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果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一番牛倌,还是前几日所穿的衣服,唯一不同的是又多了几个补丁。
县令听到宋小果要审问牛倌后,特意让牛倌先去洗个澡后才让他过来。对于县令的行为,宋小果倒是觉得多此一举。
她自然不会嫌弃牛倌身上的气味,这个朝代,地位尊卑贵贱有别还是十分明显。
待牛倌洗完澡后,宋小果看着他黝黑朴实的面庞,这么一个少年郎和蓄意谋杀投蛇的杀人凶手,几乎所有人都有些不信。
“牛倌,昨日,你都做了什么事,全都一一详述。”
公孙长歌对着牛倌和善一笑,人畜无害的模样让牛倌原本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拜了拜宋小果和县令后,如实回答。“那晚我辞别了恩人将牛赶回圈后,就去了村南的表兄家喝酒,等回来牛棚后已经是深夜。还不等我休息会,我就听到惨叫一声,就急急忙忙跑到了唐家。我站在后窗,结果听到了云秀的呼救声,就撞开门冲进去了……”
公孙长歌注视着牛倌的眼睛,后又暗暗对宋小果点点头。牛倌所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异常,宋小果让他答话,他就只是答话,什么都没有想。还有宋小果的问题,在牛倌回答的时候,公孙长歌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敷衍之色。
宋小果神色平静,对于这些她也是在意料之中。
牛倌说他在后窗后偷听,那就可以肯定窗户外面那一排明显的脚印就是牛倌的了。宋小果原本还想询问脚印一事,可是没想到牛倌已经自己招了。
宋小果不仅有些怀疑,他是故意还是无意的,牛倌知道自己的脚印肯定会被留下,与其被宋小果询问出来,还不如让他来自己说出口。
除此之外,牛倌的话也需要得到证实,是否牛倌在当日真的是去了村南表兄家喝酒。
“牛倌,在我解了唐朝生的蛇毒后,当我想要询问你发生了什么,你以自己的地位卑贱,根本进不得东家的内室门为由,拒不进去。可你现在的话,听到唐家小姐的呼救声,就顾不得地位尊卑,就这么冲进去了?其次,你唤唐家小姐直呼云秀,仿佛也是在意不了地位差距吧。”
宋小果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出牛倌话里的漏洞,她也想到前两日在唐家小姐在唐朝生卧室里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就直呼牛倌为牛倌哥。
看来这二人关系不一般啊……
牛倌脸色通红,仿佛心底最为重要的事情被暴露在阳光下般。“不不不,是我地位卑贱,不敢觊觎小姐。”
“谁不知道你和云秀是相好?还不敢觊觎,我看你就是因为表兄表嫂嫌弃你家境贫穷不同意你们在一块儿才起了杀心吧!”谭老三路过大厅,刚好听到牛倌的话,又忍不住来多说了几句。
唐朝生一直不让谭老三说,就是为了遮丑,唐家小姐和自己家中的牛倌是相好。两个人情愫互生,可对于唐朝生来说,他又怎么看得上一个小小的牛倌。
家境贫穷,地位卑贱,一贫如洗。可唐家小姐还是看上了这个穷小子。
宋小果听着谭老三的话,立刻明了,果然这二人是心意互通,想要结为连理,却碍于家境地位难以在一起。
那这样的话,牛倌会不会因此对唐朝生夫妇怀恨在心,想着想着,宋小果心中就浮现了这样的画面。
牛倌早就对唐朝生反对他和云秀的婚事感到不满,从表兄家喝酒回来后萌生了杀机。他绕到孙家后窗外,将一条准备好的青蛇扔到孙维绵夫妇的**。扔完毒蛇后,牛倌并未跑远,听到女人的惨叫后他又跑回孙家。他救人是假,看自己得手与否是真。
这样一想,似乎是能说的通,可是还有一点对不上。
前几日询问唐家小姐的时候,云秀说她看到爹爹和后娘身中蛇毒后就立刻呼救,过了至少一盏茶的时间牛倌才来。
可牛倌却说自己在后窗听到云秀的呼救时,是立刻就冲了进去。这里的时间不上!
谁在撒谎?难道说,他在拖延时间好等毒发?
宋小果又让牛倌去了后窗,再次确认牛倌的脚和当日留下的泥脚印刚好吻合。
章县令看着人证物证具齐,就想草草结案,早点结束这次的“毒蛇案”。
“小果姑娘,现在这牛倌的脚印对比相同,他肯定是因为唐朝生夫妇反对他和云秀的感情,对唐朝生夫妇心怀恨意。再加上当日酗酒,就起了杀心,从窗口投入毒蛇致林氏死亡,唐朝生受伤。”
章县令心中觉得这案子还挺顺利,就是一起蓄意谋杀案。
宋小果听着章县令的话,摇了摇头。“此事还有蹊跷,牛倌的话是真是假有待审查。”
憨厚老实是否只是牛倌的表象?如果牛倌是一个精于计算的人,那么公孙长歌的读心术在他面前也无能为力。
不过牛倌的嫌疑也很大,宋小果并没有让县令就这么草草结案,只是让他派人紧盯牛倌的一举一动,并且派人去查询是否牛倌真的是去村南表兄家喝酒。
宋小果又找到了唐朝生仔细询问他关于云秀和牛倌的事。
唐朝生看着宋小果已经知道了一切的样子,自己想瞒也是瞒不住了,最后只得叹息一声。
“小女至今未出阁,原本我已经为她物色好了人家,媒人也天天上门来,可是云秀偏偏死活不同意。我以为是她已经心有所属,便问她是哪家公子,如果门当户对,我自然愿意成全二人。
可是老夫怎么也没想到,云秀说自己的心上人是牛倌!家门不幸啊,我们唐家如此蒙羞。云秀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相中了一个牛倌!
这牛倌有什么好的?论长相,我成天给云秀说的那些公子哪个不比他卓越?论家境,一个牛倌能有什么家境?老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跟他在一起的。”
唐朝生即使是现在,说起云秀和牛倌,现在也是愤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