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本来已经很累。从讲武堂出来,一路狂奔到这边,中间虽然在那野猪洞里睡了一小会,可是根本没睡好。本来这个时间他是很想再好好睡一觉的,可是,被这群人救了之后,听着这群人谈笑,他却慢慢有了精神。
这群人衣衫褴褛,大半夜还出来狩猎,可想而知生活条件极差。可是偏偏他们好像一点都没有不开心,一个个乐呵呵的。李正情不自禁受到感染,同时也疑惑,自己生活的那么好,都觉得生活没有意思,甚至想过早早结束生命。
这群人,穿不好,估计也吃不好,为什么能这么开心?
听着这群人谈话,李正也慢慢了解到事情经过。这帮人都是穷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资格住到城里,只能在官道附近建一些简陋的房子生活。城外本来土质就不好,更有很多野兽,种田是不用想了,只能靠打猎谋生。
所幸外面野兽很多,虽然不至于富足,可是却也不至于饿死。他们每天奔忙,为了生活奔波,忽然有一天他们中的一人被一熊所伤。本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每次出去打猎都有可能回不来。毕竟再安全的地带也有可能碰到偶尔路过的强大野兽。
本来这事就这么算了,可是杨老三却对那熊产生了野望。平时打猎一些小野兽,仅仅也只能果腹而已,可是这熊明显不简单。他从那伤者口中得知,这熊有多么威猛,像这种强大的野兽如果能打下来,肯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杨老三也不知会其他人,暗自摸索,果然再次让他见到那头熊。他慢慢追踪,终于摸清了那熊的行动规律,原来这是不远处一片山林中的霸主。杨老三这才跟其他人商议,准备干一票大的。
这熊,如果是生活在更靠近山那边的地方,那就属于比较危险的地带了,他们是不敢过去的。可是这熊只是生活在离官道不远的地方,而且是附近一片地方的霸主,只要他们解决这熊就可以了,其他野兽对他们威胁不大。
众人合计一番,就在那熊经常出没的地方设伏,等了三天两夜,这才终于把那熊等到了。
“苍天不负有心人啊,把这熊卖了,咱们就有钱给黑子治伤了。而且,还可以弄点熊肉,也补补咱们的身子。”杨老三意气风发道。
这熊算是比较强大的野兽了,刀枪打身上都没反应,可见有多强。弄点熊肉吃,他们一定会变得更加强壮,以后打猎也敢于再往前冲一冲了。当然,闺房之中冲锋陷阵肯定也是更加勇猛了。
杨老三说完,众人却忽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以怪异的神色看着他。
杨老三一撇嘴道:“咱们可是说好的,把这熊打了,先紧着黑子看病,剩下的再给咱们分。黑子,那可是跟咱们一起十多年的兄弟,你们难道不管他了?”
“管,谁说不管了,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打下这头熊,好不容易卖点钱如果给黑子看病用完了,那多可惜,不如咱们就用卖的钱买点兵器,这样就可以去打更厉害的野兽了,等打到其他野兽再给黑子看病也是一样,你说对不对老三?”那拿弓箭的看其他人都不说话,站出来打破了冷场。
杨老三不依了,叫道,“你这主意是好,可是以后如果再也打不到这么好的野兽了呢?那黑子不是要在**躺一辈子?”
眼看就要吵起来,那提刀汉子摆了摆手笑道“你看你们,熊还没卖出去,就在这里争,还是先把熊卖出去再说吧。说不定咱们这熊根本就不值钱呢。”
“不可能,”又是杨老三反驳,“这熊这么壮,城里那些习武之人对这熊肉肯定梦寐以求,怎么可能卖不了钱?”
“好,卖得了钱,肯定能卖一个大价钱,除了治好黑子的病之外,还足够咱们购置兵器的!所以说,你们在这争什么呢?”提刀汉子又道。
杨老三梗着头不说话,本来想要回家耕耘的心思都淡了。众人也都不言声,场面一时有些冷清。
李正躺在熊身上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些人本来已经够难的了,自己还要给他们增加负担。他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回报诸人。
思忖的片刻,就见前方出现一片破旧的房子,几个小孩子正围着一个蓬头垢面之人追逐嬉戏。
那蓬头垢面之人见到众人,站起身拍起手来,高兴叫道:“回来了,回来了,今天有好吃的了。”
几个小孩也都围了上来,有叫爹的,有叫叔叔的,也有那稍稍懂事的孩子返身朝里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叫:“娘,爹爹回来了。”
不一会,狭窄的巷道里奔出几个妇人,看到自家男人平安归来,众妇人都是面色一松,又看到木板上那头大熊,众妇人都面露喜色。
其中一个稍显俊俏的妇人则是直接奔了过来,一下子将杨老三搂了个结实,众人面前杨老三不想这么亲热,却又不舍得推却了自家婆娘,一时颇觉尴尬。
旁边早有人鼓噪起来,“老三,这下你家婆娘可以吃顿饱的了。”
杨老三当仁不让道:“那是,饿了这么久是该吃顿饱的了。”
他婆娘任是在泼辣,也有些不好意思,直拿手打他,老三只是呵呵直乐。
到此时,一路上的冷清气氛才活泛了起来。
叙了一会话,那提刀汉子摆摆手道:“好了,现在时候还早,众位先回去休息一会,等一会我们就把这头熊拉到市集上卖了。”
一个小男孩抱着自己爹爹问道:“爹,卖了这个熊,是不是就能给我们买好吃的了?”
