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府上上下下没有人不怨声载道的除了竹通院的人。

柳小娘早早的就在院子里头等着侯爷回来,见侯爷刚刚进了院子,她手上捏着手帕连忙迎了上去。

“侯爷今日回来的晚了些,想来现在还没有用晚膳吧,来人呐,快点把今日的吃食都呈上来。”

柳小娘年龄虽大也生了三个孩子,虽然身段不如旁的人苗条,可是却是极其有韵味的,前凸后翘,哪怕是女人见了这副身材也是要脸红的。

忙碌一天,回家能够得到柳小娘的体贴侯爷自然也是高兴不已的。

只是饭菜刚刚入口便是一股子酸味儿冲上了脑门,陆方弃脸色突变,他黑着一张脸,立刻放下了筷子。

“这是什么东西?这些不尽心伺候的,拿什么菜过来打发人呢?”

即便是文官,侯爷发起脾气来的时候,众人也是害怕的,柳小娘直接被吓了一跳,院子里头伺候的人跪了满地。

“是我没管好……不关她们的事。”柳小娘似乎被吓了一跳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到底怎么回事?”陆方弃蹙起了眉头神色也算不算好看了。

“没什么事,这既然不好,派人出去买一份吃的膳食过来。”柳小娘笑了笑,她随意挥了挥手,她身边的王妈妈这才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小娘虽然是做人庶母的却也容不得人如此糟践!”王妈妈气愤填膺得这番话,陆方弃摸不着头脑。

陆方弃即便心里面再烦躁却也在此刻心平气和起来了。

“王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实道来。”到底是家中的顶梁柱发话了,那王妈妈没有什么不说的。

“即便小夫人要怪罪那也怪罪我这个老不死的,小娘到底是为了侯爷孕育了三个孩子的,容不得小夫人如此不把小娘放在眼底!”

王妈妈表现的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柳小娘惊恐道:“王妈妈!此事不必多说!你再如此多言,我身边断断容不下你了!”

主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倒已经把戏台子搭好了,侯爷又有什么理由不上套呢?

“怎么?如今在侯府上下居然已经成他陆清郎夫妻二人的了?”

陆方弃手上的青筋隐隐爆出,他咬了咬后槽牙,只吩咐身边的伺候的小厮去叫陆清郎夫妻二人过来。

荣玖锦早已经料到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意外的,只是如今陆清郎居然还未到。

荣玖锦吩咐人把菜通通拿回去再热一遍,这才带着富儿直接去了柳小娘的院子里头。

未见其人,里面柳小娘抽抽搭搭的声音却时不时的飘入窗外。

好一副委屈作派。

陆方弃本来就在气头上,可是眼看着走进来的人只有荣玖锦一人,这心里的火自然也就消了大半了。

“儿媳见过侯爷。”荣玖锦脸上倒是没有其他的神色她泰然自若行了一礼。

“柳小娘这是怎么了?”荣玖锦一双大眼睛就这样疑惑的看着柳小娘。

柳小娘哭的声音一顿她拿眼睛抹了抹眼角只扭过身去不再吭声。

“不是叫你们夫妻二人都过来?”侯爷身上透着一股子威严,可是荣玖锦却不怕的,她如今占理,哪怕这段事传了出去,她也是不怕的。

“夫君今日怕是忙碌还未回。”荣玖锦却也认真回答。

“不知侯爷传唤儿媳是有什么事情不成?”荣玖锦分毫不提,侯爷对着这个刚刚入门的儿媳,自然也说不了什么。

从古至今。

那都是婆婆教的儿媳,哪里轮得上他这个做公爹的去训斥。传了出去搞不好别人还要说他难伺候。

眼看着侯爷说不出来一分一毫,柳小娘这才泪如雨下。

“我自认为从小就把清郎当成亲生儿子来疼爱,你入门这几日,我也从未得罪过你,你若是不喜欢我……那就针对我一个人好了!眼下让侯府上上下下都跟着挨饿……你年纪不小报复的心思却是极强的!”

