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小没良心◎
姜予安回了扶云轩, 贺延臣已经回了主屋躺着了。
贺延臣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她:“回来了。”
“喻之,过两日我弟弟可能回京了, 我想叫他来府里住两日, 可行?”姜予安问道。
“自然。”贺延臣点头,拉过她的手。
“那便好, 我还从未见过他。”姜予安难得有情怯之时,那个弟弟如今也十六了,是他们夫妇二人临走时就怀上的,是个有出息的,才十六岁, 就进京考进士了。
“戏好看吗?”
“说是有个西湖公子, 很有名, 唱的倒是不错。”姜予安答道,想了想, 她还是和他说,“今日人很多, 绪宁上楼的时候被一貌美的男子托住了, 我看绪宁的样子有些魂不守舍……”
贺延臣知道了她的意思:“我派人查一查。”
“那丝竹阁的案子结果如何?”说起戏, 她就想到了那丝竹阁的“送货。”
当时贺延臣回京,因为没过几日就要成婚, 她也没有细问。
本来这种事情是不便和她说的, 贺延臣恍然发现好多案件他都和姜予安说了,甚至还有她的参与。
他失笑, 想想对她有什么好隐瞒的?
“这货送的是良家女子。”贺延臣说道, “也快收尾了。”
“竟然敢拐卖良家女子!”姜予安也是震惊, 这被抓住是砍头的大罪。
贺延臣点头, 拉着姜予安的手翻了一页书:“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也太胆大了些……”说着,姜予安想到了她的商队。
“我已经着手组建商队了,你什么时候能把贸易凭证办下来?”求人,她声音比平时更甜了几分。
虽然肯定会给她办,但……
“叫声夫君听听。”贺延臣看书的眼睛都没抬,嘴角勾着逗她。
姜予安想起洞房那晚,他逼着她喊了不知多少声夫君,脸立刻红了,不愿意叫,嗔怒道:“你到底给不给办?”
“你这是求人的姿态吗?”贺延臣好整以暇地拉着她的手把玩着,抬眼看她。
姜予安被他逗得要抽出手,贺延臣拉着不许,他想了想,笑道:“算了,有的是你叫的时候。”
“……”
第60节
“三日便能办下来。”
“这么快。”之前办酒楼的贸易凭证,拖拖拉拉小半年才办下来。
贺延臣看她的表情失笑,想必是之前在这上面吃过亏。
看着姜予安姣好的面容,他又想起别的:“我怎么听说……你还有一个指腹为婚的亲事?”
姜予安白了他一眼:“贺大人消息不灵通,你怎么没听说他家没过多久就退亲了?”
贺延臣笑出声,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姜予安怒道:“你还有伤呢!”
“陪我看会书。”他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把她抱在怀里。
姜予安闻言,先抬头看了看他表情,没露痛色,放下了心,依靠在他胸前陪他看书。
“定国公府的中馈,怎的是三叔母在掌管?”姜予安随口问道。
“父亲因着三房是续弦生的,多有照拂,母亲也不愿多管,就一直这样了。”
“怎的,你想管?”他低头看她。
她若是想管……倒也不是不行。
姜予安摇摇头,她倒是不想管,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求证一二。
“一大家子都吃公中,想必都是入不敷出的。”姜予安小声道。
“你说得对,小财迷管好咱们家就是,公中那烂摊子,不沾的好。”贺延臣点头。
“谁是小财迷?”姜予安瞪他。
“我是。”贺延臣从善如流。
二人闲聊着,姜予安稍稍眯了一会。
“这两筐便送给大房吧。”盛氏指了其中一框。
“三嫂,这怕是……不合适吧?”辛氏看着,有些迟疑。
“今年的蜜桃本就收成不好,大房是缺这些东西的人吗?也不过就走个过场罢了。”盛氏说道。
那大房,定国公和长公主平日里能少了这些个吃食?本就没几个长得好的,全孝敬了大房,人家还指不定看不看得上呢,还不如留着她们自己吃。
辛氏闻言,不说话了,本来她就是得利者,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两筐桃子,又小又丑,光是看着就不能吃,就这么被抬去了大房。
姜予安看到的时候,默了一瞬,看了一眼贺延臣。
“这桃子……”
“明日叫成一买大的,不必吃这个。”贺延臣给她夹了块肉,说道。
“但他们往常就是如此吗?”这也欺人太甚了,大房是长子,又是一家之主,三房管家已是大不韪,如何还敢这样糊弄?
