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城,发生了几件大事,先帝去世之前,最终属意之人竟然是远在千里的逍遥王爷。

陆清郎已经把圣旨拿了出来,众人纷纷比对过,的确是先皇的字迹无疑。

陆清郎突然搬进了荒废已久的裴首辅从前的府邸,精神中难免没有人议论纷纷。

夜里无人之时,荣玖锦几次去试探陆清郎口风如何。

“咱们突然搬进这里……陛下可有什么寓意?”她浑身早就没了力气只能懒洋洋的靠在陆清郎的身上。

荣玖锦这两日倒是旁敲侧击问了不少。可是回不回答……全都是陆清郎说了算的。依誮

荣玖锦躺在床的里侧,其实,众多出嫁的女子之中,荣玖锦平日里就比她们过的舒坦一些。

如今搬了出来……荣玖锦心里面更加舒坦了,没有人过来败坏她心情。

“圣上的意思,我可不敢擅自猜测。”陆清郎平躺在旁边,他呼吸逐渐平稳,荣玖锦突然睁开眼睛瞪着陆清郎。

“你居然连这些事情也不与我说?之前……你不是去沪中的事情瞒着我也就算了……怎么如今无论我问什么反倒三缄其口了。”

荣玖锦垂下眼帘,如今已经入秋了,荣玖锦院子里头种了不少**,可是外头的叶子早就已经枯黄了。

夜里的风似乎要深入骨髓,她一双手指也不经意间搅起了手边的墨发。

不得不说,陆清郎即便是男子,这发质也是极好的,她虽然嫁的匆忙……可是的确捡了一个好郎君。

“从前的事情……就莫要再提了,更何况我走之前,不是早就交代你了,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你不必忧心……”陆清郎目光定定的落在荣玖锦脖子上还没好的伤口上。

他眼中的神色暗了几分手指指腹终究贴紧了荣玖锦的脖子。

“往后冒险的事情不必做,无论为了谁,你从前不是万事都以自己为先?”陆清郎凑了过来,借着微弱的月光,荣玖锦看清楚了陆清郎眉眼。

“我并没有做什么冒险之事。”荣玖锦小声反驳。

可是心里却很明白,她当初就是要嫁高门,无论做什么,她也是始终考虑着自己的,可是如今……仿佛心里面也多了个人。

她也心甘情愿的多多考虑考虑他。

“这些日子在焉很有长进,我与逍遥王进京之时无意间碰见了夫子。在焉收到了你的信件后,他心中担忧,却也听从你的吩咐,并没有来到京城,终归我叫夫子带了个口信过去。叫他不必再担心了。”

陆清郎声音平和,似乎也抚平了荣玖锦某些悸动的情绪。

“嗯,他读书读的好,终究都是他自己的造化。”荣玖锦神色未变,陆清郎只以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却未曾料到下一秒荣玖锦整个人又凑了过来。

“所以……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越不出声,我越觉得这其中……”荣玖锦话还没说完。

眼前的人这才一只手搂紧了荣玖锦的腰,把她整个人都带入怀中,荣玖锦眼睫毛略微颤了一下,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盘火焰之中。

似乎要被灼烧的……滚烫的……

“既睡不着,那合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陆清郎话音落下含住了荣玖锦原本就有些红润的唇。

湿润的吻一路向下停在了荣玖锦脖子的伤口上,荣玖锦掀开眼帘看了一眼陆清郎。

“留疤了……就不好看了。你别看了。”荣玖锦呼吸逐渐不稳,一双手终究是捂住了陆清郎的双眼。

他从没觉得荣玖锦有什么不好,反而越看越好,他伸手将荣玖锦双手反锁在背后。

荣玖锦一时不查,却也能够感觉到陆清郎态度的强硬,她仿佛化作了一叶扁舟,陆清郎是汹涌的江河一寸一寸的将她浸润,翻来覆去的折磨。

荣玖锦只是感觉神志快要淹没之时,后脑勺忽然被一双大手稳稳当当的握住了。

“不好看?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夫人更加貌美的女子了。”

