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 刚才男主说就算他死都不会放过你。】
刚才还玩消失的系统忽然又出现,吓了本就做贼心虚的牧晏一跳。
牧晏捏着药瓶子的手一抖,往酒杯里倒的药粉多洒了许多,没有立刻溶解的白色粉末沉积到了酒杯底。
“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 宋成玉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话说这药下多了应该不会死人吧。”
牧晏拿了根银筷子, 在酒杯里搅拌了几下, 直到药粉完全在酒水里溶化。
她一边搅拌一边鬼鬼祟祟地用余光留意着房门,生怕有谁忽然推门而入,撞破她的行凶现场。
好在宋成玉平时就喜静,不喜欢有人打扰,图南院里除了从别院带回来的几个丫鬟婆子, 基本没什么人。
这些丫鬟婆子早早就被牧晏打发走了,暂时也并不可能进来。
系统:【男主不会死的,只会加快男主的身体虚弱进程, 宿主这么大量男主可能明天就会咳血,一周后高烧不退, 不足半个月男主就会虚弱到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好家伙怎么还会咳血高烧不退, 你这药真的不是要人性命的毒药吗?”牧晏拧眉道,有些不忍心对他这么狠。
系统:【这样比较真实,男主只会以为自己病入膏肓,也不会怀疑是宿主您下了毒,宿主放心我们是不会让男主出事的。】
牧晏透过窗户望向挂在夜幕上的月亮,今日或许是十五,月亮是格外的圆, 月亮周围的星星很亮,散放出柔和的蓝色光芒。
“……算了, 毒药就毒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要他死不掉就行。”
牧晏端起酒杯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上繁杂的花纹,在心中默默对宋成玉说了一句对不起,轻轻拍了拍宋成玉的肩膀:“宋成玉,你还好吗?你要不起来再和我喝一杯。”
宋成玉安静地趴在桌面上,即便是牧晏叫他好几声,他也是一动不动的,好像真的醉得不省人事。
牧晏也想不明白,方才她不过说了几句好话,他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他好像还很难过,甚至一杯一杯酒将自己给灌醉了。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她可以这么近距离且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上次他受伤时,虽也是昏迷的,但远没有这么乖巧,加上身上又都是血,她也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他。
从前她看他时,他身上好像总带着层仙气 ,完全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总觉着两人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
好像总是要她拼了命的仰望才能看见他,靠近他。
他与沈照寒一点都不同,沈照寒就不是月亮也不是雪,沈照寒本就是从里烂到外的人,牧晏虽然害怕他但却完全不用去仰望他。
可如今宋成玉喝得烂醉,卸下连全部防备趴在这里,连带着身上那股淡漠都通通消失不见。
他不再是山巅的雪,天上的月,真正意义上成了她可以随意攀折践踏的路边野花。
不得不说,他确实生了张俊逸的脸,睫毛又长,皮肤冷白,闭上眼睛时没有任何的侵略性,是她一眼就会喜欢的类型。
可惜他们两人之间的结局是早就注定好的,不会再有别的纠葛,她任何的迟疑不决带来的只会是斩不断理还乱的麻烦。
就如同沈照寒。
牧晏知道沈照寒肯定是怀疑她了,以他的性格遇到这种事情没有推门而入,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真的认出她了。
至于为何没有当场揭穿她……
牧晏想了很多原因,最后还是觉得可能他接受不了这顶绿帽子,所以暂时选择逃避。
“宋成玉,我这么讨厌你,你也不怕我趁机杀了你。”牧晏手指戳了戳他因为醉酒泛红的耳朵,故意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道。
宋成玉趴在那里依旧很安静,没有丝毫将要醒来的痕迹。
牧晏撇了撇嘴:“宋成玉既然你现在昏迷不醒,那我可就要走了,我要跑的远远的,去天涯海角,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
她说完这话作势转身就要走,就在这时,刚刚一直在昏睡的人跌跌撞撞站起来,从她身后死死抱住她。
“晏晏……晏晏……别走,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牧晏感觉到他好像在发抖,她没有回头看他:“宋成玉,你很冷吗?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不要走”,显然意识并不清醒,好像他抱住他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牧晏重重叹了口气,压抑住心里奇怪的情绪。
