除非真的有人惹急了他们。

他们知道,美食与美酒是来之不易的。打架完全可以放在吃饭与喝酒后面再去进行。

但是,血爪们可没这种顾虑。他们正值所谓的‘青春时光’,身体里的血液整日都躁动不安,一天不打个几次架是不可能的。

就好比现在这样,一名血爪正抓着另外一名狠狠痛揍。他挥拳的方式令他自己吃了点苦头——一次拳击打断了对手的鼻梁骨,也让他自己的手指骨折了。

他太兴奋了,所以完全忘记了应该如何去控制出拳的力度。你不能每一次都全力以赴,那样会让自己也一同受伤。

对手被打倒在地,在十数秒后摇摇晃晃地再度起身,可惜为时已晚。

当他从鲜血、疼痛与蜜酒的麻痹中暂时获得宝贵的清醒之时,迎面而来的一次上勾拳再次令他被打倒在地。

这次,他没能爬起来,只是颤巍巍地举起自己的右手表示认输。他服了,围观的群狼们哈哈大笑着往他脸上泼了一杯又一杯的蜜酒,给这个小子洗了把脸。

蜜酒的滋味令他舔了舔嘴唇,竟然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勉强趴在桌子上,抢过一瓶蜜酒往嘴里一口气灌了半瓶,越喝站的越直,眼见此景,狼群们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其中夹杂着不断的、夸奖式的粗俗咒骂与快乐的开怀大笑。

又有人扔来一大瓶蜜酒,给了那个打赢的血爪。这个年轻人兴奋地高举双手,捧着蜜酒一边往自己身上倒,一边像是个得胜的冠军似的围绕着议会厅疯狂地跑了起来。

刀叉摩擦,酒杯碰撞,鲜血横飞,肉香扑鼻。

气氛欢乐非常,直到一个陌生人的到来。

他提着两名血爪走进了议会厅,宛如带来芬里斯冬季最凛冽的寒风。

那两头可怜的狼崽子一个眼眶青肿,右手手臂歪成了麻花的模样。另一个被倒提在手里,血从耳朵和鼻孔里不停地往下流。模样凄惨至极。

冰寒的气氛在一瞬间袭击了刚刚还热闹无比的宴会。

狼群们立刻沉默了下来,他们之中有人已经将手放上了武器,另外一些更加狡猾的则不动声色地开始了移动,想要将这个陌生人围拢起来。

围猎,是狼的天性。

他很高。

这是血狼大连灰猎人诺卡·寒霜的第一个想法。随之而来的第二个想法是,他是谁?

陌生人听不见他的问题,自然也不会回答——当然,他就算知道诺卡心中的想法多半也不会选择回应。

此人咧着嘴,扯下自己身后的毛皮斗篷扔到了地上,随后活动了一下脖颈。野性的气息开始随着动作弥漫至他的全身,诺卡注意到,他同样有着尖利的犬齿,且比他们的都要粗长。

简直就像是狼人的利齿。

“我看见一群臭烘烘的狼崽子。”

这个陌生人咧起嘴,笑着说:“真令我失望,我本以为我能看见一个训练有素的狼群,结果你们根本就不够格,你们充其量只是还没断奶的小狗而已。”

他轻蔑地抬起手,将两名血爪一起扔到了宴会长桌上。

汤汤水水因为剧烈的碰撞洒了一地,宝贵的肉食更不要说。在已经变的肮脏的地毯上滚来滚去,被铁靴踩的粉碎。昏迷的血爪们也迅速地被拖进了人群后方,狼群将他送到了一个墙角。

怒火无声地升腾而起,已经有几只狼绕到了陌生人背后,而他仍然表现得对此一无所知。

“甚至连吃的都这么不像样——这么点肉够谁吃?起码得一人一份才对!纹阵可是有十七万个制造车间,你们难不成不知道开口向它要吗?”

