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杯中的茶水已经喝空了,明宴才放下,看向榻上的少女:

“太后方才说的狐狸,是何意?”

上次他没问成,事后,也不敢来见。

毕竟,那一吻,以及,那件贴身衣物......

想到那抹红,明宴沉默地转过头,耳根泛起诱人的绯色。

鹿茶无辜脸:“哀家有说狐狸吗?”

她的下巴蓦地一紧,被迫仰起头。

明宴微俯身,看着那张娇俏的小脸,漆黑的眼瞳,宛若化不开的幽深浓墨,凝聚着凛冽的杀意:

“臣的耐心有限,烦请太后,莫要再胡闹。”

他的指尖垂落,拂过鹿茶的长袖,最后落在她的腰部,却并未找到有关巫蛊的物件。

那他怎么会,从踏进慈宁宫后,便心乱不止?

“国师是在占哀家的便宜嘛?”

鹿茶向后微仰,红唇轻勾,本应娇媚,却透出几分戏谑:

“还是,不喜欢哀家上次送你的肚兜,想换一件呀?”

竟然躲了她十天!

欺负她出不了宫咩?!

明宴愠怒的松开鹿茶,本想退后拉开距离,哗啦——!

瓷盘洒落在软榻上。

而他被鹿茶抵在矮桌上。

“国师怎么不回答哀家的话呢?”

鹿茶笑意盈盈地点着明宴的胸膛,正是他心口处那枚朱砂痣的位置,别有深意:

“哀家以为,你会喜欢红色。”

明宴的心猛地一颤。

太后,果然就是那只小狐狸!

原来,她没有跑。

一股莫名的欢喜,自他的心底涌出。

【叮——反派好感值+10。黑化值-5。】

明宴安静地望着,似乎永远都在微笑的少女。

可太后是如何做到换魂的?

妖吗?

他不自觉地抬起手,想握住鹿茶的腕处,查看有没有脉搏,却抓了个空。

下一瞬,明宴的手里多了一包栗子糕。

“国师已经待得太久了,该走啦。”

万一引起男主的怀疑,就不好了吖。

明宴轻抿了抿唇,还未开口,鹿茶突然靠近,贴在他耳边小声说:

“白天人太多,你可以晚上悄悄来找哀家。”

感受到少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明宴羞赧地起身,嗓音冰冷:

“请太后自重!”

鹿茶幽幽:“你上次亲哀家......”

她刚说几个字,明宴便慌乱地跑了出去,完全没有了往常的云淡风轻。

瞧见他通红的双耳,鹿茶忍俊不禁。

小反派还挺容易害羞的嘛~

临近皇宫的宫门。

站在树后的楚亦霄,看到走来的明宴,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讥嘲一笑:

“这是国师在太后那里,得到的赏赐吗?”

“几块破糕点,便让国师无视朕的命令,帮她说话?”

虽然知道以明宴的性格,不可能会与姜鹿茶合作,但他依旧担心。

如果姜鹿茶用他的招数,拉拢到了明宴。

他没有任何的把握,可以解决掉这个神秘莫测的国师。

“朕看,国师是不想要那个人活着了。”

楚亦霄冷冷地说着,本意是要敲打明宴一番,谁料忽地被掐住脖子。

呼吸瞬间被掠夺。

楚亦霄逐渐涨红了脸,根本挣脱不得。

偏偏他又让周围的人都退下了,没有人能来救他。

“臣,不喜威胁。”

“劝皇上,以后少说此话。”

明宴眼帘微垂,俯视着楚亦霄。

那清冷的眸色,仿若高高在上的神祇,在漠然地看着渺小的蝼蚁。

楚亦霄勉强吐出几个字:“朕,知道了。”

明宴松手离去。

楚亦霄摔落在地,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眼中尽是怨恨。

他早晚会让明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国师府的书房。

明宴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擦拭着掐过楚亦霄的右手。

卓轩那边,还是没有找到人。

他,不能杀楚亦霄。

明宴无神地望着远方。

那年,他刚十六,被父亲强行送到乡下休养的母亲,无故坠崖身亡。

村子里的人,也全部都离奇死亡。

当时凶手处理得很干净,先皇彻查无果后,没过多久,他的父亲便惨死家中。

应该,是一伙人所为。

他对父亲,并无感情,只想调查清楚母亲的死因,找出凶手。

可等他羽翼丰满,已经一年有余,更是找不到一点线索。

他便留在京城,担任国师。

只因,卦象显示,凶手,就在此处。

奈何占卜术法残缺,他仅能算出这些。

直到先皇重病,楚亦霄登基,提起了当年事情,说找到了村子的幸存者。

但他如果想要见到人,必须帮楚亦霄对付太后和姜家。

等楚亦霄拿到大权,不再是傀儡皇帝,才会将那个人,交给他审问。

明宴收回思绪,余光瞥见放在桌上的栗子糕,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却没有咬下。

他抽出柜子上的一本泛黄的书籍。

这是明家老祖宗留下的札记。

明宴缓缓翻开,目光停留在一行字上,指尖是那块糯软的栗子糕。

而纸上记载的,是明家的秘药——百日一梦。

【此毒,慢性。】

【服用者,短期内身体无碍,直至百天后,才会毒发,活活痛死。】

太后,自服药开始,已经半月有余了。

明宴沉默地抬起手,咬下了栗子糕。

糯软香甜。

却甜不到,他那烦乱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