柳小娘好一张巧嘴不过瞬间就歪曲了事实,反倒她成为了一个不尊长辈的人。

“你这事情的确做的过分!全府上下不得安宁!”侯爷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话到此处。

荣玖锦这才提起了裙摆跪在了地上。

“儿媳不知侯府居然是这样的规矩,儿媳今日受了侯爷的惩罚,明日一定拿出自己的嫁妆让侯府上上下下吃饱喝好。”

女子后背挺得直,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轻,低着头,仿佛一副懊恼的模样。

此话一出。

柳小娘神情呆住了。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逼着你拿嫁妆供养众人了?”柳小娘哭的雨带梨花的。

“嫁妆?这又是怎么回事?”陆方弃脸上的神色冷了几分。

“从前在将军府中,我的祖母只教过我管理宅院,可是这管理宅院其中的事情千条万条,可是从未有一条叫新妇拿自己的嫁妆去填夫家的窟窿。”

荣玖锦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袖子里头拿出来了账本只伸手递给了陆方弃。

“柳小娘从前管家的时候我不知道如何,只是如今交给我的账本,上面什么都没有,多的一个铜板都没有,哪怕就连库房也是空空如也的。”

偌大一个侯府。

这话说出去恐怕谁也不敢信。陆方弃脸上的神色难看的很。

他接过来账本左瞧右瞧之前一本是柳小娘管的账本,而另外一本则是荣玖锦整理好的账本。

一个迷迷糊糊不知所言。

而另外一个却清晰明了!只是这账本上!的确半个子都没有了!

“今日儿媳说一句不恭敬的,侯爷当日把管家的钥匙给了儿媳,究竟是想要让儿媳管家,还是想要儿媳拿自己的嫁妆填补亏空呢?”

这话说出来可就是大不敬了,可只有说出这番话,侯爷也才能重视这件事。

“怎么回事?我如此信任你把家宅全部托付给你这账本上究竟是怎么回事?”陆方弃吐出来一口浊气,他瞪大了双眼,把账本扔在了柳小娘的脚下。

柳小娘也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妾身实在不知道啊!之前分明都……能家里安安稳稳的……怎么如今小夫人一管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柳小娘哭的雨带梨花她白嫩纤细的手指向了荣玖锦。

一时之间陷入两难,陆方弃坐在椅子上迟迟没有给出答复。

“小娘既然怀疑我,我也不避讳什么,偌大的侯府必定钱财不少,侯爷不妨派人去院子里头搜一遍。”

直到现在,荣玖锦也依旧咬死了柳小娘,柳小娘很快就要寻死觅活。

“侯爷妾身跟了您那么多年,您也该知道妾身是一个怎样的人,如今……小夫人一言一语……您这浑然不相信我了吗?”

柳小娘趴在地上,她脸上全都是泪痕,兴许是看情况不好,柳小娘三个儿女全都来了。

柳小娘也突然一下子就趴在地上没了动静,侯爷同样心中不舍立刻叫人去喊大夫。

院子里头乱做一团,荣玖锦也并没有提前走,直到柳小娘被安顿好,她这才走到了侯爷的面前。

“侯爷信任小娘,我自然也是信任小娘的,小娘被气的晕倒由此也可见这件事情与柳小娘没有半分关系,都是下头伺候的人贪污了去,伺候的刁奴儿媳一定会细细审问的,不叫小娘白白被蒙了冤屈。”

原先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子都扣在了柳小娘的身上,荣玖锦也并非看不出来柳小娘在侯爷心里是有些地位的。

她自然也不会同侯爷把关系闹得那么僵更何况她的本意本就不在柳小娘。

“你倒是一个明事理的,柳儿她一向为人和善,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的,必定是底下的伺候的人滥用职权。”

侯爷言辞激烈,荣玖锦更能看得出侯爷一颗心全都偏向了柳小娘这里。

柳小娘今日晕的那么自然不知道平日里做过多少次。

侯爷越是维护柳小娘,她就越能想到陆清郎同婆母在侯府的处境。

还好如今的陆清郎倒有出息,倘若是个平庸的,恐怕也要陷入柳小娘的计谋中。

“是,儿媳也看得出柳小娘是个温顺和善的,下头的那些人儿媳也不会轻易饶过的。”

说完这一番话,里面的陆嫣大叫:“爹爹!小娘醒过来了!”

