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江念握着纸张的手略微发抖。
对外界,当朝皇帝封禹的说辞是:封小城是他和自己的皇后——姜念的孩子。
而实际上,被送往大齐的质子根本就不是她跟封禹的儿子。
她的儿子,早在她死去之前的几个时辰,死在了她的怀里!
活活流血而死!
而当朝的皇后,自然也不是她。
而是那个处心积虑一心只想代替她的女人——姜月。
她的亲妹妹!
无意识地将整张纸在手心揉碎,江念心中的恨意瞬间暴增。
银牙咯咯作响。
她等不了了!
姜月,这个她当年一再迁就宠爱的妹妹,如今踩着她的尸骨坐在皇后宝座上,她怎么能忍?
这对狗男女,她绝不放过!
想了许久,唯一让她不解的,只有裕王和芮澜了。
他们二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那为何几日前见面时,芮澜不直接问她搭救姜念的方法?而是费尽周张让她进府?
如果他是裕王,为何要让她进府中呢?
想了许久,她依旧想不通,然而月色之下,一阴面男子正目不转睛盯着她~
“王爷!”月笙端着泡好的茶水正准备进屋,恰巧看到了门外带着银色面具的裕王。
“你们主子可睡了?带我过去看看她!”封裕阴沉着一张脸,身上散发着一股寒冷之气。
“是,王爷前面请~”
月笙欢天喜地的,仿佛能看到她们主子刚刚入府,就成功侍寝的好消息。
外头行礼的声音,方仿佛惊醒梦中人一般,将江念唤醒。
看了眼窗外,封裕怎么来了?
她还只是刚刚进府,至今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封裕怎么就来了?按照他从前的性格,并不像是会这么随意的人。
难道是自己许久没有和他相交,让他改变了性情?
她手忙脚乱的将手中字条收到枕下,这才起身。
此时,封裕正巧踏入房门。
扫视了一眼屋内的摆设,他的心中,顿时**起不同。
和他见过的寻常女眷并不相同,反而,像是……那人一般。
“你这屋内的装修,倒是不同旁人。”
他这话说的奇特,江念心头一怔。
旋即,她飞快的反应过来,愣愣的站起来,道:“民女自幼生活贫困,有钱了之后也不敢乱花,生怕某日就没钱了,所以……不敢用的太富贵。”
她这话,和先前那意气风发的“保家卫国,居安思危”,看似志气相逆,却实则内里相同。
封裕又想起了那人,她们二人可真是处处相像。
倘若,不是一同生活过的,他不信,她能学到这么相似。
封裕慢慢的坐到太师椅上,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江念。
江念只能规规矩矩的垂眸而立,脊背挺直,等他开口。
“来你这,连口热茶都没有么?”
“啊?”江念愣了一瞬,连忙转身,吩咐道:“月笙——快去给王爷沏茶!”
月笙匆忙的将茶水敬上,恭恭敬敬的垂头,看都不敢看他。
封裕扫了一眼,收回目光。
“你怎么不去?”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冷。
江念愣了一下,怎么,他家下人的茶不好喝?
她心里吐槽,也只能无奈起身,“行,您稍等,我这就去。”
说着,她给月笙使了个眼神。
月笙微不可见的摇摇头,是表示封裕没有特殊喜好的意思。
没有……那她给他喝什么?
江念叹气,只能照着自己前生的法子,重新泡茶。
总归她要借助自己的身份和他合作的,自然要让他知道,此江念,和彼姜念,关系匪浅。
深深提气,时隔多年,她终于重新用心的,泡了一壶茶。
随后送到了封裕的手中。
封裕没有着急喝,端详片刻,他才慢慢的喝下去。
一朵清热解火的**,漂在水面上,饮下之后,巴望着杯壁,就像是这个苦苦求生,却沦落到在男人欲火中,沉浮不起的女人。
她和她一点都不像,倘若是她的话,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自己以身伺候男人的。
不像是她身边的人。
但是,手中的茶水却让他所有的想法被打翻,啜饮一口,男人眼前一亮。
“似曾相识。”他点评了句,这茶水,越喝越熟悉!
封裕盯着茶水看了半晌,仰头一饮而尽,他掏出帕子,淡定擦嘴。
全程,江念死死的盯着他,却未曾发现太多情绪。
他就像一个机器木偶,没有什么情绪,对于旁人的感受也没什么共情的感觉。
何况是她喜爱的,大部分男人都不喜欢的茶水。
“再来一杯。”封裕攥着手中的茶杯,突然开口。
“是。”江念连忙接过茶盏,回身又去泡茶。
一杯接一杯。
封裕终于满足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梢头。
他摆手示意她停下来,心情颇好的询问道:“谁教你的?”
饕足的情绪一闪而过,速度快的让江念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助这茶水给他带来的好心情,借此说话。
但实际上,她确实不能。
“这……”江念有些犹豫。
这茶水的饮法,她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最多不过是从前自己身边的小丫鬟们,都还勉强会些。
除她之外,也就是她身旁人,喝过。
看她犹豫,封裕冷哼,“怎么,不敢说?”
难道又是算计自己,和那些追逐着他的喜好追索的人一样,不过是一个法子……
不知道从哪打听过的,他的喜好,饮茶的法子?
"这不过是民女的习惯罢了,没什么人教我的。"
江念斟酌着开口。
封裕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真是好。
她的神情真是也十分相似。
这个女人的身上,总是有一种,和阿姜似乎相似,又不完全相似的感觉。
她不是姜念,但她……和姜念太像了。
让他难以抑制的将她当做了那人。
他揉了揉眉心,这才勉强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遮住。
不对,不是,她不是她。
封裕一时有些分不清二人,于是,神色更是冷漠,咬牙,摆手,他道:“随你怎么说,会下棋吗?”
“围棋尚可,象棋不佳。”江念沉吟片刻,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