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后一声令下, 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立即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几人如同一座座大山,将韩微围在了里面。
在坐的妃嫔们小声惊呼, 又怕太后发现自己, 将这把大火烧到自个儿身上,她们又连连用帕子遮掩住大张的嘴唇。
即便她们只是看着,也觉得心中压力倍增。
也不知道太后这次回宫是怎么了, 先前罚了个赵婕妤, 如今又要来罚熙妃娘娘。
众人心中虽有疑虑,却丝毫不敢出声为韩微说话。
良妃面色冷了下来, 抬眸看向王贵妃。
王贵妃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侥有兴致地看着被围在里面的韩微。
她就坐在太后身边, 韩微向太后跪下, 那就是朝她跪下。
她倒要看看, 一个向她跪地叩拜的人, 还怎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牙尖嘴利。
楚婉仪稳稳当当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脸上露出与众人一模一样的惊诧, 甚至还巧妙地带了一丝慌乱。
可她帕子掩盖下的嘴唇,却高高扬起,彰显出她内心的喜悦。
见这阵仗, 良妃蓦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扭头刚想示意怀菱,却突然想起, 怀菱根本没有同她一起进来。
她突然间意识到, 王贵妃与太后她们是有备而来的。
从最开始让宫女们在殿外候着, 到如今对韩微的斥骂, 怕都是计划好的。
她本想让怀菱去乾和宫寻圣上, 如今看来却是不行了。
韩微这次怕不能全身而退了。
韩微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她实在是不想应下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与身材壮实的嬷嬷相比,韩微身量着实有些纤细娇小。
她站在人群中,丝毫没有要跪的意思。
韩微咬了咬牙,平静开口道:“太后教训的是。”
太后眼中一喜:“那你还不——”
可没等她将话说完,韩微便开口打断了她。
“只是,”韩微声音微扬,丝毫没有惧怕,声线稳固没有一丝颤抖:“太后不要人侍疾的旨意传遍了整个后宫,臣妾敬畏您,自是不敢违背。难道太后要臣妾违抗您的懿旨?”
太后脱口而出:“你敢!”
韩微点点头:“臣妾不敢。”
殿内瞬间静得只能听得到呼吸声。
太后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眼王贵妃。
王贵妃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韩微在这种情况下竟还敢给太后下套!
太后也是,竟自己应下来。
韩微打破寂静,接着说道:“再者,臣妾并不觉着自请去照顾良妃有何不妥。”
太后这般着实是无理取闹。
韩微想到良妃躺在**奄奄一息的样子,便气得眼眶都红了。“太后您曾言,望后宫和睦,齐心服侍圣上。难道臣妾与良妃和睦也成了错?”
“至于臣妾父亲,”韩微深吸一口气道,“那是圣上下的旨意,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自知父亲有罪,又怎能罔顾律法,请求圣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法外开恩?”
韩微每一句话都说得着实在理,就连围着她的嬷嬷们心中都有了些动摇,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都缓了不少。
熙妃娘娘大义灭亲,这等胆量,这等气度,这等牺牲,她们是真的比不上。
王贵妃冷笑几声:“熙妃在这儿逞口舌之快是何用意?”
她扬声道:“百善孝为先,为太后尽孝乃是大事。太后仁慈,这才说了不要人侍疾,可我们却不能没有孝心。你自己不孝,竟还敢自鸣得意?”
太后一听贵妃这话,当即觉得十分有道理。她板着脸质问:“熙妃,你刚刚是在质问哀家?”
太后将茶盖扔了出去,砸落在韩微脚跟前,碎瓷片溅了一地:“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
“还站着做什么?”太后呵斥着命令道,“让她给哀家跪下!”
那几个嬷嬷虽有些犹豫,却听惯了太后的命令,当即要踢向韩微的膝窝。
“熙妃若是没有尊卑,今日便不会冒雪过来请安。”德妃扬高了声音,一鞭子打在了准备动手的人手背上,疼得人连忙抽手护着。
德妃着实是忍不下去了,她咬了咬牙,站起来说道:“太后,回宫当日,您便下了旨意,让我们别来扰您,如今怎么倒是我们的错了?”
太后没说话,看向德妃的目光带着不悦。
德妃往日也算是有规矩,每逢节日送的礼都甚得她心。
如今这般莽撞出口,直接反驳她,伤她的脸面,着实是个不懂事的。
太后冷脸道:“谁给你资格在殿内动手的?”
德妃捏紧了手中的鞭子,她冲动了。
“熙妃娘娘人虽未到,却给永寿宫送了好些珍贵药材。”张淑仪起身,指着桌上的茶水,立即接着道,“这玉露茶不就是熙妃娘娘送给太后您的吗?”
她笑得讽刺:“熙妃碍于您的旨意,无法亲自服侍,便送了礼过来,难道这也不算尽孝?”
