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来人,阿月急忙起身对清池打趣道:“你的郎君回来了,我便回去了。若有什么事便跟我说。”

走出了屋子,阿月对着狼君欠身使礼:“公子莫要将昨日之事介怀,都是阿月自身的原因。”

阿月起身离去,狼君眉宇轻皱,转身进了房间。

“你去哪儿了?”清池问他。

狼君道:“外面。”

清池走到门口,看到院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昨夜他们换下来的绷带都被清理干净了。狼君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见到莲木走过来便又闭上了嘴。

“二位昨夜可睡得好?”

清池不加思索道:“抱着狼君睡,自然是好。”

身后狼君轻咳了两声,清池以为他嗓子不舒服便问他:“你昨夜没睡好吗?”只是这一瞧去,清池才注意到对方眼睛下那微青的眼袋。看来昨夜这位还真是没睡好。

狼君眼神闪避,不想回答。

“对了莲木大哥,我有一事告诉你。你种得那些药草……”狼君竟然攥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清池姑娘想说什么?我那些草药怎么了?”莲木问她。

清池急忙改了话道:“我是说你那些草药可以再种多一些,毕竟那么好的东西,多了可以拿外面去卖,定然会有个好价钱。”

这时阿月从身后走来对二人道:“我正要去县中买些食物。清池姑娘可是要一起去?”

眼下虽然回到雾隐山境最为要紧,可是这万里之隔的距离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距离清池二十三岁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她自认为也不急于这一时。好不容易来到这外界,她打算好好瞧上一瞧。于是便决定跟着阿月去县中逛一下,之后再做启程的打算。

清池换好衣服,顺便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果不其然,涂了止血药草经过一夜,伤口不但止了血竟也开始结痂。

清池本想再看一眼狼君背上的伤口,对方却不知为何躲到了一边。清池发现狼君身上原本的血染白袍不见了,此刻换上了一套灰色长衫。短了些,应是那莲木的衣服。虽然衣服朴素无华,但穿在狼君身上却依旧养眼。

“走吧!”清池迫不及待的要走,阿月却拿着两个羃离递到二人跟前,“带上吧!这是当年我与莲木在北荒为遮挡风沙所用。”

羃离是草帽敷着长长的白色薄纱所制,遮住了整个人的上半身。清池带上羃离撩开薄纱,露出圆嘟嘟的笑脸道:“为何要戴着这东西?我二人长得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阿月笑笑道:“正好相反,你二人是长得太见得了人了。特别是你家这位郎君。”

听得出阿月在赞美狼君,清池喜不自胜:“这话我爱听。”

莲木却道:“清池姑娘许是忘记了前几日你在县中劫了曹家送葬队伍一事?”

“那又如何?”对于此事清池不觉有什么不妥。

阿月却道:“那曹家主在县中有权有势,你搅乱了他女儿的冥婚,他定将你记恨在心。此事在县中闹得动静太大,你二人容貌又如此出众,走在县中自是会被认出。到时说不准他会来找你们麻烦。戴上这羃离以防万一。”

“此事还没完了不成?再说了,是他们不对在先。我没去找他算账就不错了。”清池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若是当时不拦下队伍打翻棺材,狼君定会憋死在棺材里。

狼君将羃离给清池好好戴上,自己也将羃离戴好,然后道:“带上吧,别给他们添麻烦。”

清池未再反驳,倒是乖巧的点点头。

狼君突然在清池跟前蹲下身,说道:“上来,我背你。”

清池心下喜悦,毫不犹豫直接跳到他背上。这对于清池而言实在寻常,毕竟在雾隐山境时,她时常会将叶苏的灵宠风牙当坐骑用。如今有了狼君,让他背着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此景看在阿月和莲木眼中着实有些别扭。毕竟二人都带着羃离,背着的话那羃离就有些碍事了。

阿月心细,瞧见了清池脚上并无鞋袜,这才意识到狼君的用意:“我去取双鞋子,清池姑娘先穿着。等到了县中再去买双合脚的。公子的伤还未痊愈,姑娘让他背着是否不妥?”