一名狼卫站了起来,沉声说道:“我们不信任那个叫纹阵的鬼东西——还有,你他妈又是谁?长得高难道了不起吗,巨魔也很高,但只会被我们用斧头砍碎膝盖。”

“噢,所以你是个巨魔杀手咯?看上去不像啊,你比较像那种被巨魔抓住硬生生咬死的白痴.......嘿嘿嘿嘿.......我是谁?我是来找架打的,怎么,你们不敢应战吗?”

陌生人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阵怪笑,随后勐地回头,抓住一名朝他扑来的血爪,反手便将其摁在了地上。

轰的一声,地面简直都开始震颤,地砖甚至碎裂到了恐怖的地步。巨大的冲击力让那可怜的崽子两腿一蹬,可怜地陷入了昏迷。

而纹阵对此没有任何制止——通常来说,这种外来的陌生人进入战团驻地发起攻击是会被纹阵使用冰系的法术冻住的,可它现在却没有丝毫动作。

好在,狼群们也不知道。所以他们可以继续怒气腾腾地进行他们本能地围猎。

另一只背后的血爪嚎叫着朝他扑来,陌生人以快得让人看不清的速度站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借助反作用力将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听见了那血爪手骨不堪重负的清脆哀鸣,与他的头骨和地面亲密接触带来的声响。

“你们最好一起上,嘿嘿嘿嘿嘿......”

陌生人低沉地笑着,走到议会厅的墙角,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举动使他躲过了腹背受敌,当然,也因为那儿摆放着一个武器架。

厚实的木头架子上面全是提供给狼群们打架斗殴用的武器,这是群狼们的传统。

有时,气氛会烘托到顶点,拳脚会变成还过得去但不过瘾的武器如果,到了这种时候,就可以用上这些钝剑或木棒之类的东西来互相好好玩一玩。

没人会说三道四,赢者能大放厥词并炫耀好一阵时间,输家就只能生气地等待下一次了。

陌生人端详了一下这巨大的武器架,完全没管身后的暗流涌动。

狼卫们与灰猎人顶在最前方,形成标准的战术小队开始朝着他走来,脚步放得非常轻,有的人甚至已经将链锯剑拿了出来,只是没启动。血爪们紧随其后,要么在人群里充当奇兵角色,要么就是在侧翼准备偷袭。

一个围猎圈已经形成。

陌生人挑选了一会,最终选定了一把双手巨剑。这把剑看上去和门板差不多大,边缘没有半点锋锐,顿的能当棍子用。他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它的重量,非常满意地转过了身。

“来吧,小狗狗们?”陌生人轻声说道,面上依旧带着挑衅的微笑。

狼群蜂拥而至,在极端的混乱中仍旧保留完整的阵型。拔出武器者顶在最前方,咆孝着朝他冲来。第一只狼手中的链锯剑闪着寒光,没有启动,但单分子锯刃仍然不是说着玩的。

陌生人狂笑起来,凭借巨剑的长度优势抢先一步将剑递了出去,妙至毫巅的操控力与他的力量叠加在一起,使得这次刺击让那第一只狼的面部整个凹陷了下去。

他倒飞了回去,砸在人群后方。

这还没完,陌生人像是挥舞斧头似的挥舞起了这把巨剑,一次横扫便让狼群的前冲之势停在当场。好几名灰猎人哀嚎着滚到了一边,手臂骨折,肋骨板碎裂,更有甚者已经昏迷了过去。

“来啊,来啊!”

陌生人狂放地咆孝起来,单手持剑立在墙角,哈哈大笑着让他们上前来:“都去拿武器,让我们来一场械斗,空手打有什么意思?!”

宴会厅内。

洛根·格里姆纳抬起头,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声音。

“是他吗?”狼主里有人问,声音粗如两块石头互相摩擦。

格里姆纳点了点头,头狼的脸上带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你们觉得他会花多长时间来到这里?”

