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封禹一巴掌拍到了御桌上，吓得旁边的下人顿时瑟缩着跪倒了一片。
他理都没理，自顾自地说道，“朕的妹妹命悬一线，他们倒是长气势了！这群混账！”
正当他怒骂之时，一道身影悄悄的走了进来，捧着糕点，美食，温柔似水的小脸上挂着笑。
赫然是柳慧娘。
她柔声说道，“陛下吃点糕点吧，这是妾身特地给您制作的，消消气。”
“谁让你进来的？”男人猛然转身，大声怒斥道。
这声一出，周遭又是跪倒了一片。
就连柳慧娘都懵了，连忙扔掉手中的托盘，刷地跪了下去，眼睛红红的柔声说道，“是，您说了妾身可以随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
颤抖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分外可爱。
倘若没有那些烦心事，此刻的封禹一定会抓着这漂亮的下巴，端详，柔声安慰，但眼下的他只想狠狠地甩她两个巴掌！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勾搭上了朕怎么不知道在你们王爷面前斡旋？这都几日了，他连想起你都不曾！朕留着你有什么用？你能给朕创造什么价值，你还不如朕后院里那些个奴妾！”
当日那两人离开时就忘了带上此人。
最初封禹还能劝自己，只不过是当时事情太多，他们忘记了，可如今一看这哪里是如此，分明是此女子不受重视罢了！
他越想越气，狠狠地锤了一下桌面，声音阴冷。
“给朕滚出去，若是两日之内你还不能回到你们王府，装作清白混下去……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是。”柳慧娘心中怨恨，却又不敢轻易地表达。
放下手中的托盘，跪安后才大步地走出去，靠着墙大口大口喘息。
她不想回府吗？
她也想借此测试自己在王爷心里的地位，自己曾经是王爷那般在意的人，可自从那个女人来了以后就都变了，恨意如滔滔江水卷过他的心间，女人的眼底，掀起惊涛骇浪。
次日一早，她灰溜溜地收拾了东西回王府，本以为会被人指责，点名怒骂，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有人都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个女子出去了一样。
但只有柳慧娘明白……
这才是真正冷漠的对待。
毫不在意，毫不顾忌，毫不关心。
但实则封裕与江念那边是知道此事的。
“你就这么放着她不管是不是不太好？”江念趴在封裕的肩上，慢悠悠地给他剥橘子。
封裕笑了笑。
“妄图给我戴绿帽子的女人，你还要我怎样对待她，难不成还要给她颁个奖，夸她真是优秀吗？封禹想碰就让他碰去，他沉迷于女人起码比胡乱搞事情强，朝政这都让他搞成一坨屎了。”
公主和亲之事还没下定论，封裕实在没有心情处理其他事情。
“那件事结束再说吧。”
江念便就不说了，把橘子塞了一半进他嘴中间，封裕露出痛苦的神情，她才呵呵地笑着，没有再继续折腾他。
转过一日公主醒来之时，太后的人又来将封裕叫走了。
朔歆靠在**，看着封裕，眼底流露出几分稚嫩的绝望。
半晌，她沙哑着嗓音轻声问道，“裕王兄……我是不是再也无法跳舞了？”
绝望与歇斯底里过后，少女终于流露出几分皇室子弟该有的坚强和理智。
尝试了无数次抬腿挪动这种简单的动作都不曾成功时，她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然毁了。
“总有别的法子，你是皇室公主，尊贵万分，便是嫁人了，也是被养在高阁暖房中，即使没有双腿，也可以过得很好。”封裕的语气中难得多了几分温柔。
少女颇为绝望地低下了头，轻轻的笑了笑，“真没想到最后愿意来看望我的，不计前嫌，愿意安慰我的，竟是你这个我从前从不曾放在眼中的兄长。”
“朔歆！”始终保持沉默的太后连忙抬手扯了一下女儿的胳膊，眼神担忧。
“这是你王兄，对你王兄尊重些！”
“无妨，妹妹身子孱弱，精神不佳，情绪不好是常有的事。”封裕抬了抬手，低下头去看着那眼神蜕变了的少女。
“你可有什么需求，在你嫁过去之前我会想办法替你搞定，就算是京城中最好的厨子，我也会想办法给你挖出来的。”
“我，我还要嫁过去？”听了这话，朔歆很是茫然了一瞬。
太后终于得以发声。
“……齐国来人说了，就算你只剩了一口气，也必须要嫁过去才死。还要陪嫁的贵女若干，每一个都要姿容上乘，优雅温柔。”
他们简直是把魏国的贵女们当成了玩具，随随便便就是几句要求，而这些要求甚至不容他们拒绝！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群卑鄙无耻的下流小人！”
朔歆大骂了一声，可终究还是无法抵挡这种结局。
不过休养了一个月，她便被迫上了出嫁的马车。
出嫁那日皇帝亲自抱着她上马车，身后的下人推着轮椅，所有人都沉默寡言，默默地看着这个人的结局。
封禹少有的怜爱，贴在妹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倘若受了委屈，一定要回家告诉皇兄，皇兄永远在你的身边。”
“放心，妹妹绝不会为家族添麻烦，皇室尊严我记着呢。”朔歆也跟着贴着他的耳朵笑着说了一句。
这次是没有人允许朔歆胡闹了，尽管朔歆心里很是不情愿，也只能默默地坐上轿子，她靠在轿子的边缘大笑，声音令人惊惧。
“这就是皇室，这就是公主！哈哈！公主！帝王！”
看着那个妹妹，封裕皱了皱眉。
下面的百姓或许听不清楚，但是他们这些皇氏宗亲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朔歆此时模样实在是不像精神正常的人，江念倒是挺能理解的，轻轻的叹息着说了一句。
“生在动乱年代身不由己，只是这位也着实可怜了些，被自己的亲兄长利用算计，换成谁都不会甘心。”
“但你放心，我们的孩子不会承受这一切，除非我死。”封裕忽然动情，轻轻地握住江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