清池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从狼君背上跳了下来:“鞋子就不必了,我赤足习惯了,穿鞋反而不自在。”

院门口停了一辆被老牛拉着的板车,板车上堆满了东西,多是山中野味和蔬菜。清池猜想,那日受伤的自己和狼君应该也是被阿月用这牛板车拉回来的吧。

阿月驾着牛板车,清池和狼君坐在后面板车上朝着县中驶去。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牛车停在了县城门前。阿月要去将车上货物送到之前与人说好的地方。清池则是决定和狼君在这县中走一走。约好会合的地点,阿月便驾着牛车离去。

离开前阿月在狼君耳边问了句什么,狼君起初沉默,后也开口说了几个字。

看着阿月离去的背影,清池转头问狼君:“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狼君道:“没什么。”

清池撇了对方一眼道:“虽然你是人类,但更是我的灵宠。灵宠要选择**对象也是要经过我这个主人同意的。况且阿月已有夫君,我可不允许你去撩拨她。”

狼君眯起眼睛,继而给了她一个白眼儿。上次狼君表现出这种表情,是在自己问他认不认识一的时候。

“你是在鄙视我吗?”

“你觉得呢?”狼君转身就走。

清池追上他道:“我是认真的。你要是将来看中了哪家姑娘,必须要经过我同意的。”

“你又不是我父母。”

“我是你主人!”

“那也不是我父母。”

“那你也得听我的。”

“我一直听你的。”

“可你现在就不是……你在鄙视我。”

狼君突然停下脚步,面对清池突然笑道:“不会。”

清池被他这一笑迷停了心跳,差点没喘上起来。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走远。

清池跑过去拉着他胳膊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何不让我告诉莲木药田的事情?”

狼君道:“那药田已经恢复了原貌。”

清池惊愕道:“你是说那些枯萎的药草又长出来了?”

狼君点点头:“与未枯萎前并无二般。”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夜之间枯萎的药草就恢复如初?这药田中定有古怪。”

“走吧。”

清池心思还在莲木的药田上,在两人进入一条热闹的街市后,清池便被街市的热闹吸引去了注意力,转而将药田之事抛到了脑后。她穿梭其中,感觉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新鲜的,玩的不亦乐乎。

接近晌午,清池玩的有些疲累。二人正准备去和阿月会合,却见到不远处好多人聚在一起看什么东西。极具好奇心的清池跑了过去,挤到了人群最里面才发现,众人正在围着一张告示看。

【告示:案犯道一,以算卦卜命之名行骗钱财偷尸越货,现赏银百两缉拿归案。】

告示旁画着一张道一的画像,清池越看越眼熟,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这时旁边的围观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清池听了他们的话这才恍然记起,那日在曹家庄子外匆匆瞥见过这么一个人。

“这不是那个自称半仙的道一道长吗?怎么被通缉了?”

“什么道长,就个江湖骗子。听说是把曹家主给骗惨了,这才找到县衙发了通缉。”

“曹家主那么精明的人都被他骗了?”

“可不是,你们还记得几日前曹家主给她死去的女儿办冥婚的事吗?”

听到这话,清池下意识拢了拢羃离上的纱帘,怕旁人认出自己。

“这与那事有关?”

“那可不是,曹家主为何要办冥婚,还不是因为怕自己女儿的尸体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于是听信了道一的谗言,说是冥婚能给自己女儿壮阳,到时即便尸体会丢,那配冥婚的新郎会顶替她女儿消失。曹家主为了寻这合适的新郎可是花了不少钱财。岂料他找到的第一个新郎竟然是个还没断气的。棺材刚抬出家门口就被人家老婆给掀了棺材把人抬走了。”

老婆?清池暗笑,这流言到底是不能全然相信的。

清池正听的入神,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正是挤入人群的狼君寻她而来。清池将他扯到自己身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听你这话,这曹家主事后还寻了第二个配冥婚的男子?”问出这话的正是清池,瞧她如此,竟是有要一探究竟的架势。

那人听有人问,演说的兴致更盛了些:“那是当然。谁让人家有钱呢。这第二个男尸第二日就被他寻到了。这次他倒没有大张旗鼓的办冥婚,而是偷偷的将女儿和男子给埋了。”

“那他为何要通缉道一?”

那人接着道:“是这样的,人是给埋了,可是第二日曹家主女儿的坟还是被挖了。连带那配冥婚的男子也消失了。如此一来,那道一所言的冥婚壮阳之事便不攻自破了。”

“还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啊。”

“我猜曹家主定然不是因为钱财才下此通缉,他又不缺那点银两。你们想啊,曹家主费了那么多周章,花了那么多精力,最终女儿尸体没保住还被人给骗了,搁谁身上都是气啊!”

“说的是,最近这魏县不太平啊,大家也都注意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