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晟源哪里见过宋小果验尸或是剖尸的神情，他只是本能的觉得眼前女子如同换了个人一般，身上透出来的阴寒之意比纳晟霖更甚。
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纳晟源立即闭上了嘴。
宋小果也没再多问，继续摸着手中的骨，越摸心里就越有些疑惑。立即俯下腰用手开始丈量起了眼前的骸骨高度起来，和她目测毫无差别，准准的四尺七寸，不算太矮也绝不算高。
很快，纳晟泉和纳晟霖便带着人准备好了东西。
估计是看惯了宋小果剖尸，纳晟霖挑选的是一把极为短小锋利的双面匕首，寒光冷冽中，宋小果轻轻放在手指上摸了一下，显得十分满意。但一扭头看到那个巨大的精美白玉大碗时，宋小果表情却是僵了僵。
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碗？霸气！
“小果可是嫌这碗小了？”
“挺好的，正好够用。”宋小果挤出了一丝笑意，扭头望向纳晟泉。“陛下，不知宫中可有骨锯，若是没有，一般的锯子也行。”
纳晟泉转身就吩咐人去寻。
等那十几个太监将烛火全部聚到了一起后，宋小果终于开始动手。她围着琉璃棺中的尸骨转了转，抬眼望了望眼前的皇帝和纳晟霖，然后将目光落在了纳晟源的身上。
拿起匕首和那个精致无比的玉碗，宋小果直接走到了纳晟源跟前。“五王爷，得罪了。”
“什么……哎呀……”
没等纳晟源反应过来宋小果在说什么，只见对方已经快准狠地拉起了他的手，在手臂上飞快划拉了一刀，疼得纳晟源直叫唤。
“你在干什么？你这个疯子。”
“五王爷，验骨全称也叫做滴血验骨，没有亲人之血你叫我怎么验？”宋小果说的十分淡然，纳晟泉却是看得嘴角抽搐了一下。
就刚才那一刀而言，别说是女子，就是一般的男子也没有那样的手法。而且宋小果的心性冷静的吓人，纳晟源再不争气，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皇亲血脉，可这位倒好，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直接下了刀子。
轻轻瞥了呲牙咧嘴的纳晟源一眼，宋小果双眸如同古井无波，快速用玉碗接住了他滴落的血液。
“眼下只有陛下、五王爷与七王爷三人。陛下的血尊贵，我自是不敢要，而七王爷我舍不得动手，所以只能委屈五王爷了。五王爷再忍耐忍耐，待会儿多弄点止血药就好，对了，可以多吃点大枣糖水鸡蛋补补。”
这么霸气的一个大碗，宋小果自然不能将它装满，不然没等碗满只怕纳晟源就能当场嗝屁。
看着自己的血汩汩而出，纳晟源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一张精致的脸颊白的吓人。
“姑娘，你可千万手下留情，我刚才不是故意骂你的。你看着差不多就行了啊，我觉得头好晕……”
“五王爷再忍忍，很快就好。”
为了保持纳晟源的血液快速流出，宋小果还不停地握着他的手，收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收紧，以此来刺激他的血管流速。
终于，在纳晟源的一片哀嚎声中，大碗装满了一半，宋小果一块棉巾果断按在了伤口上，朝着纳晟霖说道。“纳兰，速度让人来替五王爷止血。”
“好。”
端着那半碗殷红的鲜血，宋小果转身再次走到了骸骨之前。只见她将血液先放置在一旁，又在其中一盆清水中将手洗了数遍之后，才拿起碗，细致地将血液均匀涂抹在了骸骨之上。
宋小果抹的那叫一个专注细致，骸骨每一个地方都细细的抹全了，双眸无波无澜，沉稳的让人惊诧。
“小七，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女子？看她手法不像一般的仵作啊？”压低声音，纳晟泉向纳晟霖问道。
“白沙镇，传闻中的那个仵作宋海正是她爷爷。小果一手验尸手法和剖尸技艺，更胜于宋海许多，若是皇兄亲自见过她剖尸查案，估计会更为讶异，手段玄乎其玄。”
“这几日听闻你府上出了事？”
“嗯，伍嬷嬷被人杀死在了房中。不过皇兄无需担心，此等小事，不日定可抓到凶手。”纳晟霖说得十分自信。
“是因为这个女子？”
“是。”
“朕拭目以待。”纳晟泉不再多语，目光紧紧落在了宋小果的手上。
很快，宋小果就将碗中的鲜血全部用完，不多不少，正好涂满了整具骸骨，那精准的眼力着实令人称赞。
做完这一切之后，宋小果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盯着骸骨上的血液变化和走向。
按照《洗冤录》记载，滴血验骨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虽然使用范围狭窄了一些，但在这个没有DNA鉴定的地方，这便成了唯一的法子。此种方法，用来肯定两个人有没有血缘关系准确率是极为不够的，但若是用来否定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却是一试一个准，道理和滴血验亲其实也差不多。
打个比方：如果血液与骨骼不相融，不能渗入，那就一定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如果融合了，却不能证明就一定有血缘关系，这也算是血型鉴定血缘关系的最早前身。
有足足等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宋小果才将那具骸骨从棺材里捞了出来，放在等下仔细瞧了一遍后，她伸手去碰触骸骨上的血液，却是轻轻一抹便露出了骸骨莹白的色泽来。
宋小果当时心里就有了普，但为了力求精准，她用旁边的清水擦拭了骸骨几遍，然后才抱着骸骨坐到了烛火前，细细的观察了起来。
就着明亮的烛火，宋小果每一个细节都不遗漏，足足又看了半晌，宋小果才终于敢肯定纳晟源的血液没有分毫能与这具骸骨相融，更别说能渗到骨头里了。
“陛下，此骨与五王爷毫无半点亲人关系。”
直到宋小果说出这句断定之语后，纳晟泉和纳晟霖那颗紧悬着的心才瞬时落了下来。
但一旁捂着手臂的纳晟源却是有些不大舒爽。
“你说没有关系就没有？你凭什么这么说，依据是什么？”
宋小果闻言抬眼望去，那幽深的目光吓得纳晟源又是情不自禁微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