“差不多吧。”
“那……”姜予安本还想问,但已经明白了。
这就是仗着大房自己管自己,不走公中,再加上本就宽裕,定国公长公主又不在乎公中那点油水,不想和老太太再起了冲突,贺延臣更无所谓这些,这么些年竟叫她这么糊弄了。
可姜予安觉得不行,要不要是他们的事,但不给他们应得的如何能行?
怕这是让盛曦生出了可以压贺绪宁一头的念头的其中一个原因吧?
“巧云,叫人把这筐桃子哪来的退回哪去,便说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想问问三叔母定国公府只有这样的桃子?若是如此,想必三叔母都是紧着好的给,这筐桃子就当喻之和我孝敬她了,辛苦她掌家。”姜予安吩咐道。
“是。”巧云行礼,叫小厮提着框,送去了三房。
贺延臣笑笑,这小姑娘是一点亏不吃。
“城东的桃园想必桃子也结好了,若想吃叫他们买回些来。”
“好。”姜予安点头。
用过晚膳,她被贺延臣布菜吃的有些撑:“说了不要夹了吃不下。”
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贺延臣凑过来,也摸了摸,圆滚滚的:“之前行宫养的都消瘦了,可不得好好养?”
这时,巧云回来了,说三房收下了,要谢谢姜予安。
可不嘛,姜予安不在乎那几个桃子,但盛氏既然管家又欺负他们不在乎这些,那就要叫她吃个哑巴亏。
盛氏自然不敢再拿一筐好的来,这不是坐实了她之前就是故意送不好的给大房吗?收了姜予安这顿辱,还得说谢谢,憋屈死她,且下回,她定能收敛一些。
估计她也没想到,这新嫁进来的小姑娘,竟直接给她退了回来,身世不高,嫁进来不仅不怯懦,还如此嘴尖牙利的!
“知道了,下去吧。”姜予安点头。
“若是撑,出去消消食。”贺延臣起身,拉着她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成一来了,看他满头大汗,应是跑着来的。
“二爷。”他看了一眼四周。
贺延臣挥退下人:“怎么了,如此匆忙?”
“刚得到的消息,五皇子……薨了!”成一说道,“消息暂时被压下来了。”
姜予安瞪大了眼睛,五皇子死了……
姜予嫣被赐死之后,五皇子一直在禁足,他怎的会死?莫不是纵欲过度导致的?
“死因是什么?”贺延臣皱眉。
“不知,大抵是暴毙。”
“我知道了,先下去。”
贺延臣说罢,继续拉着姜予安往院子里走:“莫怕,大抵明日便知细节。”
“和你在一起之后,经常接触这些,倒是也不怕了。”姜予安说道。
“怪我。”贺延臣笑着给她批了个薄披风。
如今日子渐渐冷了,晚上得多穿一些。
两人消了食,洗过漱上了床,昨晚休息好了的男人又精力满满,姜予安本是不允的,可贺延臣再三保证不会崩了伤口,姜予安也半推半就的随他去了。
一顿**,到半夜才算歇下,他出了一身汗,蛰的伤口一阵疼,姜予安一边说他活该,一边给他小心地擦了擦。
二人过后温存地躺在**,姜予安思来想去,还是开口:“夫君……”
她除了做那事,什么时候这么喊过他,贺延臣笑着低头:“有事求我?”
“我……”姜予安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怎的支支吾吾,有事便说。”他勾着她的下巴,叫她抬头看着他。
“我想说,咱们能不能暂且先不要孩子?”姜予安支吾问道。
贺延臣嘴角的笑微僵,他倒是没想到她要求的是这个。
“我的商队刚刚组建,可能弄好了,我还得到处跑上几趟,若是有了孩子,怕是不便。”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这件事情确实是大事,哪有女子不想怀孕的?而且贺延臣年纪不小了,同岁的孩子都五六岁。
“怎的这般看着我。”贺延臣一开始是有些微意外的,倒也谈不上生气,看着姜予安这副模样,他又怎么忍心?
“要多久。”
“一年。”姜予安这是知道他差不多是同意了,赶忙说道。
“行,但是别告诉长辈,若是问起,就说我太忙,平日里同房不多便是。”贺延臣把她粘在额头的头发拨开,说道。
姜予安感动极了,顾不上身体还一丝/不挂,抬起胳膊就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你真好……”
“有求必应的时候就真好,若是欺负欺负你,便是无赖,飖飖,哪有你这般小没良心……”他被她堵去了话。
小舌尖灵活地往他齿关里钻,被贺延臣捉住,狠狠亲了一顿。
“我不是小没良心。”她喘着,不满道。
贺延臣拍了拍她的软弹,往怀里拢了拢:“嗯,飖飖不是。”
“既如此,那你如何报答我?”
