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一身穿浅碧色宫装的宫女撩开帐帘,紧紧护着手中用帕子包裹住的东西, 快步走至屏风后头, 垂首恭敬道:“东西取回来了。”

王贵妃坐在榻上,闻言当即坐直了身子,挥退为自己揉手养护的宫人, 命令道:“打开。”

帕子掀开, 里头赫然是一个黑糊糊的药渣小山堆。

帐内摆设奢华辉煌,炭盆火盆十足, 将屋子里暖得宛若春日。

鎏金熏笼里燃着香,使这帐子中皆是一股牡丹花香。

然而这满帐子馥郁的熏香却在帕子打开的瞬间变成了苦涩呛鼻的药味儿。

王贵妃当即用帕子捂住鼻子, 皱眉嫌弃道:“都说这良药苦口, 这药闻着都这么苦, 韩微那贱人怕是病得不清吧?”

这几日圣上身体不适, 又适逢朝中政务繁忙, 便勒令妃嫔禁止去御帐探望。

冬日寒凉, 圣上顺道也免了妃嫔日日去向皇后请安。

王贵妃一向不乐意去见那装模做样假端庄的人,如今圣旨一出,倒是正和她心意。

她手中捧着一雕花鎏金手炉, 上方的牡丹花含苞待放,栩栩如生,周身雕纹细致真切, 是那日她与圣上去珍宝阁时买下的。

当时她与圣上都准备回围场了, 然而她余光一瞥, 竟一眼便瞧中了这手炉, 她尚未出声, 圣上便命李禄替她买了下来。

王贵妃摸了摸手炉, 只觉得心中依旧喜悦得紧。

韩微那贱人得了火狐斗篷又如何,圣上还是最关心她!

她本想趁着不请安的日子里好好地给韩微一个教训,哪知她尚未出手,韩微那贱蹄子自个儿就病了,说是伤寒。

果真是没福气享用那火狐斗篷。

这一病,韩微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帐子里整日熬着药,就连与她那儿隔了大老远的王贵妃都闻见了那股子药味。

听闻德妃与张淑仪日日前去探望,出来时候皆脸色沉重,就连协理后宫的良妃都去看了几次。

王贵妃听到宫人打探来的消息时,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韩微病得这样重,怕是她不用出手,人就病死了!

王贵妃每日都等着韩微病死的消息,然而等了四五日,反倒是先等到了楚婉仪。

她想着楚婉仪先前也算是帮她说过话,再者前世又是个懂事会看眼色的人,对她也颇有尊敬,想着这一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便让人进了帐子。

哪知楚婉仪向她行礼后的第一句话竟是告知她“韩微不在承德围场”。

笑话,这怎么可能呢!

妃嫔若想私下离开承德围场,得先经过圣上同意不说,出门需得宫人随侍。

韩微那两个宫女,朝雨和萤飞皆在围场内,一个取药一个熬药,从未见过有谁离去。

“贵妃娘娘,嫔妾人微言轻,”楚婉仪坐在一旁,见这药渣,便让身后站着的太医走上前去,“韩婕妤是真病重还是假病重,只需令太医瞧上一眼这药渣,辨一辨这药是治何病症的,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王贵妃斜眼觑了眼浅笑盈盈似是胸有成竹的楚婉仪,懒懒地倚靠回美人榻上:“看吧。”

她倒是不太相信,韩微平日里一副安静乖巧的样子,没那个胆子做出这档子会被杀头的事儿。

楚婉仪见王贵妃不信,心中也不气恼。

王贵妃不过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只有这副皮囊生得还算好看,内里实在是蠢得可以。

前一世她将人耍得团团转,更何况这一世。

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尽快取得王贵妃的信任,那样她所需的出头鸟便有人做了。

太医向两位主子行了礼,这才走至药渣前,细细辨别了里头残留的、依稀还能看出形状的药,又亲自尝了尝,心中万分肯定后,这才躬身禀告道:“回贵妃娘娘,此乃安神补气之药,本应没有这么浓重的苦味,只是里头的黄莲剂量多放了几钱,混合着莲子心,便将这苦味药味放大了十倍不止。”

安神补气?!

王贵妃猛得坐直了,脸色十分不好:“可否用于治疗伤寒?”

