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雅琴其实一直都很疼捡回来的小孩的。
一来有点缅怀自己那早逝的儿子,二来那满身是伤的小孩也实在可怜,好不容易睁开眼的时候,连眼神都是破碎的,也不知道从前受了多少苦。
陈家用心的养了好久,宠着爱着,才把他养成现在这个自信又阳光的样子。
“我...我是冲动了,这件事是不是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也没说什么时候把他捡回来的,要不在咱们说是从小婴儿的时候捡的,这样也能让裂痕稍微小些。”
陈子川叹了口气,“阳阳的心理状态其实一直都不太稳定,当初也没什么求生的欲望,我怕这次刺激着他,万一想起什么来,要是......”
“那你赶紧给他打个电话,先稳定住他的情绪。”邵雅琴催促着。
陈子川掏出了手机,拨了过去,随着时间越长,脸色越难看,“没人接。 ”
“这......这外头还下着雨,他能到哪去?都怪我,即便真是顾家,他也肯定不知道这件事。”
“妈你着急,我给瀚武打个电话,让他看看能不能联系上阳阳,我再联系联系他关系好的同学。”
“那你快打。”
六点钟,陈礼学悠悠转醒,麻药过了稍微有了一点意识。
办案人员拎着文件袋回来,拿了一堆资料给陈家人过目。
“这个人认识吧?”
陈家夫妇关系很好,邵雅琴又生的漂亮,十分能拿得出手去,经常跟着陈礼学出息各种活动,基本上他的朋友,她都认识。
“宋文常,这是医院的副院长,是我老公的朋友。”
“据我们调查,这次的交通事故,就是这个宋文常策划的,肇事司机的账户没身没问题,但他的家里人账户上却多了笔重金。”
邵雅琴脸上变了颜色,怎么也不能相信,“不可能吧,警察同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宋这个人我们认识三十多年了,老实、大方,一心扑在医学研究上,不会买凶杀人的,又何况我们两家关系一直很好。”
办案人员正色道:“据我们调查,半年多前您先生和宋文常同时竞争院长的职位,但最终受害人胜出。”
“可,可是,当初宋文常看着并没在意,他们两个人关系很好,根本不在乎谁是正院长谁是副院长。”
“宋文常这几年一直在研究的课题,因为资历和身份的问题,只能把受害人的名字排在前面,这是他谋划杀人的根本原因。我们已经审讯了嫌疑人,他情绪很激动,认为当初竞争院长的时候,他的能力胜过受害人,是你们暗中托了关系,才致使他落选。”
邵雅琴坚硬的跌在了凳子里,陈子川在一旁仔细扶着。
谁曾想好端端的生活,突然间遭了这样的变故。
脸皮能相熟,人心最是难测......
“找到阳阳了吗?”
“还没。”
“你,快去,出去找,你爸爸这里有我和护工守着,阳阳不能再出事了。”
陈子川快速出了门,能联系的都联系了,所有人的都没有阳阳的消息。
他抱着最后的希望,托了十八层关系,找人问到了顾之珩的电话。
“喂,我是陈子川,我打来是想问问,阳阳是不是在你那里,有没有跟你联系?”
正在家里因为陈礼学的事情迅速查出来,洗清了自己的嫌疑的顾之珩,差点被嘴里的红酒呛死。
“什么?阳阳没在你那里吗?”
对方似乎难以启齿,犹豫了再三才说:“差不多两点钟的时候,他说想静静,后来我联系他就联系不上了,能不能......能不能动用顾家的关系找一找,我知道这样说很......”
电话被当即挂断,陈子川不知道顾之珩是什么样的脸色,凭着对顾之珩人品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坐视不管的。
顾之珩是聪明人,他明白陈子川给他打这个电话的意义。
陈家很讨厌他,要不是实在找不到,是不会跟他打这个电话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失踪了?
当即手上的红酒杯也拿不住了,人也坐不住了,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立马给张成打了电话,让他吩咐下去找人。
自己拎起外套开车又去学校和游乐场找了一遍。
这样大的雨,游乐场早就关门了,顾之珩厚着脸皮托了关系,联系上了游乐场的负责人,才让人把门开开,又给了他到监控室查监控的特权。
一帧一帧的画面看了一圈,不甘心带着人把游乐场的死角全部翻了个遍,连耗子窟都找了,愣是没找着人。
雨下的越发大了,浇在身上兜头淋了一身,在好看的人,也经不住这样的摧残。
顾之珩的心像是被什么撞碎了,又放在锅里烤化了一样,湿漉漉的在雨中找人。
......
坐在公交车的角落里的少年安安静静地歪着,肚子里的东西早就在汽车站就吐干净了,明明是个精雕细琢的“美人”,却像是纸糊的,仿佛随时都能被外头的狂风吹走了。
司机注意那张苍白的脸的时候,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最后面那一排的小伙子,我这都开了好几圈了,你到底在哪站下车?”
公交车上人不多,靠窗的人像是个木偶,脸色像是要死了一样难看。
他没吭声,默默走到了下车门,等车一停,冒着雨走了下去。
公交车停车排出来的汽油味,让晕车严重的不住的作呕,吐无可吐,只能往外呕胆汁。
下雨天空气返潮,旁边的垃圾桶的馊水味,也在不住的往外反,弄的人简直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雨点子打在身上,迅速的夺走身上的温度。
依偎在母亲身边的小朋友,牵着大人的手奶声奶气的说:“妈妈妈妈,那个大哥哥是不是不舒服呀?”
心善的女人领着孩子,上前过问了一下:“先生,您没事吧。”
“没,没......”
他软手软脚的栽倒在满是泥水的地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