姜予安哪想得到,说了半天,又是给这个,又是送那个的,都没说到点上,听的贺延臣心里痒。
贺延臣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姜予安虽然脸红着,锤了他一下,还是钻进了被窝。
这一晚,贺延臣才知道,什么叫温柔乡,英雄冢,他想……迟早死在这小妖精身上。
姜予安又哪能幸免,被他捉着全身上下亲了一遍,她也是第一次知道,怎的他的舌头那般软,又狠狠来了两回,一直到天边泛了白,云雨才将歇。
不出所料,贺延臣的伤口果然裂了。
姜予安早早去了长公主处,跟着学了半个时辰,回去之后发现他伤口处血渗出不少 ,赶紧喊来了林业。
林业一边上药一边数落:“这新婚夫妻,老头子倒是也理解,可你这小子,伤的重,还胡来,还有你!”
林业看了姜予安一眼,乖乖听训的姜予安吓了一跳。
“也不管管他,由着他胡来?”
贺延臣见她被吓了一跳:“你吓着她了。”
“嗨哟,你这媳妇儿说不得。”林业怪腔怪调地说道。
“我强来的,你训她做什么。”贺延臣看了他一眼。
“我训她眼盲,瞧不出你是头赖皮狼!”林业语罢,狠狠一系,疼的贺延臣嘶了一声,青筋暴起。
姜予安看着就觉得疼,脸虽然红透了,但还是小声心疼道:“大夫,您轻点……”
“看看,被卖了还要替你数银子。”林业捏了捏自己的胡子,恨铁不成钢,提着小匣子走了,“一周内,不许圆房!”
姜予安羞着点头,待他走了,凑到贺延臣身边:“可疼?”
贺延臣点头。
姜予安本想安慰,想了想:“活该!”
言罢,起身走了,给他看药去。
贺延臣:“……”
第61节
大抵中午时分,成一来报:“二爷,有消息了。”
“嗯。”贺延臣点头,示意他说。
“五皇子是中毒致死,这毒并不是一日两日的剧毒,是慢性的,恐是身边人下的毒,陛下震怒,下令彻查,刑部把五皇子的妾室都带回去审问了一遍,没有什么结果,谁也不知是什么药,怎么下的。”
本身也不是大理寺的案子,贺延臣也只是听一耳朵,不归他管他便也就不管了。
“另外便是羌国的人,他们其中一个人身上,有这个刺青。”成一拿出来了一张图,贺延臣稍稍蹙眉,这个图案……
他拿出之前姜予安送他的荷包,细细比对,是了,这个模样,是这个花样里的一小部分。
“你再仔细查查这花样,事无巨细。”贺延臣吩咐道。
“是。”
“那些人是死士,嘴硬,不肯交代。”
“哦?”贺延臣放下荷包的动作一顿,轻描淡写道,“既是硬骨头,那便看看他骨头有多硬,别弄死便是。”
“是。”
“徽州那边可有进展?”
“还未,只是他们所谓的货里,看了账本,每次实际买进和最后的数量对不上,有几个不见了,不知是不是死了。”成一说道。
在徽州一个多月,贺延臣带人查了那进货点,放了一批女子,谴人送回,逐步深入,查到了账本和那些女子的去处,一些女子进了丝竹阁,一些则是被卖或者孝敬给了一些贵人。
但这也只能证明丝竹阁的老板做了此事,可就凭他一个小小老板,如何经营的起这么大的买卖。
可再往后再往深,一直没什么进展。
“喝药吧。”姜予安突然进来,身后云苓端着托盘。
“你先下去。”
成一行礼退下。
姜予安把药递给他,看他喝完,又把茶递过去:“既然陛下准假,便多休息几日,莫要操劳了。”
“好。”贺延臣点头,之前一直忙碌,倒也是少有歇息的时候。
“我今天出去一趟,去酒楼看看,你好好歇息。”姜予安给他稍稍整理了衣领。
“我陪你同去。”
姜予安想了想,他也不是不能走,这段时间正常活动还是可以的,便点了点头。
贺绪宁正巧无聊过来找姜予安玩,看到二人要出门,非要跟着一起,姜予安本是去查账,不好带着她,看了一眼贺延臣,贺延臣给了她个放心的眼神。
于是贺绪宁挽着姜予安,身后跟着贺延臣,三人坐着马车去了畅意酒楼。
刚下马车,贺绪宁的眼睛就粘在了一处,姜予安奇怪,抬头看去,不是那男子是谁?
