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倒也不像是黑白无常,更不是牛头马面。难道……我没死?”叶清池终于意识到自己依旧健在的事实,“那,这里又是哪儿?雾隐山境可没有这种地方。难道……”一个设想在清池脑海中出现。

身后两人依旧在喋喋不休:“听说东家寻来的那个男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个绝世美男子。到底是不是真的?”胖乎乎凑到高个儿前问了一句。

高个儿点点头道:“我见过,那长的叫一个好看。可惜是个死人。”

“毕竟是个男的,难道比回春楼里的花魁还要好看?”

“瞧你说的,男的又如何?那花魁我也是瞧过的,与那男子可没得比。”高个儿头也不回,指了指自己身后接着道,“我们埋得这位,就是和那男子一块掉下来的。”

“真的假的?刚刚倒也没仔细瞧,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也是个美人儿……哎?人呢?”胖乎乎转身没瞧见“尸体”心下有些奇怪,“刚刚明明将尸体抬在这里的,难道是我记错了?”

“是在找我吗?”

二人猛然转身,只瞧见叶清池正蹲在还没挖好的坑里露出了脑袋,正对着他二人笑。

“啊~诈尸了 !”那两人撒腿就跑,却被叶清池一手一个给拽了回来。

二人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姑、姑娘,刚刚我们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找我们啊……”

看两人如此害怕,清池心下决定趁机问出点什么,于是装作恶鬼恐吓道:“若不想陪我地府走一遭,那便如实回我的话。今夕何年何月何日?此处又是何地?”

“回、回姑娘话,今日是公统三三五年八月十六,此地、此地是丰和省下的魏县。”

丰和省?魏县?

巫月族虽隐居雾隐山境,但为了不固步自封,族中也会教授族人关于外界的一些事情。清池知道雾隐山境位于天照国都城虞都城外的宣都山中,而这丰和省可是天照国邻国龙祈国境内的一个省。昨日八月十五自己还在祭坛召唤灵宠,这不到半天的功夫怎么自己就到了十万八千里外的龙祈国了?这下可麻烦了!

“你们可知,我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昨夜子时。那时天空突现雷鸣,雷鸣过后姑娘和一男子就出现在了此地。”那高个儿急忙回答。

雷鸣?被雷劈过来的?

“姑娘,放我们走吧。我们埋你也是为了让你入土为安,不是要害你啊。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害死你的人报仇,别找我们啊!”

叶清池嗤笑一声道:“我看你们是有害人之心却没那个能耐吧?”

别以为她叶清池是傻的,自她醒来那一刻就知道面前这两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脚腕上淤痕显著,想是这两人见到自己脚腕上金制的铃铛起了贼心想要据为己有。可他们却不知她脚上的这枚铃铛名为锁心铃,若是没有解心铃在旁是解不下来的。而那解心铃此刻可是戴在她哥身上。若是自己还未醒来,说不准这俩人会在埋她之前断脚取铃。

“好啊,原来你没死,你敢耍我们。”那个高个儿首先反应过来,抄起家伙就朝着叶清池砸去。叶清池又岂是这些粗民莽汉随意伸个胳膊就能打得着的。她轻轻移身便躲开了对方的拳头。

这时那胖乎乎也反应了过来,两人左右夹击想要将叶清池擒住。叶清池几招之下便将两人撂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跟我打?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整个雾隐山境赤手空拳有几个人是我的对手。”

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臂膀上流了下来,叶清池歪头看了一眼,之前被“灵宠”持剑砍伤的伤口因刚刚的打斗又流血了。伤口红肿,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疼了。

“坏了,差点忘了,我的灵宠!”

叶清池踢了踢脚下的两人问道:“喂,别装死。我问你们,刚刚你们说的那个和我一块出现在此地的绝美男子现在在哪儿?”

那两人被打怕了,急忙回道:“在、在曹家庄子上。曹东家正在为自己病死的闺女办冥婚,那男子就是新郎。”

冥婚?那又是什么东西?

“对了,怎么忘了这个。”她摊开右手看向掌心,既然已经开启了命脉,那用命印直接将灵宠召唤至身边不就成……“怎么回事?”

