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线。
断了。
随着这“线”被李百川用剑意斩断,那剪刀突然抛下小青不管,直向另一方向飞了去。
小青也不再上前追击缠斗倏地归了鞘,蕴养起了方才沾了的那一丝剑意。
而被困在自己识海之中的沈祎冉,只觉得眼前景象慢慢模糊,仿若无穷无尽的红衣女子就那么突然间消失了。
只能见得那草人正默默注视着她,轻轻的微笑。随即又如同泡沫一般破碎。
……
虽然凭借斩断了那剪刀与小冉的联系,但危机还没解除。
张宇!
那剪刀怕是找那张宇去了!
小青这家伙,不管怎么呼唤都应也不应。
没了阻拦,怕不是现在已取了那张宇的性命!
只是他一人倒无所谓,天知道这剪刀能影响多少人。
十人?千人?
甚至万人!?
这杭城大几十万的百姓若都如那张宇一般,后果不堪设想!
不论如何,
先追再说。
这一次却是连小冉都没来得及去看了,李百川小腿处电光暴起,猛的窜出,向那剪刀飞去的方向追去。
多次与人交手,李百川已彻底掌握了这种技巧,并给这技巧起了个名字。
瞬!
通过把雷霆之力集中在小腿处,通过雷霆与灵气之间的斥力,瞬间将自己“推”出。
甚至可以以此进行短距离的凌空飞行。
此刻,李百川已化身为一道雷霆,射向半空直冲那剪刀而去。
片刻后,
已能见到盘旋于张宇所在院落上空的剪刀,这剪刀居然没有直接去取那张宇性命。
或许是因为,院中站立那人。
一个老和尚?
雷霆落于院中,显露出了李百川的身形。老和尚也不惊,只是双手合十道了声“施主”,便又抬头望向那剪刀。
“可怜…”
李百川闻言想道,那张宇确实挺可怜的。
“生前受尽折磨,死后灵魂不得安息,还要被那源教的邪魔玩弄于股掌中。”
嗯?
这老和尚说的是这剪刀?
“可怜!”
这一声可怜,竟是已夹杂着滚滚雷音,那剪刀周身魔气随之一凝。
同时,院墙之外传来了众人诵经之声。神识扫过,才发现这院落外已围满了身着袈裟的和尚。
众僧盘腿坐于地上,双手合十,口中念诵着李百川听不懂的经文。而随后赶来的杨程见状也加入了进去。
那剪刀在诵经声响起时,就想向远处逃窜。四下横冲直撞,明明天上什么都没有,却像是撞在了墙上一般无功而返。
随着诵经声变大,那剪刀不再躁动,渐渐平静了下来。周身的魔气也逐渐压被回了剪刀内部。
李百川也终于有空观察起了那剪刀的样子。
十分朴素的造型,就如寻常妇人所持之物。
但那材质,却是人骨!剪刀把手上缠绕的也不是棉线,而是女子的乌黑长发。
而且这这两者应是取自同一人,而那剪刀中的也不是器灵。
而是这位可怜女子的灵魂…
佛光乍现,如倒扣的金钟将那剪刀罩在其中,压向地面。
有僧侣跑到近前,用早就准备好的黄绸布将其包裹住,装进木盒中。
老和尚这时才转身面向李百川,又是双手合十施了个佛礼,诵了声阿弥陀佛,开口说道:
“老衲法号省梦,乃是灵隐寺住持。”
李百川见这老和尚如此客气,也是恭恭敬的回了一礼。
“在下张千帆,见过省梦大师。”却是用上了那腰牌上取得不太用心的假名。
那省梦和尚听了,却是带着一丝调笑的意味说道:
“哦?老衲还以为施主叫李百川呢。”
……
灵隐寺。
禅房内。
三人与省梦对坐品茗。
原来这省梦大师早就收到裴青的传讯,知了三人即将抵达杭城。也不知这是裴青的面子大,还是龙虎山的面子大。
“寺内还有些空着的客房。若是三位施主想在这杭城落脚,可住在寺内。虽暂时是不太方便,但日后总有游龙入海之时。”
潮州之行与那裴青也提过。
