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盖在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被鹿茶掀开了。

连带着他的睡裤,也被挽到了膝盖上方的位置。

月光下。

那双修长的腿被衬得愈发冷白,好似上等的瓷器一般。

流畅的肌肉线条,并未像其他病人出现萎缩的情况,显然是每天都在精心护理。

注意到陆渊小腿上有凌乱的异色,鹿茶好奇地凑近,才看清那些是大小不一,狰狞丑陋的疤痕。

如同一条条骇人的肉色蜈蚣,趴在他光滑细腻的肌肤上,肆意地破坏着原本无暇的美感。

鹿茶有些惋惜。

多好的腿。

为什么不是我干的吖?!!!

好不容易这个世界可以为所欲为了,结果小反派的腿提前断了。

嘤~

鹿茶伤心地将手放在陆渊双腿的上方。

银色的妖力化成一缕缕缥缈的丝线,慢慢渗透进了陆渊的皮肤。

随即,鹿茶轻轻按摩着他腿部的肌肉,仔细的修复着里面严重的创伤,争取不浪费一丝一毫的妖力。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要来的呢!

然而。

双腿没有知觉的陆渊,只知道鹿茶掀开了被子,就没了动静。

如果不是还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他甚至以为对方走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鹿茶依旧坐在自己的腿边。

她在做什么?

用刀剥下我的皮肤?

还是拿针扎我的双腿?

或者......割下我的一块块血肉?

陆渊几乎把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

可他无法起来查看,也不能遮住那双难看到令人作呕的腿,只能僵硬地躺着,对未知无限的猜测。

刚才平复下的燥意似乎又弥漫了起来,还夹杂着些许的羞愤。

她到底,在干什么?!

【叮——反派好感值-5】

鹿茶:???

咋?我在梦里把他杀了?

鹿茶疑惑地看向陆渊。

男人依然保持着安静的睡颜,唯独耳根和脖间染上了绯色。

红通通的,在冷清的月色下格外醒目。

回想陆渊之前的异样,鹿茶微歪了歪小脑袋瓜,长睫忽闪。

他不会......一直没睡叭?

哦豁。

突然就刺激了!

鹿茶狡黠一笑,圆溜溜的眼眸里闪烁着恶劣的光芒。

她缓慢地移动着双手,低柔的声音,似是在自言自语:“哎呀,终于按摩完膝盖了,现在可以再往上一些了。”

“大腿的肉好紧实哦。”

“啧啧,这个手感。”

轻佻的语气,活脱脱一个女流氓。

陆渊太阳穴的青筋猛跳着,明显是气得不轻。

偏偏鹿茶还继续逗弄着,直到视线落在了某处。

小坏蛋眨了眨眼,压抑不住的好奇。

那里,也没有反应嘛?

她飞快地伸了一次手。

【叮——反派好感值-10。】

鹿茶瞬间知道了答案,感到不可思议:

噫!竟然没坏!

系统终于看不下去了,愤怒咆哮:【反派是腿废了!腿废了!不是瘫痪了好不好?!】

【你介是干嘛呢?!】

简直就是只尝不买——光占便宜!

鹿茶无辜:【难道你不好奇嘛?】

系统立刻噤了声,默默下线。

毕竟,它也知道了答案。

嘿嘿~

而鹿茶看着胸膛剧烈起伏着,快要气炸了的陆渊,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不像在花园的时候随意敷衍。

语气也罕见地认真,仿佛是在虔诚地祷告:

“听说按摩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吖。”

“我也想,看看你别的样子。”

陆渊一怔。

原来,她不是为了报复,是在帮他治疗。

所以刚才做的那些事情......是想看看他的伤势严重到什么程度?

心中的火气,莫名少了一半。

他也曾天真地以为,这种方式会有用,哪怕只给他一丝丝的希望。

可现实是,没有奇迹。

陆渊想告诉鹿茶,别白费力气了,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何必去做结果早已注定的事情。

明明,你那么聪明。

接到好感值又涨回到了25的消息,鹿茶不禁感慨:

其实小反派有时候挺傻的。

说啥信啥。

唉~

没多久,关门的声音响起。

陆渊尝试睁开双眼,这次没有再遇到什么阻碍。

他顺利地坐起,打开了床头灯。

柔软的被子却完好地盖在身上,床边也没有被压过的痕迹。

挽起睡裤,腿上除了疤痕,并没有按摩过的红痕,温度也是微凉。

就好像,鹿茶从未来过,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陆渊抿紧了薄唇,暗沉的眸底升起了茫然。

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须臾。

他拿出了床头抽屉里,镶嵌着一枚鸽血宝石的精美匕首。

轻扬的唇角,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

去试试,不就能分清现实和梦境了。

二楼。

陆渊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鹿茶的房间门,控制着轮椅缓缓进入。

地面铺着的洁白毛毯,掩去了轮胎摩擦的声音。

粉色的大**。

少女抱着一只小棕熊,甜甜地酣睡着,长睫垂下,双唇莹润,恬静而又可爱。

陆渊挪到了床前。

逆着光的脸庞看不清神色,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漆黑的瞳孔也像冬日夜里凝结的冰霜,浮动着奇异却又诡谲的微光。

他轻轻抬起手。

匕首对准了被子下方鹿茶的心口。

只要用力,就可以刺穿被子,扎进她那白皙的皮肤。

可陆渊没有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空气寂静的以至于他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鹿茶则一直呼吸平稳,并没有发生过丝毫的变化。

良久。

陆渊收回了手,将匕首轻磕在轮椅的扶手上,模仿关门的咔哒声。

他安静地望着鹿茶。

对方却连睫毛都没颤过一下。

没得到想要的结果,陆渊失望地离开。

房间恢复了黑暗。

鹿茶依旧一动未动。

直到再一次的关门声响起,停在门边的陆渊彻底出去后。

她又等了一会儿,才翻身换了一个姿势。

抬起手,将一直握着的枪塞进了枕头下。

可惜,差点就能体验双双殉情的戏码了。

而回到卧室的陆渊,仰头靠在轮椅上。

指腹轻轻抚摸着匕首上的鸽血宝石,让那被吊灯折射出的红色光泽忽明忽暗,仿佛是一只恶魔在缓慢地眨眼。

陆渊想不通,很迷惘。

今夜的一切。

到底是不是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