太后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却被她们一个俩个说得有些许心虚。
这玉露茶是外朝来贡,都在圣上私库里,连她这个太后也没有。
圣上却在韩微封妃时将这茶赏给了韩微。
太后当时听见这个消失,心中很是不甘,却又碍于面子不好直接去问韩微讨要。
然而正当她在永寿宫抓心挠肺地渴望时,韩微却派人将这玉露茶送了过来。
太后顺理成章地收下了这份礼,并且连着用了好几日。哪知今日竟忘记换了。
“德妃娘娘,张淑仪,”王贵妃生怕太后念及韩微的好心软,赶紧开口,“依本宫看,你们这是脑子糊涂了吧?”
良妃眉间轻蹙:“贵妃娘娘,你此话何意?”
“太后何时下旨说过不许妃嫔侍疾?”王贵妃轻笑着点了点在坐的人:“良妃娘娘不信,不如去问问她们。”
张淑仪都惊了,青天白日的,王贵妃竟敢这样颠倒黑白?!
韩微透过嬷嬷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朝外看去,只见众妃嫔都低下了头,丝毫没有为她说话的意思。
韩微心冷了下来。
王贵妃却有些得意:“不如本宫点个人出来问问。”
她这一点,就点了陈常在。
陈常在脾气不好,且先前与韩微生了嫌隙,此事后宫众人无人不知。
王贵妃此时点了陈常在出来,其心昭然若揭。
良妃冷声道:“王贵妃,你点其他人做甚?本宫、德妃,张淑仪皆认下太后发过懿旨一事,这已足够证明。”
“可……”楚婉仪小声开口,撞上良妃眼神后又瑟缩了一下,活脱脱像是自己受到了良妃眼神威胁,吓得不敢开口。
太后见了,立刻撑腰道:“你说,大胆说!”
楚婉仪这才松了口气,一副“即便受到威胁也要说出实情”的样子:“这后宫谁人不知,良妃、德妃与张淑仪同熙妃关系好,好姐妹之间为了彼此扯谎,也是情深意重,能理解。”
“放|屁!”什么冲动不冲动的,德妃不顾自己仪态,仿佛又回到了不需要端着的军营,对楚婉仪吼道,“你理解什么了!本宫还不屑扯谎!”
楚婉仪被她骂了这一句,十分明显地抖了一下,看了眼太后,这才鼓起勇气说道:“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假传懿旨的事儿出现过。”
她没有明确地指责韩微,然而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却让座下的人惊住了。
难道真是她们记错了?
王贵妃赞赏地看了眼楚婉仪,看来这人还有些作用。
她艳红的指甲指向陈常在:“说吧,可有收到太后懿旨?”
陈常在沉默了一会儿,朝太后跪下,叩首时应道:“臣妾收到过,就在圣上从承德围场回宫当日。”
韩微愣住,陈常在这回答着实是出乎意料。
若不是陈常在没跟着去承德围场,她说不定还不会想起前世的一切。
前世的韩微不知为何被贬去了佛堂,即便是那样低位的身份,却敢站出来为德妃作证。
陈常在那时对这个从未听说过的人,着实有些敬佩。
哪知再睁眼,发现自己重来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
明明前世她对韩微敬佩,这世却各种给韩微使绊子找茬。
她的心情着实复杂到了极点,听闻韩微又升了位份。
她数着众人回宫的日子,生怕韩微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惩治她、刁难她、斥骂她,哪知回宫这么久了,韩微丝毫没有要争对她的意思。
反倒是王贵妃,一直都在明晃晃地利用她。
良妃本该病入膏肓、骨瘦嶙峋地躺在**,可自从她与韩微关系亲密起来,身上竟一天比一天好,如今瞧着面色红润了不少,甚至还长了一些肉。
前世默默无闻的韩微一转眼成了熙妃,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只不过是内心挣扎了一瞬,便选择站在韩微这边。
“听到了吧?”王贵妃胸口成竹地笑了起来,却在听到陈常在的话时,笑容僵在了脸上,“你说什么?”
“她说她接到了太后懿旨。”皇后突然开口。
王贵妃眼睛似要喷火,她怎么也想不到,陈常在明明那么厌恶韩微,竟会放弃这等打压人的好时机,甚至反过来为韩微说话!
她嘴唇张张合合,却被气得不知如何反驳。
皇后起身朝太后服了个身,语气平静道:“太后,儿臣也收到了您的懿旨。”
太后愣住了,皇后一向不会反驳她的话,更不会与王贵妃一般计较,平日里只要大规矩上不犯错,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当众说出来?!
她是中邪了吗?
太后死死盯着皇后的脸,可对方依旧面容端肃,语气不轻不重:“太后,若非您亲口下的旨,那便可能是传话的小太监假传懿旨混淆视听了。”
太后:“你!”