那于禅今日一身白色,倒是更飘飘欲仙了,那张脸不得不说,着实叫人看了觉得心神愉悦。
可京城有这般好看的男子,她怎么一丝风声都未听过。
还没等她想到什么,贺延臣捏着她的脸叫她转过头来,不许多看。
不等二人反应,贺绪宁竟是直奔那男子。
“这位公子。”
“是你啊。”于禅微微勾唇。
“不知公子姓名?”
“我名于禅。”于禅笑笑。
贺绪宁关键时刻竟是有些羞赧,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说。
贺延臣过来,把贺绪宁拉在身后:“我是绪宁的兄长,贺延臣,昨日之事我听说了,还要多谢你仗义出手。”
于禅闻言,不慌不忙地行礼:“原来是贺大人,久仰。”
“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谈谢字。”
贺延臣微微颔首:“公子大义,既如此,我们便先走一步。”
走远了,贺绪宁还在时不时回头看那于禅,姜予安出声喊她:“绪宁!”
“如今还是大街上,你矜持些。”她低声说道。
进了酒楼雅间,贺绪宁那春心**漾的姜予安都看不下去了。
“嫂嫂,你觉得他如何?”
“贺绪宁,我还没说你,看到那男子就凑上前,像什么样子!那男子我都从未听说过,你暂且死了那条心。”贺延臣说道。
“绪宁,你可知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父母又是何职位,家有几口?”姜予安也是有些许无奈,“你是定国公府的嫡小姐,再怎么样也是讲究门当户对的,即便不需要等同,但最起码也需要人上进,有潜力才是,否则他可养得起你?你兄长都从未听说过此人,还是得需多考量一二。”
“怎的你们都这般势利?”贺绪宁小声嘟囔。
贺延臣闻言微微蹙眉:“说什么呢?”
“这不是势利,是事实,你最爱买那些个金银珠宝,若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娶了你,恐怕你一根簪子抵得上一家人一月的吃食。”贺延臣训她道。
“那我不买了便是。”
“但凡你忍得住一月不买,我还能暂且信你。”贺延臣说道,“日后见了他,莫要再像今天这样。”
“我回去会叫父亲母亲多为你看些人家定亲,不要胡闹。”
贺绪宁不高兴了,姜予安也不向着她,贺延臣还训她,她不过就是对一个男子有些好感,怎的一个两个这么说她。
姜予安心思细腻,知道她不开心:“绪宁,并非是阻止你交朋友,但未来若是共度余生,还是得想好才是,你的选择有很多,并不是非他不可,即便你觉得喜欢,皮相也熬不过岁月,可他的性格,你又知晓多少呢?”
“况且他这般好看,之前竟是一丝声名都无,从未听说过,已经说明不少问题了。”
她劝慰了两句,贺绪宁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姜予安看她没有一开始那么不高兴,把签桶往她面前推了推:“快看看想吃什么,今日你兄长请客。”
“那我定要好好吃一顿!”贺绪宁还在怨贺延臣刚刚凶她,气鼓鼓地说道。
贺延臣看她一眼,凑在她耳边问:“东家的亲属,可有优惠?”
“有啊。”姜予安点头,煞有其事,“给你打十五折。”
贺延臣失笑,嫌她坐的太远,拉着她椅子的扶手,连人带椅子把人拖到自己身边。
姜予安整个人都差点滑下去,握着他的手臂才稳住身形,悄声道:“做什么?”
贺绪宁本来在专心挑吃食,闻声抬头看过来,心里腹诽贺延臣,还说她看到美男走不动道,他不也是看到美女就拐回家!
怎的好意思说她!
“坐太远了。”他说着,拉过她的手。
贺绪宁一听,早知道不和他们二人出来了!
吃过饭,时辰还早,贺延臣挑了几道菜,叫贺绪宁拿回去给定国公和长公主尝尝,把她打发回去了。
随后跟着姜予安,去了她看账的小屋子。
“这屋里除了账本便是账本,有些无聊,你在榻上歇一会,约摸半个时辰便好。”姜予安指了指旁边的贵妃榻。
这地方不算大,小小一间,但姜予安布置的很是温馨。
她安顿好贺延臣,坐在桌前拿出了她的算盘和账本,贺延臣这还是第一次看她算账,手指翻飞,算盘声吧嗒吧嗒响个不停,认真的样子叫他看的入了迷。
叫她管家,怕是大材小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