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此话,荣玖锦便让富儿把东西全都收拾好,主仆二人便朝着屋内走去,外面虽然已经挂起了红绸,可是里面却没有任何亲朋。
只有新娘子的叔父在京城门外看守见有人过来也表现得格外的诧异。
“夫人怕是走错了?”外头的侍卫拱了拱手,因为撇见了荣玖锦梳的妇人的发髻,这才反应过来对面的女子已经嫁为人妇。
这才称呼了一句夫人。
“麻烦你去通报你家姑娘一声,我是京城卫侯府的人,我夫君名唤陆清郎。”
荣玖锦态度谦和,对面的侍卫不敢怠慢,连忙叫了一声陆夫人。
陆清郎名字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前一阵子才出了大风头的陆大人中了状元。
不仅状元还是连中三元,出生侯府,原本不那么用功读书也能有大好前途的,可陆清郎不光是读了还读的这样好。
等不了多久,那侍卫又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陆夫人,我家姑娘请您进去说话。”荣玖锦这才带着富儿进入到了室内。屋子虽然空旷可是每一处都挂了红绸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
也由此可见这门亲事。刘家也很是看重的。
踏入屋内,那女子身穿一身红衣早已经穿着都准备好了,她年龄虽然大几分,可是浑身上下却透着几分稳重。
“原来是陆夫人……”陶然立刻起身相迎,幸好荣玖锦眼疾手快扶住了陶然。
“不必起身,我今日过来的有些唐突只怕陶姑娘怪罪。”
如今到了外头,她早就不是荣玖锦了而是陆清郎的夫人。
“怎么会,这里本来就寂静,陆夫人过来我反而觉得……添了点人气。”陶然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手帕,她目光几方流连到荣玖锦的脸颊上。
“既然你不嫌弃,那自然是好的,我特意准备了一套头面,就当是我替你添的嫁妆。”荣玖锦笑盈盈的只招了招手富儿立刻就把东西呈了上来。
“我与夫人虽然有过一面之缘,可是到底非亲非故的,这东西,夫人还是拿回去吧。”陶然面目为难。
“原来你还记得?”所谓的一面之缘。
不过是在寺庙匆匆一瞥,她那个时候还是将军府的庶女,无论去哪儿都是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想不到陶然居然注意到了她。
“自然,夫人天赐的好颜色,叫人过目难忘。”
“那既如此,你也该知道你我的夫君那都是从小的交情,以后我们两家也难免是要来往的,非亲非故这一说……实在是疏离了。我既然把东西带来自然没有又收回去的道理……”
荣玖锦态度强硬,富儿也早就把东西交给了旁边伺候的丫鬟,陶然也只能收下了。
荣玖锦这才刚刚落座,陶然声音又轻飘飘的飘了过来。
“四下无人,我也不与姑娘藏着捏着,我知道当初他想要娶的人是你。”
陶然拿起了面前的红纸轻轻的抿了一口原本粉红色的唇上瞬间盖上了红印。
显得人越发的有气质了,陶然性格不是个软弱的,荣玖锦刚刚进来的时候就能够明白。
却也没想到陶然居然开口就提了这件事,荣玖锦一口茶都还没喝上,眼下自然也就喝不了。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荣玖锦话还未说完却又被陶然硬生生打断了。
“我想问一问陆夫人,您和刘家的亲未成,如今可是后悔了?”