太医摇了摇头:“此药方只有安神补气之功效,寻常康健之人也可用之,若是得了伤寒用此药,非但不会病好,反倒会因用药不当,治疗不及时而使病情加重。”

王贵妃捏紧了手炉,伤寒并非小病,一不小心就能要了人命。

不会有人做出这等自戕的蠢事,那便只有一个说法了。

楚婉仪见王贵妃面色凝重,眼中喜意一闪而过,随即贴心道:“娘娘如今该信嫔妾了吧。嫔妾也是偶尔经过韩婕妤帐子时,闻着药味过重,心中觉着不对,这才多嘴问了句太医,哪知竟误打误撞发现了此事。”

王贵妃冷声:“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若非楚婉仪今日与她说这事,她怕是要错过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了!

一个能让韩微永无翻身的好机会!

王贵妃当即起身,不过一瞬便做好了决定:“巧儿,将这药渣带上。”

她眼神中泛着狠意和欣喜,即将要把韩微碾入尘埃,令人永无翻身之日,这种感觉光是想想都觉得畅快。

可她尚未走出一步,便被楚婉仪给拦住了。

王贵妃当即瞪了过去:“你敢拦本宫?”

楚婉仪低头行了个礼,掩住眼中的嘲讽之意:“嫔妾不敢,只是嫔妾觉着,此事应当让后宫妃嫔们都引以为戒。”

她抬起头,一副耿直的模样,似是全身心地为了王贵妃着想:“娘娘可利用此事杀鸡儆猴,正是在宫妃中树立威仪的好时机。”

楚婉仪:“娘娘若是直接带着药渣过去,难免会落人口舌,得个居心叵测的名声,甚至会有人说您以小人之心,肚量狭窄,竟时刻监视妃嫔。”

王贵妃凤眼上扬:“本宫看谁敢如此编排!”

她看了眼楚婉仪:“这药可是你提出来让本宫查的!”

“确实是嫔妾,”楚婉仪心中厌恶至极,却也不得不继续做样子,“这点还请娘娘放心,嫔妾自会应下此事。只是,为了娘娘的名声着想,我们还得寻个由头前去。”

王贵妃:“你说,什么由头?”

楚婉仪笑了笑,轻扬了下手,身后跟着的宫女便走上前来,呈上一串珊瑚玉珠手串。

她说道:“韩婕妤病重许久,贵妃娘娘心善体恤,前去协礼探望。”

“如此以来,娘娘博了个贤良大度的名声,又能将韩微的罪名公之于众,”楚婉仪语气柔和,将王贵妃的心说得痒痒的,“何乐而不为呢?”

王贵妃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就按你说的办。巧儿,将那日圣上在珍宝阁给本宫买的那副顶簪拿过来。”

那是个嵌宝石云纹头雕梅顶簪,传言那宝石来自西域,产量极少,似碧海湖泊,又似澄澈蓝天,色泽好看得紧。

她得让韩微好好看看,圣上对她才是最上心的。

楚婉仪行在王贵妃身后,看着高高坐在轿辇上的王贵妃,她脸色冷了下来。

就让王贵妃再嚣张几日,待她垫脚入了妃位,位居皇后,再将人处置了不迟。

*

韩微的帐子里烧着好几个炭盆,屋内几人脸色却不怎么好看,眉目间皆忧心忡忡。

朝雨守在帐子口,萤飞在屏风另一侧煎着药,屋内静得只能听见火星劈里啪啦的声音。

张淑仪焦躁地拨弄了下炭盆,说道:“这都第五日了,微㳖㳸微还没回来,干等有什么用?”

她气急,却依旧将声音压得极低:“不过是花些银子多问几个人的事儿,你们干什么拦着我?!”

冬日里,良妃身子一贯不太好,如今即便坐在炭盆边上,也依旧裹着大氅。她脸色略有些发白,闻言冷冷地睨了眼张淑仪:“本宫劝你还是别当韩微朋友了,你那脑袋是用作摆设吗?”

张淑仪:“良妃娘娘你!”

良妃冷声说道:“花银子是小事,若是将韩微不在围场之事泄露出去,微微就要被你害死了。”

张淑仪正欲争辩,听了这话,当即偃旗息鼓。

良妃这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有钱确实是能获得消息,差人办事,但那也不能保证没有人过河拆桥,拿着两家人的钱,送着两家的信。

德妃唰得起身,指着外头的道:“那请问聪慧的良妃娘娘,现下又该如何?若是韩微在外头遭遇不测,那又该怎么办?”

如今圣上忙碌倒还好,回宫之日迫在眉睫,韩微若是再不出现,光靠“伤寒”怎么瞒得下去?!