清池看着掌心愣在当场。掌心的刀口已经消失不见,而本应出现在掌心的命印,此刻却只有半枚。清池这才记起,祭坛上自己与灵宠缔结命印之时,灵宠忽然醒来将仪式打断。如此一来,这命印就只结成了一半。

看着掌心那半枚命印,叶清池终于忍不住对着头顶那片苍穹口吐芬芳:“月神,你大爷的!”随即清池又叹了口气:“不管了,先找到灵宠再说。”

一刻钟后,那一高一胖两人被埋进了之前两人挖好的坑里,只露出了两个脑袋。

“不是喜欢埋人吗?那就让你俩埋个够。”

清池拍拍手上的灰尘大摇大摆的寻路而去。

晌午将近,曹家庄子周围此时聚满了看热闹的人。庄子上的大堂中央摆放着两副乌木棺材。正前方祭台上,两支白烛因燃芯过长冒出浓长的黑烟。黑烟缠绕在两块木制牌位上久久不散。

曹家夫人身着红衣头戴白簪,在侍仆搀扶下抹着眼泪从内堂走出。她遣走了侍仆走到曹东家身旁,然后低声在曹东家耳边嘀咕了两句。

“胡说什么!”曹东家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异常气愤。

曹家夫人略带恐慌道:“老爷,我总觉心下不安。这男子若真像他们说的那般还未断气,我们这么做不是在害命嘛。”

“那你要如何?人都装进棺材了。难道你想现在再开棺不成?即便当时还未断气,如今人已封在棺材里四五个时辰,早就憋死了。”

曹家夫人还想说什么,曹东家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小声道:“我们为女儿配冥婚为了什么,你难道忘了?之前县中无故消失了多少死人的尸体,你是想咱们女儿也入不了土吗?”

曹家夫人犹豫不决道:“可那道士说的话是否可信?难道冥婚真的可以保住咱们女儿尸体?”

“那道士说了,冥婚能让死人身上暂留阳间气息。那些妖魔鬼怪最怕阳气,如此便不会去偷尸了。”

曹家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曹家主推回了房中。

从高胖两人口中得知了曹家庄子所在,叶清池便寻到了此处。看着前方乌泱泱的一片人,清池犯了难:“这么多人,有点麻烦了。”

这时曹家庄子里传来了一声吆喝,那围观的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两副乌木棺材被数人担着,一前一后从庄子里抬了出来。

清池看着眼前冥纸铺地,红绸遮棺,红白悲喜之事交叠同办,这情景着实诡异。心下道:“这就是所谓的冥婚?”

“等等,即为配冥婚的新郎,那我的灵宠是在棺材里吗?难道我的灵宠真的死了?”

不可能!

看着手心那半枚命印,叶清池立刻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命印乃主宠之间命脉相连的印记。除非灵宠死亡,或者主人单方面切断与其之间的命脉,否则命印是不会消失的。即便现在掌心的命印只有半枚,那也预示着她的灵宠还活着。

“可这命印为何会忽隐忽现?”

清池猛然惊醒,这是不是说明,她的灵宠随时都会断气儿?叶清池快步跑上前直接拦下了送葬队伍的去路。

曹家主见拦路人以为是哪来讨饭的,对其吆喝道:“哪来的臭乞丐,不知道送葬队伍拦不得吗?想讨要吃的去后面,曹家自会有人舍你米粥。”

清池对自己上下打量了一遍,满身脏兮兮的,赤足上满是泥泞污渍。这形象倒真有那么点乞丐的意思。

清池挺了挺胸理直气壮道:“谁是乞丐?还有,送葬是送死人的,你们棺材里明明放的是活人。”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赶紧闪开,耽误了下葬吉时你可担不起。”曹家主看似有些慌张。

清池双手叉腰,脚下不动丝毫:“活人入棺已是恶行,你们还想把他给埋了?”

“信口胡言,这里面明明放的是我曹某人的女儿阿香和他即将成亲的夫君的尸体。”

“我的人我还没捂热乎儿呢,怎么转眼就和一个死人同穴共枕了?岂有此理!”

曹家主心下暗道糟糕,难道是那男子的家人找上门来了?

“哪里窜出来的疯丫头,快走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清池不依不饶道:“你可打开棺材一看,里面的人还活着呢。”

曹家主气急道:“你可莫要在这里发疯。半路开棺,你是想让我女儿暴尸街头吗?我再说一遍赶紧走开,别说我没警告你,我可拿你见官。”

清池哪懂什么见不见官,指着曹家主道:“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我的灵宠是个人。敢埋他,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曹家主虽有心慌,又岂会被一个丫头片子震慑住:“真是个疯子,来人呢,给我把这个疯婆子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