荣玖锦不知陶然已经知晓了全部面貌,完全没有准备,她抬头就迎上了陶然直白的目光。
“我没有什么后悔的,前程往事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夫君待我很好。”
女子目光坚定,她没有躲闪什么,她同刘格偈有瓜葛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刘格偈在老家已经有了未婚妻。
若是知道,她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陶然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也终于展露了笑颜:“如此我便明白了,陆夫人今日是过来替我添一份嫁妆的。”
如今正是新婚,她不想说刘格偈的是非,免得让新夫妻之间有了隔阂,她就只能说她与陆清郎过得极好。
“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荣玖锦只说了那么一句。
此话过后,陶然却也不再提及,二人又聊了许多其他的,相较于比较投机。
直到外头敲锣打鼓的声音响了起来,荣玖锦这才拿起了红盖头轻轻的盖在陶然的头上。
她想要收手的时候却又被陶然抓住了手腕。
“陆夫人是一个坦率的人,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你们之前的事情没成,现在成的是我同他,这世间女子大多大度,我能容得下他日后身边有其他的女子,也能够容得没有缘分的你。”
外头的人进来的道十分通畅,荣玖锦只说了一句早生贵子,陶然只答了一声谢谢,很快动静又被鞭炮声盖住。
门被打开的时候,荣玖锦已经悄然退到了旁边,刘格偈刚开始并未注意到荣玖锦,直到身边的陆清郎走过去捏住了荣玖锦的手腕。
刘格偈面不改色看向陆清郎夫妻二人又迅速将目光移开。接了新娘子进花轿。脸上并没有惊讶之色。
到底是女眷,荣玖锦上了马车,陆清郎也跟着上来了,荣玖锦后来想来,她又有些后悔了。
陆清郎也是第一时间察觉荣玖锦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怎么?当初我成婚的时候亏待你了?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陆清郎凑近了几分,他伸手戳了戳荣玖锦的脸蛋,荣玖锦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到底怎么了?”陆清郎又追问。
“我居然不知……那陶然也知道当初的事情……”荣玖锦话还没说完,陆清郎面色一重,他迅速的卷起起了荣玖锦衣服袖子。
已经入夏了衣服穿的单薄,荣玖锦藏在宽大衣服袖子里的手腕格外的纤细,荣玖锦脸上红了大半,她拍了一下陆清郎的手。
“你做什么?如今还在外头……”荣玖锦也顾不得去想陶然的事情了。
抬头却只看到陆清郎凝重的神色:“她打你了?打哪里了?手臂上没有,那打哪里了?”
沉默一瞬。
“没有,我只是有些后悔过来了。”荣玖锦率先移开脸。别人大婚之日,她过来算什么回事。
原本是想断了陆清郎那些想法的……想着陆清郎同刘格偈兄弟一场,总不能为了她这辈子不再来往。
给之前的那件事情做个了结,可是……陶然却把里面的内情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岂不是毁了陶然今日大婚的好心情?
“后悔来了?”陆清郎一颗心放了下来也知道荣玖锦在外头没受欺负。
可是之前隐瞒自己有未婚妻的是刘格偈,后来想要邀请荣玖锦的人仍然是刘格偈。
就算后悔也该刘格偈去后悔又怎么轮得到她来后悔?
越想越烦人,荣玖锦就回头看着陆清郎道:“都是你,你要是那时候不问我来不来观礼……我也不会想到说要给陶姑娘送嫁妆了!”
陆清郎桃花眼微微的眯了眯他这才笑道:“其实你也不必愧疚,之前想要你来的人是刘格偈,他亲口跟我说的,他既然亲口说了总是要为这些事情有个打算的。”
陆清郎此话一出,荣玖锦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更何况你既然说那女子早就知道了,她恐怕也是一直闷在心里的,你今日和她把话说的清楚明白,她自然心里也就有数了。”
陆清郎此言倒是没错,很快就到了刘家,陆清郎同荣玖锦便站在旁边观礼。
成婚那日荣玖锦盖着红盖头对于外头的情况一问三不知,之前在家中做女子的时候,她也从未见过谁家成婚。
但是她也能看得出来刘家对陶然很重视至少排场很大。
人声嘈杂,荣玖锦这才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如此看来刘家的确也很喜欢陶然,毕竟满城的官员都来了大半。”
荣玖锦声音压的极低只有旁边的陆清郎能够听得到,陆清郎太高了又加上荣玖锦根本看不到陆清郎脸上的神色。
陆清郎声音似乎有些发冷:“我们成婚那一日比这排场还要大你怎么不说?”
一句话扔下来的时候,荣玖锦吐出了一口浊气没跟陆清郎计较。
“礼成!送入洞房!”