良妃容姿淡定:“你不要小看了韩微。”

前世,她们一个个地皆遭遇不信,韩微却能险中求生活下来,凭借的绝对不是运气。

她病入膏肓,在床榻上苟延残喘的时候,是韩微去太医院取了药,亲自熬了喂给她,让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够不那么痛苦。

彼时韩微已经为了德妃在殿上公然作证,被圣上责罚在韶枫殿禁足半年,扣除一年份例。

她既然说要出去,便不会只是脑子一热莽撞下的想法。

“韩微不联系我们,一是可能被事耽误了,”良妃看着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藏在大氅中的手不禁收紧,“二则是怕连累我们。”

心中虽不断地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要相信韩微,良妃面上表现得再淡然却也掩盖不了内心的担忧。

德妃心中一痛,咬牙道:“我才不怕她连累!”前世是她连累了韩微,这一世她又怎么可能做个抛弃姐妹的苟且之人!

“压低你的嗓子,”良妃看了她一眼:“你别连累她。”

德妃面色一僵,正欲说些什么,就听见帐子外朝雨高声喊道:“奴婢见过贵妃娘娘!给贵妃娘娘请安!”

三人神情凝重地互看一眼。

良妃:“张淑仪,你去**躺着,千万别转过身。”

匆忙交代完,德妃与良妃快步往外走去。

撩开帐帘一看,二人这才发现外头来的不止王贵妃一人!

来承德围场的,除了皇后,所有妃嫔们都到了!

王贵妃站在前头,皮笑肉不笑道:“哟,韩婕妤的帐子里可真是热闹。”

她眼神往里飘了一眼:“不是说生病吗?怎么你们都过来了?”

“良妃娘娘,您身子不适,也不怕过了病气?”她瞥了眼良妃苍白的脸色。

良妃:“劳驾贵妃娘娘担心,本宫帮皇后协理六宫,有妃嫔病了,过来探望是应该的。”

王贵妃嗤笑一声,她倒是要看看,这二人能为韩微瞒到什么时候去!

“见过良妃娘娘,”楚婉仪从后头走上前,接过贴身宫女手中的匣子,笑着说道,“韩婕妤久病未愈,贵妃娘娘心中挂念,便喊了我们一起来探望探望。”

说着她便想往前走去。

德妃上前一步,挡在帐子口,冷冷道:“韩婕妤生着病,需要静养。”

王贵妃扭着腰肢向前走了几步,鼻尖轻嗅几下,哼笑道:“德妃娘娘与韩婕妤关系倒是好,也不知待了多久,连身上都染上药味了。”

她扭头看向良妃,眼神丝毫不退让:“本宫体恤你们一个个的都陪了韩婕妤许久,也该早些回去歇息了。”

“巧儿,”王贵妃扬高声音,“走,我们去看看病重的韩婕妤。”

她重重地说了“韩婕妤”三个字,身边跟着的宫女巧儿当即便埋头往里冲,身边跟着的太监也只向良妃三人随意行了个礼,当即就粗鲁地推开朝雨,为王贵妃让道。

良妃没想到王贵妃竟然会不顾礼仪身份,直接硬闯,她焦急地看了眼德妃。

德妃与她心有灵犀,在良妃看过来的那一瞬间,便抽出了腰间束着的鞭子,挥鞭打在了欲强行闯入的太监身上。

太监被疼得嗷嗷直叫,背上厚重的层层太监服竟被德妃这一鞭子给打破,隐约露出里头被抽红的皮肉来。

身后跟着的妃嫔见德妃竟当众动起手来,吓得连忙停住脚步。

王贵妃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德妃!你竟然当着本宫的面如此放肆!”

德妃收回鞭子,鞭尖在空中甩动,传出猎猎响声,像是一鞭子打在了王贵妃身上一般。

“贵妃娘娘,您怎么就听不进去人话呢?”德妃嗓音冷峻。

王贵妃凤眼怒瞪,德妃这人简直粗鄙!“德妃!本宫位份在你之上!”

谁也不肯让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楚婉仪上前柔声劝道:“姐姐们何必动气,贵妃娘娘也是一番好意。”

她也没想到,贵妃竟然被德妃一鞭子就给唬住了!

当真是没用!

