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还景是刚从东宫出来的。

昔日明明赫赫的储君居所, 现今沦落成了宫人都尽皆不敢再提的地方。而前太子,那位曾经未来的储君,一朝势败, 现今也不知道又是身在何处。

前太子妃的处境也很是尴尬。

自新帝登基,前太子妃的安置决定就一直没出来。在之前, 太子妃是太子的一大助力。在此时, 前太子妃却变成了成国公府的掣肘。

退一万步讲, 就算成国公府再不在意前太子妃的生死, 但是只要前太子妃身上落下了任何一个罪名,都能牵连到成国公府。

余还景方才去东宫时,便看到了前太子妃。

与以往飞扬跋扈的她不同, 现在的她仿若冬风中的一片枯叶, 形容朽败。但她还是没有开口求人,只是站在侧殿内, 透着黄梨花木窗冷冷地望向他。

望得余还景那有些厌烦入仕的心又生了起来,朝堂和皇家的事, 总是异常地讽刺。

只是也还有一枝本不属于宫城里的珠兰,皎皎明净。

余还景这些日子一直随身揣着本书记。

宫城内现在除了前东宫,太上皇后也被困其宫中。只是余还景也没想到,长公主的承禧宫也封了, 想来宁子韫对什么骨肉亲情都很是淡薄。

余还景喟然,缓步行离东宫, 沿着东所廊道的白玉栏杆而走。

这会快要夕落, 有些日光,却不盛, 照在身上也不暖。只是落在行经的池里, 漾起些波光, 引得人走得慢些。

明明没有多久,却除了这些景,其余皆已经是物是人非。

余还景叹完气,还是那副眸光熠熠的舒朗模样,宁妍旎看到余还景时,夕光恰好斜打他身上,他的眼里还映着池中光。

而宁妍旎,她正红着眼圈。

再是不合宫规,宁妍旎此时也一直紧紧地牵着阿栀的手未放。承禧宫的宫人正跟在她们身后,她们一路走着,便到了东所廊亭。

余还景眼底的光,在看到宁妍旎时,饶是更熠熠了些。

“长公主。”余还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宁妍旎跟前。

宁妍旎正披着他送她的那件酡红色珠兰纹织锦狐皮斗篷,坐在廊亭之中。

这颜色她穿着很是好看,清夭压着酡红,濯濯自妩而出。她玉白的小脸陷在绒狐毛领里,听着他唤她,她抬起的眸里还有些微诧。

他看宁妍旎还想起身,忙伸手以示,“长公主面色不好,还请勿站起。”

宁妍旎点了点头,她是腿脚实在走不动了,所以这会才坐在廊亭下。

她抬眸看见余还景那般的目光,便跟着低垂了一下眸光,这件斗篷是刚才她让阿栀从衣匣翻出来的。

她竟不知,阿栀这些日子还受了余还景的一些照拂。只是几面之缘,余还景却总是相帮她们,心下的感激无以言表,宁妍旎最终只是轻唤了句,“余公子。”

这个称呼,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称呼。但那是他们绥春台时说好的,一思及此,余还景脸上便扬起了一抹笑。

阿栀眨巴着刚还带泪的眸,她已经轻轻松开了宁妍旎握着她的手,跟着承禧宫人退到了廊亭之外候等着。

“长公主,这些日子想是过得不好。”余还景从初见到宁妍旎的乍然欢喜,沉静下来之后自然一眼看得分明。

宁妍旎没有回他,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她连阿栀都只是轻描淡写地两三句话带过而已。

但她现在口里正泛着苦味,刚才喝了那盅避子汤药,也未压压味。宁妍旎笑了笑,“最近身子不适,钟太医给开了药。我刚服了药,那药实在是太苦了些,也不知道钟太医自己知不知道。”

口中太苦了些,余还景默默在心里念了念。

他之前去过允城,当地有一种秋乌枣,用它制成的蜜饯,很是甜口味浓,可能宁妍旎会喜欢。

“余公子怎么会在这?”宁妍旎看着余还景。

这不远处就是东宫,实在是不能让她不多想。宁妍旎小心地轻声开了口,“我听说,皇兄有东西要从东宫取出,余公子可是帮皇兄取了出来?”

这话放在旁人问出,余还景自然就是万分警惕了。

就算出自宁妍旎的口中,余还景也是沉默了半响。他看着宁妍旎,她眸中的茫然浓深,面上也只是干净的关怀之意。

余还景也是不清楚宁子韫为什么要把这事告诉宁妍旎了,明明宁子韫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宁妍旎。

宁妍旎这时也好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上带着些说不出的赧然。

看她别开了脸,余还景回神轻嗯了一声,他看着宁妍旎低声回她,“长公主不用挂心此事,那东西,早几日便已经送到了陛下手中。”

宁妍旎垂眸闷声应了一声,“好。”

见她眉心一直蹙着,余还景把这些日子一直随身写着的书记递给了她,放了这么多日,今日终于才见到她。

这是一本花间岁时记。

里头写得多是三春烟火的盎然,远离庙堂之后,那些岁时节令的农事雅俗,在这岁时记的字里行间欢意得让人心生向往。

宁妍旎看着这本岁时记,有些失了笑。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刚才本来还想从余还景口中知道多些什么,但余还景这人,总是这般笃挚君子待她。