“两分钟吧。”血喉说。“我不觉得他们能拦住他多长时间。”

“你不应该用拦这个词,你真的觉得他们够格和他开始一场战斗吗?”贝雷克·雷拳冷冷地反驳。“最多一分半。”

狼主们立刻开始了争论,他们总是这样,没有人能说服彼此,各自的眼睛里都冒着火。格里姆纳敲了敲桌子,迫使他们安静了下来,随后说出了一个数字:“五十秒,两百只狼没办法让这个时间再延长一些了。”

他站起身,开始倒数,门外恰到好处地随着这倒数声响起骨头折断的脆响,狼卫们的嚎叫与怒骂。当他数完之时,宴会厅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不应出现在这里的寒风顷刻间倒灌而入,夹杂着浓郁的野性气息。一个巨人中的巨人手里拎着把已经变形的练习巨剑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一抹略显狰狞的微笑。

他扔下手里的剑,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鲜血,歪着头说道:“你们倒还像点样子......那么,谁是洛根·格里姆纳?”

他问着这个问题,眼睛却一直看着格里姆纳本人。

“是我。”格里姆纳点点头,面容竭力平静,眼眸里却像是有闪电划过。

“啊......”

陌生人无声地笑了起来:“所以,你就是坐在我位置上的人。不错,如果真要是有这么把椅子,你的屁股坐在上边儿倒也合适——但我有个问题。”

他举起手,指了指大门:“怎么外边儿就两百来号人?这么点人够干什么?”

“我们还有更多人正在路上。”格里姆纳轻声说道,他突兀地意识到宴会厅内安静的不像样子。眼角余光令他发现,所有的狼主都情难自禁地挺直了胸膛,呲着牙,脸颊上的肌肉**不休。

他意识到——我好像也是这副模样。

“正在路上?妈的,还有最多一个星期,复仇远征就要开始了。你要让老子带着两百来号人去参加这场远征吗?”

“实际上......黎曼·鲁斯。”

洛根·格里姆纳缓缓地说:“我不打算让你带领我们——我才是现在的头狼。”

随着他的话,狼主们缓缓站了起来。

黎曼·鲁斯满意地咧开嘴。

“没关系。”狼王轻柔地说。“我会揍你一顿,直到你让出位置,格里纳姆。但你可以当我的狼卫。下次想打架就直接说,别找这种会让我生气的借口。”

“好的,鲁斯。”格里姆纳顺从地说,却在半秒后便嚎叫着朝着鲁斯扑了过来。“来试试看我们为你准备的欢迎仪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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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动复仇号,让她开过来,但不要离得太近,在太阳系外等待就好。他们可以在路上于奥特拉玛停留片刻获得补给和一部分人员补充,顺便也带上一部分驻扎的极限战士......数量不限,看法阵中枢怎么想。”

“去通知机械修会,让他们迅速到位,别再待在空间站上流连忘返了。后天我会进行一次人数清点,迟到者将被永久剥离泰拉空间站的逗留资格。”

“再给泰拉空间站的纹阵发布一条最新命令,让它动用监控权限给我查一查新式装备的落实情况,我要确保到每个阿斯塔特都能用上新式的动力甲,我要确保每名星界军身上都能装备上新式的作战服。”

“当然,也记下那些多报了的战团。将这些战团的战团长集中在一个名单上,明天下午开会,让他们务必到场。通知后勤部,派五名记录者来,会议记录要归档并入桉。我倒要看看这次是谁还敢找借口。”

罗伯特·基利曼一条又一条地发布着命令,思路清晰,毫不停歇。他已经三天没有休息过了,却依旧神采奕奕。工作带来的巨大成就和愉悦感让他的精神始终未曾疲惫。

调兵准备打仗可比单纯的处理政务有意思得多。

他站在舷窗前,呼吸平稳而悠长,摄政王的表情却相当有趣。他思考的时候紧咬着牙,双眼瞪得大大的,直视着真空中的黑暗,甚至很久才会眨一次眼。

他知道这黑暗中躲藏着些什么,他更清楚......这黑暗无法胜过他们。

帝国从来不会忘记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