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娴你慢慢吃,家里给孟妍打电话让我们都回去一趟,明早我准时在医院楼下等你。”
孟斯年眸底染着一层怒色。
他没再多说拿起孟妍的大衣和包包拽着她往外走。
孟妍知道自己错了没反抗,眼中氲上一层湿意。
自小到大,哥哥他从没这样粗鲁地对待过她。
两人走后,包间里只剩冷娴自己。
桌上的菜几乎没动,她自己吃不完,扔了又可惜,便吩咐服务员打包带回去给养母。
门半开着,一股烟味慢慢飘进包厢。
冷娴瞥了一眼,不禁皱眉捂住鼻子。
刚到封家时,封朗也吸烟,那时她对他有十年前的滤镜,所以觉得烟草味是淡淡的带着香气。
一年后,因为封朗,她讨厌烟味。
冷娴想起最近喜欢上的味道,是淡淡的海洋清香味,她的身体远比心里要诚实。
只不过,封云霆依旧是她爱不起的。
冷娴下意识摸脖颈空落落的位置。
吊坠丢了,她对封朗十年的感情也跟着一起丢了。
对面包厢的人烟瘾很大,偏偏又留了一道门缝,缭绕烟雾从门缝缓缓挤出来顺势飘进了她所在的房间。
冷娴不愿意再多呆,服务员打包好后她提着袋子快速走出包厢。
出门前,不经意一瞥,对面包厢门口散落着不少烟蒂。
封朗常抽的牌子也是这种。
冷娴失笑摇头。
这一年精神失眠太厉害,她大概出现了幻觉。
就像上次在封云霆车上,她恍惚间好像见到了自己丢失的吊坠。
高跟鞋声渐渐远离,服务员来到对面包间。
“二少,您要点什么菜。”
桌上的菜谱都没动过,烟灰缸里的落满了烟灰和杂乱的烟蒂。
封朗脸色不好,夹着烟,微微摆手。
想逃?
为了离开他,她真是煞费苦心!
捻了烟封朗起身走到对面包厢,坐到冷娴刚才坐的位置。
“二少,需要给您换一副筷子吗?”
见他淡定地夹菜,服务员大惊失色,连忙递上崭新的筷子。
他竟然用那位小姐用过的筷子。
“滚。”
封朗睨了一眼,目光冰凉。
……
下午,冷娴特意挑了封朗不在的时间回到封家收拾简易行李。
那里落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推开卧室门,沙发上整整齐齐叠着一条抱毯,淡蓝色的毯子上绣着动物图案,整体泛着旧痕,边角很多处已经走线。
据说,冷明清捡到她时浑身上下只有这一条小毯子。
似乎是亲生父母为她特意准备的。
冷宇出生后,养母嫌家里开销大把她骗到了火车站打算扔掉,那一天,冷娴硬是凭着记忆走到半夜回了诊所,只为带走这条小毯子。
十多年来,冷娴还是没想明白一件事。
既然精心钩织毯子为何还要把她扔到荒郊野外。
听说沈家那样的豪门大户,捡来的养女心脏有问题也没扔掉,心脏病总该比手指畸形严重一些吧。
冷娴正抱着毯子叹息自己命不好,房门突然缓缓打开。
“想我了,特意回来看我?”