“儿臣有一计,不如将那传话太监寻来,好生盘问?”她温和地笑道,“放入慎刑司,不出一个时辰,便能说实话了。”
良妃目光落在稳坐在前方的皇后身上,皇后依旧端庄素雅,丝毫没有受到太后发怒的影响。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皇后身后,那儿空无一人。
良妃心脏突得跳了跳,若她没记错的话,皇后是带着宫女进来的。
那这个宫女如今去哪儿了?
王贵妃急得都要冒汗了。
怎么能去寻传话太监呢!
那太监若是应下假传懿旨,韩微的罪便定不下来;那太监若是不应下假传懿旨,那便是太后与她在胡言乱语,硬给人安罪名。
无论哪一点,结果都是不敢想的。
她本想趁着圣上早朝时处理了韩微,哪知竟被这些人一言一语拖到了现在,外头的雪都要停了!
王贵妃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太后开口了:“皇后,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似笑非笑:“原来哀家的话都做不得数了,竟还要大动干戈用到慎刑司问话。难道一个奴才的话竟比哀家的话还重要?”
皇后:“儿臣并非此意。”
太后冷笑:“哀家看你就是这个意思。皇后身子不适,脑袋都糊涂了,那年宴你也不用去了,好生在宫里养着吧。”
皇后愣了愣,表情平淡地低头应道:“是,儿臣——”
“太后!”韩微没想到太后竟二话不说就罚了说出实话的皇后。
皇后曾帮她多次,她实在是不想连累皇后受罚。
韩微声线发冷,脸上表情也沉了下去:“皇后娘娘不过要找出实情,太后您又何必下罚?”
韩微着实气得不行,对皇后又满心愧疚。
太后摆了摆手,挡住韩微的那几个嬷嬷立即散了开去。
她冷冷的目光在韩微身上来回扫视。
自从她当了太后,已经很久没人敢在她面前如此争辩了。
韩微自己争辩不够,竟还有这么多人帮着她说话!
就连一向不偏颇的皇后都为了她来反驳自己!
“熙妃,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太后看向依旧挺直脊背站在那儿的韩微,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扬声道:“哀家说了这么多,熙妃没一句遵守的。”
“既不想在殿内跪下,那你便去永寿宫外跪着,好好反思!”
韩微对这后宫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太后心中有了危机感,她虽与楼傆有了协议,一年只回宫一次,但她绝不允许在自己回宫时,在妃嫔面前失去绝对的尊严。
曾经的她受过太多的屈辱,腆着脸讨好了不知道多少人,才从美人一路爬到了妃位,再汲汲营营地谋划着去除了先皇的众多妃嫔与子嗣。
她在荆棘路上走过,浑身沾着血才坐上了太后的位置,自然是不允许有人像韩微这样挑战她的权威。
外头的雪虽然小了,但地面上却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韩微若是听话去跪了,这条腿定是要废了。
德妃着急得不行,连连看向良妃,让她赶紧想办法。
良妃按住她蠢蠢欲动想要挥鞭的手,双手冰凉,语气却坚定:“再等等。”
皇后能够在韩微中了合欢香时,毫不犹豫地请来太医院院正,就说明皇后的心并不坏,甚至还有可能对韩微的感情不普通。
若是以往,皇后定会将妃嫔中药的事上报,公事公办地查证。只是这样,妃嫔的颜面便无法保全。
良妃看着坐回位置上的皇后,心中一个想法越来越坚定。
或许皇后从很早以前,便开始暗中护着韩微。
或许,皇后也与她一样,是重生的。
韩微抿着唇,泛红的眼里有着倔强:“臣妾无罪,为何要跪?”
“哀家的话你敢不听?”太后气得拍了下桌子,“谁给你的胆子!”
“朕。”
太后尚未顾及自己拍疼的手,听见这话便慌忙抬头朝外看去。
她怕不是听错了吧?
这个时间,圣上应当还在早朝,怎么会突然过来?
她与圣上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她心里也很清楚,圣上并不喜来她这儿。
再者,先前圣上冷脸离开韩微那儿,又好几日不入后宫,太后心中便以为圣上对韩微失去了兴趣。
后宫美女如云,不差韩微这一个。
太后见惯了先皇更新换代的次数,圣上前些年又丝毫不拒绝她召进宫的妃嫔,她便以为在美色上,楼傆也同他父王一样。
若不是算准了这些,她也不会肆无忌惮地开始责罚韩微。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楼傆竟会为了韩微过来!