不能进入帐子里,还怎么揭穿韩微不在的事实!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悄悄给巧儿使了个眼色。

巧儿是她娘亲为她在宫中铺好的眼线,如今留在了王贵妃身边,心中的主子却只有她一个人。

楚婉仪上前挡住德妃的视线,笑道:“德妃姐姐还请将鞭子收起来。韩婕妤在里头休息,您在帐子外舞刀弄枪的,就不怕冷风吹进去使得韩婕妤病重吗?”

“静养,”她语气加重,“更是要安静才是。”

王贵妃一听,当即跟着说道:“本宫看里头怕是没人吧?不然你怎么前口说着静养,下一瞬就开始打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她勾起嘴角,讽刺道:“别以为动静闹大了圣上就会来给你撑腰。”

圣上一贯不理睬后宫嫌隙之事,先前虽然给过德妃一些恩宠,但也从未进入后宫替人撑腰过。

德妃闹得大了,非但讨不到好,反而会更衬她的意!

她话音刚落,帐子里便起了争执。

“你怎么突然闯进来的?!”朝雨厉声呵斥道,“谁准你进来的!”

“贵妃娘娘,帐内无人!”

良妃心中骤紧,不可能!张淑仪还在**躺着,怎么可能无人?!

德妃神色一变,愤恨地瞪了一眼楚婉仪。

定是这人搞得鬼!刚插入她与王贵妃之中,估摸着就是为了遮掩她的视线!

楚婉仪面露惊诧,似是从未料到里头无人,惊吓地用帕子捂住了嘴唇:“不是说病重吗?怎么会无人呢?”

德妃一眼都不想多看这人做作的假模假样,当即匆忙地往帐子里赶去。

良妃神色焦急,当即只给怀菱一个眼色,让人拦着妃嫔,自己快步往里走去。

帘子撩起,外头的凛冽的风霜呼啸着吹入帐内,火盆上的火苗忽明忽暗,冷风裹挟着一股从未闻到过的药味在良妃鼻尖拂过。

良妃因着自小身子不好,吃药长大的,对药味也较为敏感。

且帐子里的药味闻了四五日,她即便是睡梦中都能分辨出来,更何况是清醒时。

她脚步一顿,心中缓缓冒出一个想法——韩微回来了?

王贵妃领着人冲了进去,却不想径直撞见正在与张淑仪一同饮茶的韩微。

韩微穿着一身藕色宫装,未施粉黛,三千发丝如瀑般散在身后。

她脸色苍白,看着倒真像是在**躺了几天、刚起身的模样。

良妃心中吊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这才觉着身子发软,靠在了德妃身上。

德妃整个人都呆住了,小声喃喃道:“是微微回来了吗?”

良妃无声笑了,伸手轻拍了下德妃手背:“清醒了吗?”

德妃瞥了她一眼,赶紧揉了揉自己手背,却见良妃撑不住自己快要倒下时又站直了身子让人靠着。

韩微见一大群人闯了进来,放下手中茶盏,对王贵妃行礼后,不解道:“贵妃娘娘这是?”

王贵妃死死盯着韩微,不是说里头没人吗?!

难道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鬼吗?!

楚婉仪脸色变了变,她也没想到韩微竟然在屋里!

她派人守了韩微的帐子五日,日日都发现这药渣是安神补气用的,且从未见过韩微从帐子里出来透过气!

对了!药渣!

楚婉仪赶紧抬头看了眼,巧儿被朝雨钳制住,瞧见楚婉仪的眼神,当即用力挣脱。

可朝雨哪会让人轻易逃脱,她手如硬石般死死钳住巧儿。

然而巧儿真实意图并不是想挣脱出去,她只不过是想让身上带着的药渣掉落出来。

拧动间,包裹着药渣的手帕从袖袋滑落,噗通一声落在地上,帕子散开,掉落出漆黑的药渣来。

王贵妃余光见了,当即高声喊道:“太医!”

好在她带着楚婉仪直奔韩微帐子而来,没让太医回去,不然还真差点忘了这等重要的证据。

“韩婕妤,”王贵妃快步上前,让宫人拦住想要处理药渣的萤飞,她嘴角掠过一丝笑意,“还请问你一句,这是什么?”

张淑仪瞳孔骤缩,看见那熟悉的药渣,瞬间如坐针毡。韩微回来得急,她尚未同韩微说过她与德妃良妃的计谋!

