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石桥攻防战5
果真如同肖天健的预料,当官军的炮手将他们的将军炮还有弗朗机炮前进到距离石桥尚有二百步距离的时候,他们便不敢继续朝前推进了,而是赶忙利用盾车,掩护住他们的身形,忙活着开始装填弹药,不多时,便轰轰隆隆的朝着河西方向开了火,将一枚枚实心铁弹砸向了石桥的河西桥头。
炮弹纷纷落在桥西的土丘和土堤上面,打得河西土石乱飞,不时的扬起一团团的烟尘,肖天健也立即率领部将,撤到了土堤下面,只在几棵河堤的大柳树后面露出头观察官军的行动。
当看到自己这边的大炮接连轰响,打得桥西一带土石乱飞,而贼军也纷纷躲了起来之后,那队官军立即便呐喊一声,推动着他们的盾车,奋力的开始加速朝着石桥冲了过来。
眼看着官军要靠近石桥的时候,肖天健才挥手下令道:“传令下去,开炮!”
几门弗朗机炮立即便轰鸣了起来,在河堤和土丘上立即便腾起了一团团的硝烟,一辆辆炮车在后坐力之下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朝后移动了数尺远的距离,随即便响起了黄生强那破锣一般的吼声:“退子铳,清膛,换子铳!都给老子快点!”
而肖天健却在观察着桥对岸的炮弹的落点情况,几颗炮弹呼啸着飞出炮膛,纷纷落在了桥东,但是可惜的是这第一轮的发射准头实在是不敢令人恭维,五颗炮弹之中只有一颗落在了官军的队阵之中,打翻了几个官兵,其它几颗炮弹都落在了这群官兵的四周,根本没有能杀伤到官军,更别说打中官军的盾车了,而且炮弹落点的土地地面有些松软,炮弹落地之后顿时便陷入到了土中,无法接连在地面弹起,所以威力减弱了不少,让肖天健摇摇头很不满意。
“告诉黄生强,要是他这轮开火还打成这德行的话,他这炮队哨将就干脆别干了!我换人接替他干!”肖天健扭头对亲兵吼道。
亲兵立即便飞奔到了黄生强的位置,大声将肖天健的话传给了黄生强。
黄生强很没有面子,一脚将一个正在进行瞄准的炮手蹬到了一边,骂道:“都是一群笨蛋,这才不到二百步,你们他娘的就打成这样!真他娘的丢老子的人!滚一边去,让老子瞄准!”
黄生强趴在炮身上,借助弗朗机炮上面的照门和准星抬着炮身仔细瞄准了一番,亲自夺过烧红的铁钎,一下捅入到子铳的火门之中。
只听轰的一声,这门弗朗机炮便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一股浓烟喷出,再看远处那群官兵的方向,最前面的一辆盾车当即便碎片乱飞,垮在了地上,连带推着盾车的几个官兵也被震飞了出去,一个倒霉的官兵被震断的车把一下捣中了下腹,木头断茬深深的插入到了他的小腹之中,疼的他倒在地上哇哇直叫,一用力将这根木头拔了出来,结果连着一段肠子也被带了出来,惊得周围那些官兵一个个心惊胆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慢慢的死去。
官军虽然害怕,但是毕竟他们是见过大场面的兵将,并没有因此便裹足不前,在军官的喝令下,其余盾车再次汇集在一起,护住了后面的兵将,继续推动着盾车,朝着石桥冲来。
双方的炮弹在空中呼啸着交错而过,不断的落在对方的头上,可惜的是双方的炮弹都是实心弹,威力实在是有限,除了正好砸中对方之外,杀伤的效果并不算好,所以不管黄生强如何加快开炮的速度,依旧是挡不住这对官兵朝前推进,只是打垮了三辆官军的盾车,对于官军的杀伤并没有多大。
肖天健面色凝重了起来,这一队官兵的谨慎,让刑天军有点对他们无从下手,眼看几轮炮放过之后,对敌军的伤害有限,于是他挥手道:“停止开炮!让他们到桥头再打!省点弹药吧!”