荣玖锦眼尾湿润,她这才明白了,陆清郎回答的是她先前所说的话。

可是,荣玖锦不想回答了,也没有力度回答了。

下一秒,她似乎又被人掀翻在江河之中,沉沉浮浮的,却也只能依附于江河片刻的宁静。

下一秒涌起的浪,让她又一把落入属于他的风浪之中。

等到清晨,荣玖锦伸手摸了摸旁边早已一片冰凉之意。荣玖锦浑身上下就跟被什么碾压过一样,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之前的陆清郎一直是克制的,她也一直控制着陆清郎。

这是昨日夜里仿佛两人都不在刻意的去控制了。所以才落得一个失控的下场。

“倒杯水来。”荣玖锦开口只感觉有小刀在自己的喉咙上拉了一刀开口就已经是苦涩万分了。

“姑娘快些起身吧,老夫人已经在外头等了许久了。”富儿立刻倒了一杯茶水给荣玖锦。

荣玖锦脑袋似乎被什么狠狠的锤了一下,她掀开了被子只感觉双腿有些打颤。

“婆母竟然来了,你为何不早早就叫我。”荣玖锦坐在了梳妆台前,富儿立刻去衣柜里面挑出来了一件湖绿色的衣裳。

“是老夫人说……小别胜新婚。叫我千万别吵了姑娘。”富儿小声嘀咕。

荣玖锦面上更红了。也只能穿好了衣裳赶紧走出去。

果不其然裴珠衣已经喝上了好几杯茶水了,荣玖锦走上前去,她仪态模样叫人挑不出差错来。

嫁进来许久,裴珠衣找上门来的时候少之又少,荣玖锦自然也重视。

“婆母久等了。”荣玖锦笑脸相迎,有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裴珠衣也并没有怪罪荣玖锦的意思。她给眼前的荣玖锦倒了一杯茶水。

“我听说……是你跟清郎搬出来住的?”裴珠衣目光定定的落在荣玖锦的身上她话虽然那么说可是脸上依旧笑。

荣玖锦面色呆了一下,瞬间心中百转千回,她到现在为止……也不明白自己的这位婆母到底对侯爷到底是什么心思。

她也只怕裴珠衣怪罪,她离间了父子二人,一时之间,她眼前的茶水再也是一口都喝不下去了。

“是。”她终究是点头了。裴珠衣既然问了过来,那么必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她即便矢口否认,也是无济于事的,反倒不如摊开了说。

“此事做的好,从前清郎就有这个心思,只是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自然要暂且依附于侯府,如今什么都有了,搬出来也没什么,只是始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裴珠衣放下了茶杯,她这些日子脸上的气色好了不少,这么一番话反倒让荣玖锦有些摸不到头脑。

“婆母的意思是?”荣玖锦捏紧了自己的手帕。

裴珠衣轻轻的笑了笑,荣玖锦反应过来后,叫人套了马车去侯府,婆媳二人坐在马车上谁都没吭声。

荣玖锦心中……只感觉被什么拨了一下久久不能平静。

才走没两日,两人又回来了,早已经传遍侯府,荣玖锦率先下马车,这才去扶了裴珠衣也下马车。

裴珠衣率先往里头走,荣玖锦也跟了进去,大厅之上陆中道正坐在主位上。

他似乎也有所感,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没有给任何人一个好脸色。

“上茶。”陆中道简短的两个字落下,裴珠衣轻抬了一下手。

“侯爷又何必如此客气?”裴珠衣轻挑了一下眉头她显得从容大度,田妈妈拿了一封信件放在了陆中道手边。

荣玖锦离得近,她能够清楚的看到上面写的什么字。

和离书。

京城中成婚在一块的,大多都是利益捆绑,女性终将屈服,为了外头的名声,为了家族的利益,总是要把所有的苦在嘴巴里面嚼碎了咽下去。叫人不晓得分毫。

如今卫侯府繁荣。

陆清郎也步步高升。

裴珠衣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荣玖锦是觉得有些钦佩的,人生在世人人只活一次,隐忍到陆清郎如今的辉煌已经算是不错了,倘若还要为了所谓的名声……将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

却显得有些不合算。

“从前侯爷与我成婚,无非是因为父亲,侯爷即便对我没有半分情谊,可是却也能答应,你我成婚一年,父亲忽然病逝,你那时就是后悔不已吧?”

