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宇看着就在不远处,可清池依旧是绕了半天才走到门口。

“栖陌台?奇怪的名字。”眼前简陋的院落与这庄严宏伟的皇宫有些格格不入。

大门是敞开的,若是在别处或者身边有狼君在,清池可能直接就进去了。可眼下她孤身一人又是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里,还是谨慎些为好。

“有人吗?”清池站在门外对里面喊了一嗓子。过了半晌也无人应答,清池又喊了几声,见确实无人后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她的脚刚落在门内,就听见一阵叮铃铃的铃铛声。清池满眼震惊,此铃声并非从别处传来,而是她脚上的锁心铃发出的。

“我哥在这儿!”

清池奔入殿宇,里面竟是空无一人。可看周围干干净净定是有人在此长住或者有人经常在此打扫。

“有人吗?哥,是你在这里吗?哥?我是清池啊!”清池朝着各处不断的喊着,可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回应。脚上的锁心铃依旧还在响着,清池却寻不见她哥的人。

清池一屁股坐在桌案旁,胳膊不小心扫过桌案,一本书册被她扫到了地上。她急忙捡起翻看是否有损,可这一看竟是让她定在了当场。

书中内容她虽然不太懂,可是上面所画图案均是与他们巫月族的命印相关。再细读几页,清池竟渐渐看懂了此书册是为何用。

“命脉相连之法,断绝命脉之法,命印隐藏之法……这些,虽算不上是禁忌之术,可是在巫月族除却族长,其他人均不得接触这些有悖巫月族传承的秘法。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哥哥的?”

清池翻看页首页尾,终于在页脚之处看到了一个名字:“文竹召?此人是谁?”

门外暗自观察的两人见此同时皱了皱眉头,迟修转头怒视白冥:“不是自己的东西可真不知道珍惜。若是再丢一次,我便烧了这栖陌台。”

白冥从对方身上感受了杀意,他急忙认错道:“昨夜走得匆忙,忘记将东西放好了。迟兄莫怪!”

迟修指了指里面道:“自己惹得祸,自己去收拾。”

白冥叹了口气,直接走了进去。

见到来人,清池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是你的殿宇?”

白冥回道:“整个天照都是我的,又何况这个小小的殿宇。”

白冥走上前,从清池手中拿过那本书册,然后放到了书架上:“姑娘真是没有礼貌,别人的东西在没经过主人的同意下不要乱动。”

“这书你是从哪里来的?这根本就不是你的东西。”清池言辞凿凿,对自己的判定很有信心,“我一直以为阿月口中的阿仙、救子伶的药仙以及沅江县的招蛇女子背后之人都是迟修。如今看来倒是我想错了。这三个人都是你吧?”

白冥竟是直言道:“你只说对了一个。沅江县的那个招蛇女子其实是天照前朝君主的妹妹,名为聘婷。名义上也算是我和鸾儿的姑姑。你所说她背后的那个人也确实是我。我原本只是想借用的她的血脉验证一些事情,谁知她竟胆大包天,偷了我的书册,借着我的名义从上面找到了一些禁忌之法,搞出了那些肮脏的事情。幸亏一个朋友路过,将书册寻了回来……至于那阿仙和药仙,其实此人你认得,而且最熟悉不过。”

清池张了张口道:“是我哥,叶清陌?”

“你哥是个大善人,总以为自己能够拯救苍生。半路捡些半死不活的人已是常态,我早已是见怪不怪……当然我也是其中一个。”

“我哥他在哪儿?”

面对清池的急切,白冥却神态平静:“想要知道?拿你的血来换。”

这种要求在清池的意料之外:“我的血?为何又是要血?”

“还有人要过你的血?”这也在白冥的意料之外。

清池倒觉得这只是巧合,毕竟在魏县时阿月只是急需血液治疗召唤造成的反噬。那眼前的白冥要自己的血做什么?

清池将袖子撸上去露出白花花的胳膊伸到白冥跟前:“不就是血吗?要多少给多少。只要你告诉我我哥在哪里。他应该就在这殿宇之中对吗?”

