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更重要的还有另一样。
“今天早上早朝有人来报，江南大旱颗粒无收。天下粮仓尚且如此，何况旁人旁处，他势必是会弯腰的。”
这几年的运道实在是不好。
江念原本直愣愣的脊背瞬间弯了下去，沉着面容轻轻叹了口气。
封裕自然知道江念的心情，“当年之事并非是你的错，你若是一直自己纠结着，这才叫不好。”
他轻轻抬手揽住女子的肩膀，女子却忽然侧了侧身避开。
“算了，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江念慢慢的说道，“总归也就那些事，应该担心应该两难的是他们，与我们无关。”
此时的皇宫。
封禹沉着脸，手里拿着两份奏章。
一个是汇报江南的旱情，话里话外都在希望他不要开战，将钱拨到南边去赈灾。
一边说劝他千万不要将皇后嫁走的请愿书，言辞恳切，生怕满朝上下，跟着他一起丢脸。
封禹是真的陷入了两难。
偌大江山拢共就这么大，江南就是他最大的保障还退路！
可是江南这个天下粮仓都尚且出了事，何况别的地方……
大齐一旦心生不满向他开战，到时候他这个皇位被他自己弄丢，就是时间问题。
这是几乎不可能产生例外了。
心烦意乱之下，他去了皇后的凤仪宫。
站在门口，他隐约能听见里面女子悲愤的怒吼。
“我为了他付出一切！家族父祖，为了他背水一战！他怎么能把我放弃！他不敢！他绝不敢放弃我！”
那女人颇为信任的宫女，轻柔的安慰了几声，女人才缓缓的闭上嘴。
封禹心生三分厌烦。
但凡换成别人家的女儿，换一个嫡出的女儿……也不会像她这样跳着脚怒骂着，满脑子都是自己。
而是以夫为天，先替丈夫解决问题，把自己的一切抛出脑后。
他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人？
“别闹了。”封禹抬脚走进去，声音冷淡漠然。
姜月略显癫狂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江念。
两个女子虽然容貌相似，气质却相去甚远，封禹再次怀疑自己当年的眼光。
“别闹了？你说别闹了？封禹你怎么如此狠心，你是不是已经决定好要将我送去和亲了，我可是你的正妻，你的皇后。你不怕天下人耻笑你吗？”
姜月委屈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被她全心全意依赖着的丈夫，却也还是一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模样，皱着眉看着她。
眼睛里深藏着的那些，全是满满的不耐烦。
“若不是他们强迫，朕又如何情愿如此，可是你既然是皇后，也该承担起你身为皇后该承担的责任来。如果换做是她，此刻的她会如你这般？你既然想要效仿她，便该将她的全部都学去，而不是学个三分，五分，就觉得自己像极了她！”
封禹的这话相当重了，姜月冷笑，“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放下过那个女子，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可是你的眼睛里全是对我的不满，可她已经死了，是被你杀了的！”
她轻轻的凑过去，瞪眼看着这个男人。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想着再牺牲一个皇后来圆满你的明君梦！若是如此，我不保证皇后早逝的消息，会不会从某个街口小巷开始传起，直到天下众人都知道，原来他们所敬重的皇帝是个杀害元气的恶人……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嫉妒那人比他聪慧！”
封禹的面容愈发难看。
阴沉沉的，有三分吓人。
姜月的那张脸在他的眼前无限放大，面上的笑容快意冷漠。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也是……这些事情哪能由你来承担呢，当然应该让其他的那些可怜的傻女人为你担下责任了，但这一次，谁都别想帮你！”
“住嘴！”封禹猛的抬起头，用了十足的力气，狠狠掴了女人一巴掌。
姜月猛然捂住了脸，冷笑地看着他。
“好啊，你心虚了！你不敢承担，还想要天下人都顺从你，我告诉你没这么好的事儿！”
她扭过头四处的观望，心里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替自己将那些该宣扬的事情宣扬出去，怎么能只有自己丢人呢？自然该夫妻两个一起丢人才是，夫妻一体谁都别想落下。
察觉姜月想要离开。封禹抬手将她的衣领扯住，神情冷冰冰的。
“朕只跟你说一遍，皇后安详的活着，活在宫中。若是有谁出去胡说八道说皇后出了事，朕不管那人是谁，一定拿你试问。”
他后一句的语气堪称平和，可是那冷漠的氛围，却也让女人猛的一抖。
姜月本来就只是出来装样子的。
顶着满心的委屈和彷徨在丈夫面前装样子，她满心以为这个曾经对自己情意浓重的男人一定会保护自己，却不想他竟然冷漠至此！
她跌坐在地上，看着大门缓缓闭合，才恍惚明白了什么，猛地向前一扑，抓着门大喊道，“封禹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的皇后！没有皇后帮你出面往来，你面对那些人更没底气，他们只会说你怕了怂了。你不能把我关起来！”
她活动的范围早就已经仅限于皇后的这座宫殿了。
要是连门都出不去，她和冷宫里那些女人又有何不同？她是姜念。姜念怎能如此？
姜月癫狂彷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道门，但是却再也没有一人过来好声好气的伺候着她，柔声细语地哄着捧着。
所有下人都被隔在了那道门之外。
封禹回到自己的宫殿，心中情绪却是一如既往的烦躁，他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面容瞬间扭曲。
“那群下贱人凭什么如此对待朕？朕有什么不好？！竟然要为朕出这样的难题！”
“陛下。”杨太监给他上了一盏茶，脸上挂着笑说道，“这哪是您的不好？都是那群下贱人胡乱坏事才会如此！”
封禹听了他一句哄，脸上的神情才略好了几分。
但也仅仅只是略微的变好。
他的面容依然沉重，忽然侧过头就开口，“你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能够代替皇后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