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明朝的户籍制度已经相当成熟,而且检查也是相当严格的,住客栈也好,租买住宅也好,都要提供户籍资料。

他虽说有秀才的身份,以游学的身份去其它地方不需要到官府开路引,可一旦范家在官面上给他栽赃个罪名,让他成为通缉犯,那他在大明就寸步难行了。

不过他的户籍在蔚县,属于张嘉焘的管辖范围,范家就算想要给他栽赃也得经过张嘉焘的同意才行,因此他才会选择将龙气送给张嘉焘,让张嘉焘庇护他。

之所以用龙气,而不是用银子,是因为到了范家这个级别,一般的金银已经不足以让张嘉焘冒险了,毕竟张嘉焘作为蔚县知县,一年下来,轻轻松松就可以赚个几千两银子。

而整个苏家全部家产加起来也就张嘉焘两年县太爷的收入,张嘉焘前途远大,又怎么可能为了一点银子去和范家这种大家族硬刚。

不过龙气就不同了,按照福伯所说的,龙气可荫庇后人,苏家这种无根无底的平常百姓只要找个风水宝地葬下先人,埋下八颗龙气结晶便可荫庇后人十世,家族富贵绵长,人才辈出,不出两三代人便可成为豪门大户。

而像张嘉焘这种本身就是豪门大户人家的,更是三颗便可荫庇数代人,所以对于张嘉焘来说,钱财只是身外之物,不值得他去和范家硬刚,但是龙气值得,三颗龙气结晶已经足以让张嘉焘出手了。

听到苏浩的话,张嘉焘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久后,张嘉焘才咬牙道:“为叔可保证范家在官面无法难为你。”

“不过你必须以苏家列祖列宗发誓,无论出了什么事,都绝对不将我供出来!”

龙气在大明是禁忌,一旦被人发现,那就是灭门之祸,范家这边还好,可若是苏浩被官府或者锦衣卫的人抓住,到时候将他供出来,那张家就完了。

“好!”

闻言,苏浩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以苏家列祖列宗的名义发了毒誓。

见苏浩发了毒誓,张嘉焘的脸上也换上了笑容,普通人的誓言自然不足为信,可苏家不同,苏家是修行世家,虽然修行的是旁门左道,但也是修行之人,一旦发了誓,最终必定会应验。

“贤侄,你先回大堂等着,为叔去筹备一下银子。”

张嘉焘笑着道,虽说他在蔚县捞了不少银子,但是也不可能都留在这里,现在一时之间要拿一万多两出来,他也没办法,得找县中的大户人家筹措一下,不过以他的身份,这不是什么难事。

……

恒山山脉深处。

一座小山处,十余人聚集在一起,有人时不时抬头望向远处,似乎在等什么人,而十余人的不远处,还有三道人影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侯老,七爷怎么还没来?”

一个满脸横肉的粗壮大汉脸上带着不耐烦,他刚娶了第三房小妾,结果还没享受几天呢,就被派到这深山老林里当野人。

“是啊,侯老,这七爷从没误过时辰,今天的时辰都过去多久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另一个精壮汉子开口道。

被称为侯老的是一个穿着蓝色大襟短衣的苗族老汉,他的本名叫侯瑞此时老汉的脸色也是阴沉无比,在听到两人的话后,侯瑞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都闭嘴!”

下一刻,侯瑞大声怒斥:“乖乖等着!”

能够作为这次行动的领头人,他知道的事情更多,那个所谓的七爷是范家以秘法豢养的死士,除非是死了,要不然绝对不会不来的,如今他们只能继续等下去。

“侯老息怒,息怒,小的只是发个牢骚,发个牢骚而已,没有其它想法。”

看到侯瑞发怒,粗壮大汉连忙陪着笑脸,这老汉可不是他惹得起的,别的不说,就这老汉身上那些千奇百怪的毒虫就够他受的了,这些天里他们能够不留痕迹地掠劫这上百人,全靠这老汉身上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虫,惹火了这老汉,他想死都是奢望!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人群中也开始出现了异样的气氛,所有都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先把那三人处理掉!”

当看到太阳即将落下,侯瑞声音阴冷道,虽然他也不知道范家在这恒山之中到底在干什么事,但他也清楚,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现在出事了,最重要的是回去汇报。

听到侯瑞的话,粗壮大汉来到躺在地上的三人身旁,一脚狠狠踩在三人的脖子处,只听见“咔嚓”几声,三人顿时没了气息。

“走!”

看到这一幕,侯瑞咬牙道,然后带头朝着山外而去。

……

另一边,苏浩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张嘉焘才回来。

“贤侄,这里是一万六千两银子,你清点一下。”

张嘉焘打开了几个小箱子,里面一锭锭银子码放整齐,每锭都是五十两的官银。

“小侄信得过张叔。”

闻言,苏浩轻笑道,相比于龙气,区区一万六千两银子还不足以让张嘉焘食言而肥,检查反而显得自己小气。

看到苏浩的态度,张嘉焘更满意了几分,又客套了几句后,张嘉焘才开口问道:“不知道接下来贤侄准备去何处落脚?”

对于苏浩接下来的落脚点,他可是极为在意的,倒不是说他对苏浩有什么坏心思,而是他不想彻底失去苏浩的踪迹,如今张家可以说是绑在苏浩这艘船上了!

苏浩死了也就算了,要是落在官府或者锦衣卫的手上,就算苏浩已经发了毒誓,但他还是担心苏浩会把他供出来,毕竟锦衣卫的手段可不是假的,落在锦衣卫手中,苏浩未必可以守得住嘴。

所以最好是将苏浩监控起来,一旦苏浩出事,他们张家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也好想办法周旋。

“这个小侄尚未确定。”

苏浩摇了摇头:“小侄目前只想先离开了山西再说,等定下落脚地,小侄必定写信告知张叔。”

对于张嘉焘的想法,他也清楚,不过他也不打算瞒着张嘉焘,现在张嘉焘和他算是同一条绳上的蜢蚱,有张嘉焘在,一些官场上的事情还能借用一下张嘉焘的势。

“那为叔就等着贤侄的信了。”

听到苏浩的话,张嘉焘笑得有点勉强,不过他也没有办法逼苏浩给他一个交代。

这时候,苏浩突然来到了箱前,取出了十锭银子:“张叔,小侄还有一事要拜托张叔,之前丁捕头为救小侄一命而死,小侄答应要照顾他们一家老小。”

“如今小侄不能在这里多留,这五百两银子劳张叔替小侄送三百两到丁捕头家中,若是他们家中有什么事,还要劳烦张叔照料一二,至于另外二百两就劳张叔分给其他几位捕快的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