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游商熬不住开了口，他先是狠狠朝着地上吐出一口血水，才哑着嗓子说道。
“我娘是被贩卖到东荒的奴隶，因此我从生下来就注定在拓跋部落不讨任何人喜爱。我有勇有谋，为何就不能争那个位置？只要我成功将这次我族部落首领派给我的任务完成，那么东荒新王也会高看我两眼。到时候前程万里，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终将被我踩在脚下。”
“不过我现在落在你们手里，也谈不上什么前程了。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东荒现在的消息，我知道你们平夏现在最缺的就是东荒的内部消息。”
计促面色严肃的看着这名游商，微微点点头。“嗯！”
“只要你们放我一条生路，他日我们还可以合作。新王我虽然没见过，但东荒各部落首领都能猜测出新王对你们平夏的兴趣。这里农田广多，粮食充足，新王感兴趣也很正常。”
计促双手背在身后，既没肯定，也没否定。“这就要看你供出来的消息有没有足够的价值让我们合作。”
“我也不怕你们骗我，落在你们手里，也就是死路一条。如果不合作，我只有一个要求，就算让我死，也请给我一个痛苦。”
听着游商和计促的谈判，司苑有些纳闷，想不通这名游商为何挨了一顿鞭刑，痛得死去活来才肯开口。“师傅，既然如此，这人为何一开始死活不招？不是自找罪受么？”
“没有证据时，每个人都会抱有希望。挨了打，希望破灭，又被我们戳破他背后的势力，识时务者为俊杰，自然开口。”
宋小果话是这么说，却有一半是讲给司苑。
“没错，识时务者为俊杰。”游商在宋小果这句话之后，才认真看了一眼她。“你这娘们倒是有意思。”
“住嘴！”司苑在对方那句‘娘们’出口后，便是一声厉喝。
紫苑听见对方口吐污言，便想动手惩戒这人一顿。宋小果一把按住紫苑握针的手，她在现代社会长大，对于娘们这种词汇倒是不生气，闻言只是漫不经心轻笑一声。
“哦，是吗？我也觉得自己有意思，毕竟能够把你逮住好歹是靠我提供的画像。”
“是你？”游商震怒。“老子倒是小瞧了这平夏女人。”
“没关系，高手在民间，毕竟这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有成为扫地僧的潜质。”
游商满头黑线，每个字分开他都能听懂，合起来却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讲什么。“我堂堂一爷们，就不与你这娘们争论。”
这话一出，紫苑与司苑怒目相视。娘们这个词，在平夏王朝具有一定贬义。两人都打从心里尊敬宋小果，自然不允许有人用这样的词在宋小果身上。
“本官还算比较好说话，惹恼了小果姑娘，便有人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何苦身处这种环境还去招惹不该惹的人。”计促话音一落，游商便胸口一憋。
“刚刚这部分不需要记录。”宋小果看着拿着纸笔坐在一旁记录案件的书办道。
“这，小果姑娘，不合规矩。”书办一边开口，还拿眼睛瞅计促。
“按照小果姑娘说的做，这些话不影响结案。”
“是，大人。”
“多谢。”宋小果不想刚刚这种事情被记载在案件里，供未来形形色色查寻案件的人翻看。
“你且详细讲讲你的犯案动机，与犯案过程。”计促看向游商，沉声警告。“本官的耐心一向有限。”
“我的部落首领派我来平夏王朝，曾言一旦周家落马，便灭族。救人是件难活，灭口还不简单？我从东荒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化作一名游商，潜伏在万悦城里。这过程中遇见一名大司马旗下的官兵强迫一名姑娘，那姑娘拼命反抗，那人竟然想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看在他腰间那枚腰牌的份上，我蒙住脸，将那姑娘救走。”
游商自嘲一笑。“原本是想着这人官兵的身份，说不定哪一日便能用到，但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紧接着我收到周子皓将要落马的消息，而且还是全府上下被抓。这世上有几个人能经得起严刑拷打？反正我不能。所以我来不及细想，只能发动自己手里现有的力量，装着偶遇那名小管事，然后买通对方。周子皓下狱当天便传信给这名官兵，威胁对方。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差不多也知道了，全靠这毒蛙管用。”
“这毒蛙你是如何让它能在当日毒死一百多条人命？”
“大人，能被拓跋部落派来平夏，没有点本事，是不会被人看在眼里的。这毒蛙我想让它哪日害人就可以定在哪日。”
宋小果注意到对方说这话时，脸颊肌肉抽搐了两三下。“想来也不是你说得那般轻松，否则抓你们的人，在近身或者搜身之时，他们便能没命。”
“想让这毒蛙发作也简单，只需要让它受刺激，而喂给它血液便能提前激发释放毒气。它的每一次放毒，我都有记载，这对我而言，小事一桩。”
“那么配合你所有行动，隐藏在平夏王朝的又是谁？”宋小果看着游商。
“没有人。”游商坚定出声。
她与计促对视一眼，彼此都知道，能影响大司马或者能预料大司马会派出一号疑犯所在队伍参与抓捕周子皓的人，没点权力恐怕做不到。
何况大司寇还将那名在关键时刻肚子疼，给了一号嫌犯毒杀周家女眷机会的官兵也给抓住了，根据对方提供的证词，当天除了他，也还有好几个同伴闹肚子。
那日大司马一共点了两列兵马去配合天平钦抓捕周家人，一号嫌犯所在队列官兵无事，另一列却好几人出事。
所以这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这每一步看起来都如同巧合，却是细思极恐，就好似一个完美布局环环相扣。
而且若是背后没有人帮忙，单凭这名假扮游商的东荒之人，根本不可能完成所有的一切。
宋小果想得到这一切，计促自然也想得到，他瞬时双眼一瞪对着游商爆呵出声。“老实交代！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这一嗓子，别说游商，就连宋小果也被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