几乎是片刻,侯爷随意的挥手就打发了荣玖锦,他自己则进入到了屋子里头去看柳小娘。

虽然达成所愿了。

兴许是早有预料,荣玖锦心里算不上高兴。

“姑娘钱财的那些事情当真跟柳小娘没有半分关系吗?”富儿刚才是不敢吭声的毕竟听到了全过程。

刚开始姑娘一口咬定是柳小娘所为,富儿同样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到了后头姑娘又突然松了口。

“跟她自然也是脱不了干系的。”荣玖锦此话说完,才刚刚踏入竹通苑,恰巧就遇到了往外走的陆清郎。

陆清郎突然退后一步把荣玖锦上上下下全都打量了一遍。

“我瞧着,你像是打了胜仗。”陆清郎眼角含着笑。

“倒也差不多……”荣玖锦仔细思索,虽然打了胜仗,可是并不痛快。

她才刚刚嫁进来没多久自然是不可能撼动已经为侯爷生了三个孩子的柳小娘的。

她原以为柳小娘会第二天发作,可是却没想到,柳小娘居然连一晚上都忍不过。

不过如此迫切,也不难看出柳小娘从前在侯爷那边是多么的有话语权。

今日的饭菜比不上之前的,因为是富儿做的,明明二人一起长大,荣玖锦手艺却好的多,陆清郎倒也不挑食随便了扒拉了几口。

“我那父亲一直偏心柳小娘的,你今日孤身一人前去可想过后果?”

陆清郎吃东西细嚼慢咽的,他形态是极好的,说话也很是好听,他虽然不挑食,可是荣玖锦却有点挑食。

“我有理我自然不怕,更何况侯爷是一个读书人,读书人是最要脸面的,而且我又并非侯府中人,而是将军之女,我开口闭口将军府祖母,他自然也就把我当外人,生怕我把事情说了出去……”

“如此一来,自然也要顾忌许多。”

荣玖锦此话说的倒是没错,倘若不是侯爷顾及颜面,若今天单枪匹马去的是陆清郎。

恐怕事情又会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夫人英勇,我们母子苦那柳小娘许久往后就要请夫人多多照拂一二了!”

陆清郎这话一出,旁边的富儿倒是笑了,荣玖锦也知道陆清郎这话无疑是奉承她的。

她竟也觉得有些受用。

“别瞎说了,你如今是陛下亲封的状元郎年纪轻轻就已经入了翰林院……他可不敢欺负你了。”

似乎是心情好,荣玖锦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晚上躺在**的时候她翻来覆去的只感觉似乎积食了。

陆清郎坐在床边,他身上只着中衣墨色的黑丝是极好的,哪怕作为女人荣玖锦都是羡慕不已。

荣玖锦几乎是迅速起身这才走到陆清郎旁边接过来了陆清郎手中的帕子替他擦发。

“夫人当真贤惠,得妻如此死而无憾了。”陆清郎倒也安安心心的受着。

荣玖锦则忍不住耳朵有点微红,明明都是寻常夫妻之间的事情,陆清郎偏要拎出来夸一番,她都觉得有些臊人了。

她轻轻的咳嗽一声这才转移陆清郎的话头。

“后日刘公子成婚,我想了又想……”荣玖锦主动提及此事。

她也并非不知道陆清郎前两日为了这个事情似乎有些不一样。

大概是不高兴。

荣玖锦左思右想,反正事情陆清郎比谁都清楚,她与其藏着捏着倒不如把事情好好的搬到明面上来说。

左右她如今已经嫁给了陆清郎不管是和什么刘公子还是什么李公子什么王公子那都是再无可能的。

夫妻相伴几十载。

不好为了一个心结冷了彼此,心里藏着捏着反倒让夫妻间的嫌隙越来越大了。

“嗯。”男人修长的手捏着妆匣里面她最喜爱的那一只玉簪拿在手中把玩。

他神情与方才相比虽然没什么二样可是荣玖锦还是觉得他莫名的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