身量高大的男人从外头快步走了进来。
韩微转身,看向沉着脸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楼傆。
圣上还穿着上朝时的龙袍,金龙绣纹在玄衣上惟妙惟肖,带着极具压迫性的威严。
韩微却注意到圣上肩上色泽暗了好几处,鬓发也有些微湿,跟在后头的李禄跑得气喘吁吁,衣裳都有些凌乱。
大冬天的,李禄额角都跑出汗了。
他一抹额头,头发也已经被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雪花给弄湿了。
想起在走到永寿宫时听到太后的那句话,李禄心中一阵后怕。还好他见着青月前来求助时,一听是关于熙妃的,不敢有所怠慢,立即去向圣上禀告。
他本以为圣上会等早朝后再处理,哪知圣上听了便立即叫停了早朝,转身便快步往永寿宫赶来。
御辇跟在后头,都赶不上圣上的步子,可把他追得失了半条命。
隔了一会儿,青月才从外悄悄走了进来,默不作声地在皇后身后候着。
楼傆一进殿,便看到站在殿中、眼眶通红的女子,她纤弱娇小地站在那儿,身后站着几个嬷嬷,脸色有些苍白,还有些茫然。
不知是不是被太后吓得。
楼傆心脏猛地一抽,脚下速度又快了几分。
他走到韩微跟前,将女子冰凉的手握进手中。“跪了吗?”
韩微呆愣愣地摇摇头,也忘了抽手。
楼傆剑眉紧锁,抬眸看向太后时,眼神极其锐利,似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刺向了太后的胸膛。
太后被吓了一跳,哆嗦着想喝茶缓一缓,却不小心将茶盏碰落在地,茶水瓷片掉落一地。
她强装镇定,露出一抹僵硬的笑来:“圣上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楼傆拉着韩微坐下,让李禄给韩微送上一个暖炉,这才缓缓开口:“太后大病初欲,朕不能来?”
圣上乃天下之主,每一寸土地都是他的,哪有什么能来不能来的道理。
太后再怎么逞威风,也得听圣上的话。
以前的皇帝还会因着一个“孝”字敬着太后,认真听取太后的意见,而楼傆……
太后对这点心知肚明,这孩子心里丝毫没有“孝”这个字。
太后颇有些不知所措:“自然是要来的。”
王贵妃也没想到皇上会出现,她眼中亮光一闪,正欲上前,却突然想起自己被圣上禁了足,是靠太后才出来的。
且今日这事,是她闹出来的……
圣上是否会因此憎恶她?
王贵妃目光紧紧跟着楼傆,心中又是忐忑又是焦急。
妃嫔们也都惊住了,直到圣上在上方正中坐下,这才齐齐回神行礼。
楚婉仪低着头,只觉得掌心的伤口突然一阵一阵地疼了起来。
圣上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过来?
难道韩微就这么好吗?
“起。”
楼傆面色冷淡,一言不发时散发的威压十分沉重,压得妃嫔们都不敢抬起头来。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今日请个安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楼傆见韩微脸上的苍白渐渐褪去,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道:“太后今日为何要罚熙妃?”
太后见他不过是扶了下韩微,坐下这么一会儿,都没同韩微说过什么话,反倒是先开口问她。
她心中定了定,清了清嗓子道:“熙妃不孝,非但不侍疾还屡屡驳哀家的话。”
“不过是跪下认罚罢了,”太后越说越气恼,丝毫没注意到楼傆的眼神,“熙妃着实目无尊长,毫无尊卑可言。”
楼傆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轻飘飘地问道:“依照太后您的意思,朝中犯言直谏的官员,朕都应当将人惩处了?”
“那怎么行!”太后立即应道,脸色严肃。
楼傆嘴角微勾,却无一丝温度,冷得可怕:“母后既然清楚不能无罪罚人,又为何要罚跪熙妃?”
“谏言的官员直言不讳,触犯天颜,难道不是不顾尊卑?”
“哀家、哀家……”太后说了几声,却发觉自己被圣上回得无话可说。
楼傆脸上笑意加深,却看得太后与王贵妃两人毛骨悚然,背后冷汗淋漓,“太后又为何要罚人呢?”
他姿态闲适地坐在椅子上,眼神若有似无地掠过太后手腕上的红玛瑙串,轻笑道:“莫不是大病初愈,补药太过而火气旺盛?”
李禄站在楼傆身后,忍不住嫌弃地看了眼太后。
圣上若想知道这后宫的事,那便每一件事能够瞒住他。
太后竟还以为圣上不说,便是个好拿捏的吗?
天上翱翔的巨龙,又怎么可能被人钳制在地上,不过是卧地休憩罢了。
太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楼傆的样子着实可怕。
楼傆丝毫没注意到太后被气疯的表情,他喊了声李禄,命令道:“既然太后火气旺,永寿宫的炭火就不用供应了。”
“逆子!孽畜!你怎么敢!”太后气得不行,当即就跳了起来,钱嬷嬷本想上前去拦,可听见太后骂的这几个字,她丝毫不敢动了,只能瑟瑟地跪趴在地上。
这大冬天的,没了炭火还怎么活下去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