就连送她的书记,都与她殿中的那本一模一样。宁妍旎笑里多了两分真心,“余公子,你上次秋猎时赠我的那画,还放在我承禧宫中。”

那副《林溪行旅图》,余还景也还记得。

但宁妍旎没说的是,她只是单纯觉得那字画很像他,行云风姿,洋洒沉朗。

两人笑着,便一同坐在廊亭下又说了一小会话。

直至亭外天色已是暮色四合,宁妍旎起身,同余还景道了声别。

摸不清宁子韫的心意,但也不想与宁子韫有太多冲突。宁妍旎摇头制止了阿栀要说的话,她将阿栀遣回承禧宫,自己往御和殿而去。

御和殿内。

不知是什么时辰开始,已经燃上了熏香,微袅的青烟自窗外而去,最后的夕照碎光从木窗沿斜落在沉香榻。

七尺宽的沉香榻上已经重新挂悬上了鲛绡烟罗帐,帐幔上还绣满了银线芙蓉花。

宁妍旎是在御和殿中用的晚膳,但她也只随意吃了两口,便让人撤了膳。

看着天色渐晚,她的眸光只要划过窗外的夜色,心下就开始不适。宁妍旎想勉强按下各种难安的心绪,却总看见榻间雕着的龙凤影绰若动。

还有榻上的沁玉抱香枕,明带叠罗衾,让今夜的事明明还未至,她却提着心煎熬了大半个时辰。

宁子韫是洗完沐过来的。

他发上的水汽还未干,身上也就只随意地披着一件明黄里衣,很是落拓不羁的模样。他一踏进殿内,殿外就有人阖上了殿门。

没有过多的停留,他带着高大的阴影就往榻间行来。

覆在暗影之下的宁妍旎,只觉得那种压抑和窒息的气息又忍不住地翻腾过来,让她身子开始生疼。

尤其是宁子韫兀自扯了他的衣后,就那般俯着身,不容她的目光闪躲半分地望着她。

“今日你,日间去了哪。”宁子韫本来想问她去见了谁,但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她去了哪。

宁妍旎本来就僵着已经是开始放空,此时听了宁子韫的话,下意识地只是摇了摇头。

她日间去了哪,他不是已经应承随她而去的么。宁妍旎本来是想这么开口回他的,被他惊得,却只是颤了下唇瓣,尔后发不出连贯的一句话。

宁子韫见了只是冷笑。

他也不知道他要问这话做什么。今日正午之前,他还想体恤下身娇体弱的她。正午之后,听了杭实的话,本来只想拥她就寝的念头就变了。

当下,她不想说话便罢了,能低口今出声取_悦到他就成。

宁子韫抬手去褪了她的衣,他的举止一向是粗_鲁,但宁妍旎却没想到他一日比一日更莽更甚。

他的掌腹移得很快,衣带落下,罗衣便不在了,完全不像是今日为她上药时的那般磋磨。

她双手本_能地想覆在身前,却被他单手轻松制在了她头顶。

宁妍旎本来就疼得使不上劲,他一抬掌腹,她就无力地往他跟前送。

宁子韫却很喜欢她这样的姿态,有种她在求他予她的媚态。若是她真求了他,他怕是能应承她更多的事。

未再多想,宁子韫眸底已是她全身的玉白。她就这样在灯下,处处勾眼惹火,处处让他细细打量。

她的衣裙仅是半褪,他便急着分开了她。

黑夜的微风绕过帘幔,抚过流光溢彩的屏风,带着暖暧的熏香,落到了沁着汗的二人身上。

殿内的火节节攀升,榻上势莽的人正趁着月光无声,起_伏在雪白的峦峰玉_女之上。

匍匐所在,一览无余,身_下玉砌的景致带着湿_润娇媚的芬甜。

未几,细细的雨珠密布峦满之上,相近之处已是滑_腻不堪。明明是他之前的厌恶所在,但却不知怎的,她总叫他舍不得,难以自抑地往更深处试探。

潮起水涌,峡谷窒暖。沉在这般深_邃温暖的欢_愉之中,娇弱的人儿已经是满身水雾,蕴色迷人。

她蒲扇乌睫已被打湿,双颊红潮随着他刃入直闯而扑闪泛起,活颜生香。虽然不想承认,但宁子韫在这一刻,却实在无法自抑。

“求我。”鬼使神差地,宁子韫失神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但说完,他也没指望宁妍旎回答。

他的唇落在绵满之上,听她疼得轻泣,看她哆着为他意乱。他忍不住最后一闯,便抱着她,让玉更推进芙蓉池中注入一池的炙烫。

作者有话说:

谢谢各位大可爱们支持。最近准备一些章节要微修下,带着风景和剧情的那些章节基本不会修。早上正常更新,其余时刻更新的角标可能是正在修文哈,大可爱们可以不回头重看的。么么叽。再次谢谢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