韩微顺着王贵妃的目光粗粗地看了一眼,好在这几日杜泽日日教她辨药,虽不能当即说出里头都放了哪些药材,但结合帐内的药味和这药渣的颜色,她还是能判断出,这是安神补气的药。

张淑仪放在自个儿腿上的手紧张得冒汗,却在下一秒被一只干净清爽的小手轻轻拍了拍。

韩微的手带着凉意,虽未给张淑仪一个眼神,却让张淑仪奇迹般冷静了下来。

韩微及不可察地冲面带担忧的良妃点了点头,随即面向王贵妃淡声道:“是安神补气的药。”

王贵妃领着众人冲进来,手中必是握着一些证据。

回到帐子里的那一瞬间,闻见这浓郁的药味,她便猜到了良妃她们为她寻的借口。

意识到这点,韩微心中满是暖意。

“好啊!”王贵妃轻轻抚了抚掌,“看来你也知自己罪责深重,唯有坦白从宽才能减轻责罚!只可惜……”

“贵妃娘娘,”韩微打断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上一片疑惑,眼底十分纯澈,“娘娘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微眨了眨眼,反问道:“嫔妾哪里罪责深重了?”

韩微此话一出,直接让众人听懵了。

等等,韩婕妤不是得了伤寒吗?怎么用的是安神补气的药?

韩婕妤谎称生病,又怎么会获罪?

王贵妃见她嘴硬,又是一副全然不解的茫然模样,想着她也没多少时日好继续这样无知,当即大发善心道:“你借口得了伤寒,实际却是私自出宫。”

她扬声道:“如今证据确凿,你竟还敢嘴硬。”

王贵妃面上止不住得得意,她等着看韩微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的样子!

哪知韩微竟冲她浅浅一笑,似有些不好意思,她满怀歉意道:“嫔妾只与圣上请旨外出过,竟忘了同贵妃娘娘通报一声。”

她话音刚落,这帐内不少人听着便觉着不对了。

王贵妃虽身为贵妃,却无实权,掌管后宫事务的是良妃,协理六宫是良妃,韩婕妤若是真得了圣上许可,自然是不需要向贵妃通报。

先前众人或是为了看戏、抑或是为了除去这个近来受宠的人才跟着过来的,然而如今韩婕妤此话一出,众人便了悟自己是被贵妃利用了,心中便忍不住对贵妃生出股厌恶的情绪来。

王贵妃听见韩微这话,反倒是笑了出声:“韩婕妤惯会说笑。”

她敛了笑意,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来:“圣上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同意见你,甚至还允诺你这个荒诞的请求!”

“来人!把韩婕妤抓起来!”

张淑仪当即起身,拦在韩微面前。

德妃手中的鞭子凌空挥出,甩在意欲往前的宫人脸前,吓得人紧急停住了脚步。

楚婉仪在一旁听着韩微的话,也觉着韩微这人怕不是真的病傻了,竟敢拿圣上当挡箭牌说事!

她是觉得圣上从不为了后宫琐事入后宫,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吗?!

想到这儿,楚婉仪眼睛瞬间一亮,当即装作一副心直口快的样子说道:“圣上这几日皆未见过后宫之人,韩婕妤又是怎么请的旨?”

她的话给了王贵妃莫大的信心,当即昂着头颅,居高临下道:“韩婕妤,你敢拿圣上当借口,敢不敢当着圣上的面,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韩微轻轻拉了下张淑仪的手,反走到张淑仪前面。

韩微正等着她这句话呢,当即配合着惊讶道:“贵妃娘娘,您……您要请圣上?”

德妃与良妃当即心又吊了起来,楼傆那人喜怒不定,后宫妃嫔的痛苦、斗争之于他而言不过是场吵闹的戏罢了。

他心情好可能会过来添把柴,心情不好是绝迹不会过来的!

张淑仪也惊得掩不住情绪,当即扭头看向韩微。

这三人的反应皆被王贵妃看在眼里。

韩微表情有些踟蹰,在王贵妃眼中那便是心虚的表现。

王贵妃当即挥了挥手,吩咐道:“巧儿,快去请圣上过来!”

“是。”巧儿狠狠瞪了一眼朝雨,用力一甩手,快步走了出去。

贵妃令下,朝雨不过是区区宫女,是没资格阻拦的。

她眼神略有些怜悯地看向韩微,仿佛就在看一个在火上濒死挣扎的小虫一般。

圣上是绝对不可能过来的。

到那时,即便良妃德妃再护着韩微,她也能名正言顺地将人拿下,顺便再得个好名声!

众人也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韩微,等着巧儿独自一人回来。

等了一会儿,众人听着外头传来了动静。

下一秒,李禄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圣上到!”

作者有话说:

来啦!双更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