门口,封朗双手插兜倚着门框,笑容透着一抹疯狂。
“你……你回来了。”
冷娴感觉从脚底凉到了头顶,吓得说不出话。
封朗一步一步走到眼前,落在地板上的每一声脚步都像死神在靠近。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手指控制不住发抖。
下一秒沙发深陷,冷娴的双手被举过头顶牢牢钉住。
“要回来怎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
封朗贴近她耳边低语,眼中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我回来拿我的抱毯,这几天打算睡医院方便早起带冷宇下楼散心。”
冷娴心虚眼神闪烁不定。
“哦?我还以为你要离开我。”
封朗语气轻飘飘的,他盯着那双招人怜惜的水杏眼很想拥有她。
“我没那么想……家在这里,还能去哪。”
冷娴连忙否认,感觉到自己语气有点着急又轻声解释。
封朗不会知道计划的。
这件事养母都不知道,她瞒得很好。
“嗯。”
封朗点头没有再问,也没从她身上起来。
他的身高骨架在那,就算双臂支撑着大部分重量,压迫感依旧十足。
冷娴有些喘不动气,眼里慌了。
他就这样看着她。
目光从额头细碎的胎发到慌张如小鹿的杏眼,掠过挺直的翘鼻,最终落在那一双薄厚适宜的红唇上。
身体相依,胸前的呼吸起伏慢慢变成了相同的频率。
一瞬间,封朗情不自禁俯身。
很多个夜晚,他在阳台失眠抽烟,陪伴他的是一扇落地窗之隔的那张安静的小脸。
她小心翼翼地呼吸,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他想在封家立稳了脚跟有能力了再碰她。
所以,他和孟妍合作。
把对冷娴的渴望发泄到那些其她女人身上。
孟妍说过,等到他有了,冷娴或许就不要了。
他不信!
男人的世界本就弱肉强食。
没有权势怎么保护自己想要的东西!
等冷娴生下孩子,奶奶就会如约给他一部分封氏集团的核心股权。
他可以有很多时间,很多钱来弥补她。
“不要,封朗我今天身子不方便……你以后少抽点烟。”
冷娴错开脸看向落地窗外,声音早已哽咽。
一年来,她每天亲手收拾好卧室的卫生,仔细给他熨烫的衬衫被,给他特意烹煮食疗汤……
可是,卧室他不回来住,奶奶睡下了他就走。
衬衫被他丢在床角又皱成一团,汤放在冰箱冷藏直到馊了他也不会动。
她仍旧不死心。
十年前,他明明是温暖的,他还温暖了她这潮湿的二十几年。
所以,她热烈承接他每一次冷漠,直到把自己的喜欢和执拗消耗殆尽。
冷娴知道,她不会再沉溺于封朗的目光中。
呵~
封朗轻笑,目光暗淡。
他轻轻吻了冷娴额头,松开起身。
想跑了,翅膀硬了!
从前,她不会这样直白地说不喜欢。
“收拾吧,身子干净了就回来要孩子。”
房门被重重地摔上,门口放着的半瓶红酒应声倒地,木地板被染红了小半边。
冷娴抱着毯子泪如雨下。
原来,他是喝了酒。
平时清醒,他是不屑于碰她的。
出发当天早晨。
冷娴像往常一样坐电梯到五楼,养母正背对着她在走廊窗户边打电话。
她没惊动人,快速走到病房。
“小宇,里面套好保暖衣物了么,走吧,车快到了。”
刚刚孟斯年发来消息,他从家里出发,十五分钟到这。
出病房门,养母不知何时无声出现在两人面前。
“了了,你们要下楼了?”
冷娴吓了一跳。
陈芸的声音很平静,不像平日那样大嗓门、聒噪。
说不出哪里奇怪。
“姐……”
到底年纪小藏不住心事,冷宇回头与冷娴对视,目光慌乱。
“嗯,妈,趁着这会阳光不是很足,我们一会就回来。”
冷娴笑着,手掌无声扶上冷宇的肩膀安抚。
“行,去吧,一会回来吃水果,我都洗好了。”陈芸盯着她的背影许久,眼里晦暗不明。
两人在楼下冷风中等了十分钟,依旧不见孟斯年。
冷娴打过电话却迟迟没有人接。
她想,或许是早高峰堵在了哪一条主干道上。
此时,进入医院的汽车正排着长队。
尾号99999的加长迈巴赫在一众车队中格外惹眼。
封云霆就在车上。
他眼尖,一眼看到了冷娴。
她皮肤白,体态好,修长白皙的天鹅颈在人群中只论背影也是一道风景线。
老陈也看到了正在排队的女孩。
他下意识瞄了一眼后视镜。
跟随封云霆十几年,他行事果断,在商界雷厉风行,那双眼睛总是透着淡漠和威慑。
他的目光从未像此刻这样,为一个女孩驻足,停留。
“先生,冷小姐好像在等车,要不要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