裴珠衣神情显得淡然,她自认为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做到极致也当得起当初众人一句才女之称。

当初嫁给陆中道,他们都说是天道之和,可是裴珠衣却知道,心里都没有彼此的夫妻,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可是父亲说陆中道有才,她信了,可是事实证明,父亲看走了眼。

她也不能将这一生全都搭在陆中道的身上。

“我怎会……”陆中道握紧双手,他容貌虽然已经老了,可是终究是能够生下陆清郎这样容貌之人,他脸上虽然有些沟壑可是仍然能够窥探他年轻时候的音容。

想来是极好的。

“怎么不会?所以父亲过世一年你就纳了柳小娘,与她琴瑟和鸣生儿育女,把她奉为侯府主母,叫我这个夫人名存实亡。”

裴珠衣声音加重了,可是话语间再无指责之意,反而透着几分释然了。

荣玖锦也只在旁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我之间蹉跎半生,也不要为了曾经争吵非得分个对错,免得叫人面上都不好看,你觉得呢?”

此话说完。

荣玖锦低着头没敢抬头。

“所以你也承认,你嫁过来那么多年,从未真正的把自己当成过是我的妻子!”陆中道捏着手中的合离书纸上已经一片褶皱。

“老了老了,你怎么反倒越发的糊涂了?咱们当初成婚之时不都已经心知肚明?”裴珠衣嘴角挂着一抹笑。

陆中道仿佛被气到了他接连吐出了好几个好字。

“好,好,好,我今日便如你所愿。”

谁也怨不着谁,他陆中道也从未觉得他是裴珠衣的丈夫,否则那么多年来,他怎么会肆意冷落陆清郎,又叫柳小娘一寸一寸踩在她的头上。

又叫他与柳小娘的儿女处处高于陆清郎。

她原以为陆中道十年如一日的宠爱,只是因为一颗心都放在了柳小娘的身上。

可是…王小娘的出现,她就知道了,原来这个男人真的一无是处。

“多谢。”裴珠衣接过来和离书检查一遍没有大碍她才带着荣玖锦走出去。

站在牌匾前,裴珠衣回头看了许久,她终究是上了马车,只感觉身上卸了一道枷锁。

荣玖锦看了一场热闹。还是自己公婆的热闹。

“瞧清楚了吗?”裴珠衣又忽然开口去问荣玖锦。

“啊?瞧…瞧清楚了。”荣玖锦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裴珠衣。

“今日我是示范给你看,往后日子过不下去了,也不必苦着自己,不过清郎那孩子反倒对你一心一意……”

裴珠衣说到这里就不出声了。荣玖锦也明白她这个婆母与其他婆母很是不一样。

所以夜里用晚膳的时候。

荣玖锦就把今日所有的事情全都说给了陆清郎听,陆清郎面不改色,他反而给荣玖锦夹了一根鸡腿。

“你怎么丝毫都不惊讶似的?”荣玖锦眨巴眨巴眼看着陆清郎。

“这样挺好的。对咱们俩也好。”陆清郎面不改色。

父母和离,陆清郎搬出来住,自然也是没有人说闲话了,只是会有人暗自揣测裴珠衣同侯爷之间发生了什么罢了。

“京城中女子过的大多都是这样的日子只是为了孩子的颜面总是能够忍下去的……婆母今日这一番我竟然也有些敬佩。”荣玖锦不由得轻声夸奖。

“我无需母亲为了什么替我忍着,她想做什么尽管做,倘若非得靠母亲忍气吞声才能保存颜面,我这么多桩桩件件,全都白做了。”

陆清郎话还没说完荣玖锦这才说出了最后一句。

“婆母说今日是示范给我看的……”荣玖锦话音一落。

陆清郎只觉得眼前的饭菜再也吃不进去分毫了。

“她所托良人,夫人难道还认为我不是良人吗?”陆清郎声音饱含醋意。

“难不成……夫人心里另有良人?”

荣玖锦原本只是想逗一逗陆清郎,可是好像有些引火烧身了。

“胡言乱语什么!我可没那么说!”荣玖锦轻哼了一声。

夜里……荣玖锦只是感觉自己似乎又化作了一片扁舟…只能轻轻的哄着陆清郎说他是她的好夫君……才能够暂时得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