此话一落,一大堆人便吵闹着要去闹洞房,荣玖锦本是不想去的,可是陆清郎却一把拽住了荣玖锦。
“去不去?”
“你去吗?”荣玖锦本是不想去的。
“去。”陆清郎话音刚落。
“那……我也去。”荣玖锦迅速的周围看了一眼,她并没有熟悉的人,就只能跟着陆清郎。
陆清郎嘴角这才流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
当日他们成婚的时候,荣玖锦并不想有这一个环节,陆清郎大概也不喜欢,所以便没让那些人过来闹。
可是荣玖锦也没见过的她倒想看一看闹洞房是个什么样子的。
在众人的起哄声之中,刘格偈掀开了盖头,陶然脸上带着羞怯又磨磨蹭蹭的剪了头发打了结……
“还好那一日咱们没这么闹。”人太多了,有些人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可是荣玖锦不成。
“嗯。”陆清郎漫不经心的答应荣玖锦。
等所有的礼都做完,刘格偈便被人一把拉住,拉了出去,荣玖锦也跟着陆清郎一起出去了。
因为荣玖锦始终在身侧,陆清郎只要有人过来敬酒,他都笑嘻嘻的说夫人不让。
全场下来,他居然滴酒未沾,荣玖锦刚开始被陆清郎当挡箭牌的时候她耳朵还有点泛红。
后来人多了,荣玖锦自然也就无所谓了,她总感觉跟着陆清郎待在一起,她脸皮迟早也会变厚的。
眼看天色黑了。
刘格偈也开始送宾客了陆清郎带着荣玖锦准备离开。
“慢着,今日还未感谢过嫂子特意去给我夫人添上一份嫁妆我与夫人都感激不尽!”
刘格偈特意递上了一杯酒,这番话说的恳切,荣玖锦一只手拽住了陆清郎的衣服袖子。
刘格偈全部都尽收眼底。
“没什么的,祝你与弟妹琴瑟和鸣早生贵子。”荣玖锦脸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她扭过头去看陆清郎。
“我酒量不好,这杯酒就由夫君代了我吧。”女子亮晶晶的眼睛瞬间就落到了陆清郎的身上。
“也好也好!”刘格偈笑道。
陆清郎伸手接过然后饮尽。
“不必送了,我认识出去的路。”陆清郎只说了那么一句,毕竟二人关系好,陆清郎想来那么多年也没少出入刘府。
刘格偈笑了笑扭头又去应付其他的宾客了。直到上了马车荣玖锦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不喜欢这些应付的场面?”陆清郎拉开了车帘,马车行驶的不算快,可是夜里的冷吹入马车里,让人身上多了几分凉爽。
“也不算。”荣玖锦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那就只是不习惯刘家的应酬?”陆清郎撇着脸看着外头,荣玖锦嘴唇压了压。
陆清郎角度总是有些奇怪。
“我不爱听。”荣玖锦小声嘟囔,她也撇过脸去了,冷风给车厢里面再来了几分凉风。
她之前为了跟刘格偈在一起都是为了摆脱家里,她对刘格偈没什么真心。
她原以为可以嫁给刘格偈的,可是刘格偈却给了她希望,又不过瞬间叫她希望破灭。
她不知道刘格偈对她有几分情谊,可是事情没成原因不在于她,而在于刘格偈,刘格偈隐瞒了家里早有未婚妻的事实。
错在于刘格偈。
她自认为无错。
如今事情早已经成了定局,陆清郎虽然表面上不说,可是她也能够察觉陆清郎似乎对刘格偈之事多有纠结。
“不爱听什么?”陆清郎凑过来伸手捏住了荣玖锦的手腕。
“不爱听你总是说刘格偈的事情,之前的那些事情,你不是通通都清楚……你如果见着我总是想起当日之事……自今日起我就搬到侧屋去睡,也免得你见了我总是想起那些事情,或者你还是过不去的话,我就…”荣玖锦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腕。
“什么?你就怎么?”陆清郎凑过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