白冥低头看着清池脚上的铃铛笑笑:“我倒是忽略了这小玩意儿。这东西可真是稀奇,我竟是禁不住它。跟我走吧!跟紧了,别再走丢了。”

二人走到一堵墙前,白冥挥手拂过面前的墙壁,也不知他到底触摸了哪里,眼前的墙壁竟然缓缓凹了进去,面前出现一条通道。

清池惊愕,她刚刚进这殿宇时观看过周围环境。这座殿宇背靠青山,也就是说这面墙之后应该是山才对。如此看来,这白冥竟然将山给挖空了。

清池跟着白冥走了进了通道,两边都点着长明灯。清池猜测这里定然还有别的通风口。二人大概走了三四个分岔口,清池已经记不清了,反正如果让她此刻往回走的话,她定然是走不出的。前方突然透出刺眼的亮光,清池眼睛适应了光线,这才慢慢看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石屋,骄好的阳光从窗外射入,填满了整个屋子。这屋子应是镶嵌在青山崖壁之中,因为窗外一片广阔下便是玉树丛丛的深林。

屋中摆设看上去朴实无华,却样样精致实用。清池在桌案上看到了一支玉石毛笔,那是在哥哥十八岁生辰时自己给他亲手雕刻的,上面还写着哥哥叶清陌的名字。

“他喜欢安静,更喜欢坐在阳光下写字。”

清池这才看到白冥已经坐到了旁边的床榻边,满目神情的看着**。透过纱帐,清池隐隐约约看到**还躺着一个人。

“哥!”其实她不需要怀疑,脚上锁心铃正与**传来的铃声遥相呼应。

清池跑过去掀开纱帐,终于看清了叶清陌的面容。

“他怎么了?”

白冥道:“他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怎么可能?自己哥哥她再清楚不过,睡觉一向浅显。眼下这般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不醒过来。

对方安静的躺在**一动不动,看在清池的眼中甚是奇怪。虽说与哥哥数年不见,但对方的容貌她早已烙印在心中,眼前的叶清陌依旧俊朗如从前甚至是一点都没有变。可在清池眼中怪就怪在此处。按理说面前哥哥的容貌是四五年前的样子,四五年后的哥哥不可能一点变化都没有。

清池伸手去触摸叶清陌,可手距离对方还有两尺之时却是像被什么东西给阻住了,怎么推都推不进去。

“这是什么东西?”清池拍打着面前坚固不催的空气墙,目带厉色看向白冥。

“怎么才能让它们安静下来?好吵。”白冥扯着叶清陌脚踝上的解心铃冷冷的看着清池。

清池惊愕,为何此人能碰触哥哥,而自己却不行?她不知对方使了什么手段,更不知对方这么做是何用意。可她清楚自己此刻不能急,若是触怒了一个君主,指不定对方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将铃铛里的铜舌轻轻敲上三下,它便会不再响了。”

白冥按照清池所言,在铃铛里的铜舌上敲了三下,果真那铃铛不再响了。没有了回应,清池脚上的锁心铃也安静了下来。

“你还没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清池指着身前的空气询问。

白冥目光始终都放在叶清陌身上,他为他掖好被角,不紧不慢道:“几年前他为救人差点耗尽命脉之力命丧黄泉,自此陷入了昏迷。”

怪不得这四五年来自己哥哥音讯全无,原来一直重伤昏迷不醒。

“这么多年我寻遍各处终于寻到了医治之法。那就是用他至亲的亲人身体里的活血和他灵宠身体里的活血同时注入他身体,他才能恢复和醒来。”

清池明白了,原来这就是白冥要自己血的缘故:“此法你从哪里看到的?可保准有效吗?不会对哥哥造成伤害吗?”

白冥道:“禁忌之法。”

清池恍然大悟:“是那本书册?”

白冥并未回答,算是默认。

“我要如何做?”清池从白冥的眼神中看出他很在乎哥哥,虽然不知道他对哥哥做了什么,至少对方不会害哥哥。既然白冥决定用此法救人,不管是不是禁忌之法,清池决定一试。

白冥起身走到一个书架旁,回来时手里多了两把匕首。他将其中一把递交给清池道:“你可知何为活血?”

熟识医理的清池自然知晓:“活血必从血源流出,不入任何器皿,直接入用者体内。”

白冥点头道:“清陌的时间不容丝毫浪费,等我撤了禁制你立刻将自己的血滴入他的口中。”

“等等,”清池突然喊住白冥,“不是说用至亲之血和灵宠的血吗?哥哥他昏迷不醒,如何召唤出灵宠?如此一来又哪来的灵宠活血?”

白冥道:“此事不用你来操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白冥起身将叶清陌扶起,让他依坐在床头。白冥笔直的站在床边,手慢慢抬起伸到叶清陌的上方:“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