她转过身子盯着他雾茫茫的眼,用诱哄小孩的语气:“玉奴,你把这杯酒喝了,我就不走了好不好。”
她将酒杯递到了他唇边,或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宋成玉不再发抖了,乖乖地任由牧晏将下了毒的酒喂给他。
“晏晏真的不会再离开玉奴吗?”宋成玉认真地凝视着她,迷蒙的眼中是不再掩藏的灼热,看得久了甚至让她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
“晏晏会和玉奴一辈子在一起的。”牧晏望着干干净净的酒杯,笑容灿烂地承诺道。
【叮咚!剧情任务已完成百分之九十,请宿主继续努力加油!】
“系统已经快到秋天了,没想到这次任务居然这么快,是不是到下雪的时候我就可以离开了。”牧晏把宋成玉扶到了**,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系统没有回答她,她同样也不需要系统的回答。
不出半月,宋成玉病重难以清醒,这也就意味着除了宋夫人和宋老夫人,再也没有人能拦着她离开。
等宋成玉再找到她时,她已经感染时疫,时日不多了。
“系统,这次我想走的体面点,上次可太丑了,这次我想在初雪的时候离开,可以不可以呀?”牧晏盯着外面的月亮,眼眸里溢满了喜悦。
系统:【可以的。】
……
庆毓宫
沈照寒已经习惯了在每个无眠的深夜,守着空空****的庆毓宫,在她曾经常待的梅园一呆就是一整夜,独自望着月亮升起又落下,一日又一日。
森冷寒凉的月光笼罩着梅园,今夜又是圆月,若是往常牧晏就该勾着缠着他,坐在东宫的石阶上一起看月亮。
她说她没有家人,在这里很孤单。
他说他就是她的家人。
每每这时候她就不说话了,总是很悲伤地看着月亮。
他看不懂她的悲伤,甚至疯狂地嫉恨被她思念的人。
沈照寒仰头望着月亮,手里还攥着白日握着的那根金钗,他知道她今夜一定也会看天上这轮月亮。
只是不知是在石阶上,还是荷塘旁,亦或是在宋成玉的身下。
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那股想要杀人的戾气便不受控制地野蛮生长,几乎要吞没掉他仅剩不多的理智。
他对她的声音多熟悉啊。
哪怕只是破碎的语调,他都可以立刻认出她。
即便她已经死了,就那样惨烈地死在他面前,他还是异常笃定那就是她的声音。
那一刻,他很想推开门杀了宋成玉,去质问她为什么要抛下他去找别的男人,继续把她用链子锁起来,让她再也没办法逃开他。
但他很快想清楚了。
宋成玉同他一样,都是被她用完就丢的工具。
如果他去争去闹,牧晏只会更加讨厌他。
更何况,他的好晏晏已经动手了不是么。
怎么着也该让宋成玉尝尝被抛弃背叛的滋味。
沈照寒随着夜风回到了庆毓宫寝殿,寝殿里面日日燃着她从前喜欢的香,房间的陈设摆饰与从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的地方。
就好像牧晏从来没有离开过。
沈照寒合衣坐在床榻上,望着绣着鸳鸯戏水的被褥,眼眸微动,不可避免地又想起白日听到的那声娇啼。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放/**的女子。
他们第一次时就在东宫门前的那棵桂树下,他被哄得团团转又被她打晕了绑在树下,就这样不明不白丢了第一次。
当时他恼怒地唤她**狸。
她喝醉了酒也不晓得害羞,只是咯咯咯的笑,逼着他去服侍她。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那处,慢条斯理告诉她的每一处唤什么名称,告诉他每一步该如何做,怎么样她才会开心。
当时他气的恨不得杀了她,但又没出息地感到害羞。
消失了许久的欲/望再次升腾起来,沈照寒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回想起生辰宴那晚,寝殿里的暖香越来越浓郁,好像她就在他身边,她还在他的怀里,对着他满脸天真地说着一些扰乱人心的话。
沈照寒的目光落在了枕头旁的红色小衣,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红梅,这是她留下来的遗物。
他伸手拿过她的小衣,视线透过敞开的窗户锁着天上的那轮月亮,好像透过月亮就看到了她。
沈照寒的呼吸越来越粗,越来越重,眼眸里的暗色弥散开来。
他将她的衣物覆在了那里。
“晏晏……晏晏……”他不断地呢喃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她了,他以为他这残破的一生本就该如此。
但是现在……
他的晏晏回来了。
他心中残破的部分蓦然被填满了许多许多。
他贪婪地从回忆里攫取任何一点点的甜蜜,在这一点点甜蜜中他尝到了砒/霜的味道,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由衷地感到幸福。
在到达顶点的最后一刻,沈照寒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躺在**,眼前全是他与她在一起的种种。
一滴晶莹的水珠划过他眼角殷红的泪痣。
“晏晏,你好狠的心啊,你让郎君该怎么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