“嗯,买好吃的。”那当爹的大气答应。
“爹,我也想吃熊肉,你看那熊那么壮,如果能吃了,孩儿肯定也会长得像爹这么壮。”男孩又道。
“吃,一会我们不卖完,专门留一些给你吃,好不好。”那男人又大气的答应了。
“哇,爹爹好厉害!”男孩抱住他爹的大腿,他爹则是抱起他甩动起来,弄的那孩子又是害怕又是兴奋。
片刻功夫,众人散去,那头熊被抬到巷子深处,找了专人看起来。李正则是被那提刀汉子带回了自己家,原因嘛……进了院子,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在院子里浆洗衣服,李正才稍稍明白。
其他人,有些是急着回去跟婆娘亲热的,有些是光棍,不会照顾人的,这提刀汉子婆娘已经故去,只剩一个女娃,倒是可以照顾他。
不过李正还是想差了,提刀汉子把他带进自己家,不光是因为自家有个女娃可以照顾人,最主要的是,他家女娃早前得好心人指点,学过一点医术。
“爹!”听到动静,蹲着洗衣的女孩高兴的站起身,待看到爹爹怀中还抱着一人,不由眉头一蹙,上前摸了摸李正额头,问道:“爹,他是谁?他怎么了?”
李正不好意思正眼盯着人家瞧,不过他也有点好奇,提刀汉子气度非凡,让他很有好感,却不知他女儿是什么模样。斜眼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望去,一个稍显稚嫩的脸庞映入眼睑,李正却是心头一软,这女娃,怎么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提刀汉子道:“半路上碰到的,被野兽追赶,也不知是跑的脱力了,还是饿的狠了,反正是连站都站不住。到底怎么回事,你问他吧。”
“小哥,你……”女娃刚要张嘴,却看到李正直勾勾看着她,不由脸上一红,淬了一口,跑一边继续洗起衣服,口中则是气哼哼道:“爹,你怎么带了一个登徒子回来?”
没想到这女娃说话这么直接,李正登时羞愧难当,嗫嚅道:“我,我……”
我了半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一急,气呼呼道:“大哥,要不你还是别管我了,救命之恩,以后定当重报!”
提刀汉子呵呵一笑,把刀往旁边一扔,上前对那女娃道:“小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不过看了你一眼,你就说人家是登徒子,难道人家把脸朝一边不理你就是有礼貌了?”
“爹,是我不对,你先把他放屋里吧,我一会自会照看他。”女娃头也不抬的说道,明显还有些怨气。
李正则是不解,就算自己刚才看的猛了一些,也不至于让她当作登徒子吧。你是没见过真正的登徒子是何等模样,李正心中暗想。
他也不多言,任那汉子将他放入屋中,心中暗想,等自己身子好了,就赶紧离开此地,以后有机会再报答这些人的救命之恩。省得让人当作登徒子。
那汉子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即便离开,想必是要召集众人去卖那头熊了。李正一人在屋里躺着,那女娃说自会照看他,可是却一直都没过来,李正更觉委屈。想他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宠溺,何曾被人如此怠慢。
可恨自己现在动不了,不然现在立马离开,再不受这窝囊气!
不过,终于女孩还是进来了,不过那脚步之慢,走了半晌都还没进来,明显是不想过来。不想来就不来,谁求着你来?李正暗自道。
忽地一阵药味传来,李正稍稍转头,看到女娃双手捧着一个破碗,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药汤乘了满满一碗,好似虽是会洒出来一般。
李正当即无语,这女娃为他熬药去了,自己却还怪别人不来照看自己。别人是因为汤药太热,又乘的太满了,所以才只能慢慢走来,自己却以为别人不愿来。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罢了,等以后好好报答这个女娃,让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便是。”李正暗自道,却也没准备给这女娃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