许是觉得潮州那地界穷山恶水,又与西南群山临近,这故人想必也难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若只是逃难,大可不必非要去那潮州。
这倒是是裴青替三人谋划的另一条出路。
杨程倒是无所谓,在哪都可。沈祎冉觉得既是父亲特意嘱咐过得,潮州肯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而李百川心中隐隐能感觉到,这潮州之行应是与那天魔封印有关。
听了率先开口的沈祎冉言辞中的推脱直意,马上接过话来。
“感谢大师一片心意,但女子于寺院中久居实是不太方便。再加上我等此行也算是沈姑娘家父的遗嘱,不好半途而废。”
这一番说辞着实有些牵强,但这省梦大师也不在意。见眼前几人心中已有决断,只是语气平和的回了句“众生各有缘法。”便不再开口。
几人刚坐下没多久,也不好刚讲两句话就走。于是便开口问起了那剪刀之事。
一番讲解,令李百川对这方世界的魔国与吐蕃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那剪刀出自土吐蕃源教。
可以称得上是一件法宝。源教更喜欢称之为法器,而大梁与西域则是更习惯于称之为咒器。
这咒器叫法的来历,盖因此物炼制过程太过残忍恶毒。
先是按生辰时日选出未成年的少女,再活生生的剔除两腿的小腿骨。
再将小腿骨打磨成预想中的器物,并没有特定的形制,但一般都是尖锐之物。
再取几根尖锐的木棍,避开要害惯体而入,将那女子摆成源教打坐的姿势定住身形。
最后用那已成雏形的咒器,一点点的将肉剜下直到只剩白骨。
骨相越是完整越是上品。
若是能留一层筋膜拢住全身脏器不散,现了那墓葬主的法相,那便成了万中无一的极品。
最过骇人听闻的是,整个过程源教的邪魔都会用术法保证受刑者神志清醒,生机不断。
待到整个仪式结束,肉身上的折磨终于结束。用那已半成品的咒器,直接凿入受刑者天灵盖中,将其魂魄摄入其中。
魂魄会在那咒器之中不断重复生前所受的苦难,以此来获得源源不断的怨气,以及对所有生灵的憎恶与恨意。
一番话语,听的李百川无名火起。这吐蕃源教虽还是人身,但看来内里早已近魔类。称之为邪魔并不为过。
强忍着不适,问出了心中疑惑。
“若是这样,那这咒器完成后,最恨得应是那制作之人。怕不是使用时会先会反噬自身?”
省梦老和尚点了点头,
“然也。这咒器与法器不同之处便在此了。法器是使用者与法器结契,神魂相接从而施展威能。
但咒器却不是。
源教的邪魔,会用某种特殊的方法,将咒器与敌对者的神魂相接。
盖因是神魂相接,直接作用于神识,所以可谓是杀人于无形。
那镇压的护法金刚,应是西域上师不忍其中冤魂受尽折磨还要魂飞魄散,所以法相镇压试图将它度化。
但不知何原因竟被人买了去。到了张家府上时,不知怎的就与沈姑娘和那张家家主结了契。
好在这咒器遇强则强,遇弱则弱。遇到对她没有威胁的人,只会慢慢的折磨,将自己受得苦转嫁在他人身上。
沈姑娘被发现的早些,还未遭她毒手,自是无碍。
那张家家主应是已不知被剃过几次骨,削过几次肉。恐怕清醒过来,也难逃昼夜惶恐,不可终日啊。”
说到最后却是叹气一声,诵了句阿弥陀佛。
沈祎冉闻听了那红衣女子的来历,回忆起那副模样,倒是觉得她有些可怜…
未遭毒手…
还多亏了小草人。
不然,
与这省梦大师问问它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