刑天军虽然储备了一些弹药,但是在经过这些天来攻城的消耗之后,他们的弹药储备消耗的很快,今天又和官军炮战,使得他们随行携来的弹药很快便消耗掉了小半,看架势这一仗还有得打,所以如果再这样不计成本的打下去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他的火药储备便要见底了。
在获得新的补充之前,他不得不限制弹药的消耗,省的弹药打完了,他的这些赖以充门面的火炮就成了聋子耳朵摆设。
官军方面可没有这个问题,他们弹药比起刑天军要充足很多,何况只要他们回到陇州城,便又可以得到大批补充,所以河东岸的官军从一开始开火,便没停下来片刻,操炮的官兵奋力的装填,一声接着一声的点响火炮,将炮弹不要钱一般的砸向河西岸,使得刑天军的人不得不躲在河堤后面,不敢轻易露头。
看到贼军不再开炮拦截他们,官军们顿时欢呼了起来:“贼军的炮让咱们后面的弟兄大打哑巴了!上呀!冲过去给吕千总报仇呀!”一个军官扯着脖子在阵中大吼着,官军一听来了劲,更是加快了速度,朝着石桥推进,很快前锋便抵达了石桥,准备将两辆盾车并排推上石桥,以此为掩护攻过石桥。
此时他们已经距离河西岸不足百步的距离了!只听黄生强又是一声大吼,桥南三门弗朗机炮几乎同时开火,接着桥北两门弗朗机炮,也随即跟着点响了起来。
只见那刚刚被官军退到桥头的两辆盾车,立即便化作两团碎屑,四散横飞的散架歪倒在了桥头,桥头响起了一片官军的怒骂声和惨叫声。
但是这一次官军到底有了思想准备,不待刑天军的炮手欢呼庆祝,他们便在河东架起了几门从战车上拆下的灭虏炮和小型的弗朗机,轰轰隆隆的朝着对岸打来,结果桥南的黄生强那边一门弗朗机炮,当即便中炮,被掀翻到了土丘后面,连带两个炮手也被殃及,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几门炮刚响过,便又有两门虎蹲炮被官军摆了出来,不多时便被点响,桥北这块土堤上顿时便劈劈啪啪的跟下了一场暴雨一般,一个铅子甚至打在了肖天健的右臂上,幸好这里相距虎蹲炮有百余步的距离,小铅子飞到这里的时候,早已经没了力道,只是将肖天健的甲片打的凹下了一片,使肖天健右臂猛震了一下,倒是没有伤到肖天健,但是照样还是吓了他身边的几个亲兵一大跳,飞扑上来,要把肖天健拖下去。
“让开让开!这儿没什么危险!都给我下去!”肖天健挥挥手将铁头等几个亲卫给赶到了一旁,继续关注着桥东的官军。
官军这一次是发了狠心了,打算一鼓攻克大石桥,杀到桥西和刑天军厮杀,所以他们把重家伙都请了出来,朝着桥西又是一通乱轰。
就连一些手持鸟铳的兵卒,也不管能不能打中刑天军的人,也开始朝着桥西开起了火。
“笨蛋!哼哼!百步之外便用鸟铳开火,这贺人龙练兵水平也就这点本事了!”肖天健看罢之后,顿时便冷笑了起来。
他一方面为明军的火器之多感到惊讶,一方面却又为明军训练的水平感到可悲,难怪明军在有这样先进的火器的情况下,和东虏鞑子交手逢战必败,而眼前的情况恰恰充分的说明了明军对于操练的水平只差,还有他们军官的指挥能力之差了!
回想一下当年戚继光编练的戚家军,真是为戚继光感到惋惜,他一死,好不容易编练出来的戚家军便迅速的泯没在了历史长河之中,连他练兵的方式都没有被后来的明军将领继承下来,如果官军都能像戚家军那样的话,估摸着他们这些义军,根本就都是一盘烂菜,连鞑子估计也讨不了一点好去!
不过也不能说贺人龙的部下就没一点本事,虽然进攻战打得有些乱糟糟的,但是毕竟他们火力比起刑天军这边要充沛一些,乒乒嘭嘭的一通乱打,倒是压得肖天健这边没敢故技重施,让火铳手和弓箭手上土堤,再按照老路子打官军的阻击。
趁着刑天军被压制住的这一会儿,官军在桥东清理开了被打烂的盾车,又开始将盾车推上了石桥,一步步的朝着桥西推了过来,但是因为桥上布满了先前一战中官军留下的尸体,他们一边推进,还要将尸体推下石桥,前进变得更加缓慢了一些。
肖天健正在考虑如何对付这批官军的时候,从南北两侧都快速的冲来了几匹战马,一到肖天健他们面前,这些斥候便滚鞍下马,飞速的奔到了肖天健的面前对肖天健报到:“启禀将军,湾子河北面三里处,发现了一支数百人的官军正在渡河!请将军定夺!”
“启禀将军,从此地往下四里处也发现一股官兵正在架浮桥渡河,兵力在七八百人左右!小的无能,没有看出来主将是谁!”另一个从南面回来的斥候也立即答道。
肖天健和他的几个手下听罢之后顿时便紧张了起来,看来这一下真是捅住了马蜂窝了,贺人龙居然同时派出了两路官兵,从上下游同时抢渡湾子河,加上一路大石桥这里的,他一下就动用了三路兵马,同时攻了过来,这一下就不太好办了!
肖天健紧张的思索了一番眼下的局势,假如贺人龙只派出一路官兵从另外一处地方抢渡的话,他倒是还能抽调出一部分兵力,前去阻击官军,但是这一下从两边都来了官兵,他的兵力就捉襟见肘了,如果强行分兵的话,以他的兵力,每一路只能派去二三百人,一旦贺人龙发了狂,率主力不顾死活的从大石桥冲过来的话,那么留下的兵力想要阻住他们的话,根本就不可能。
几个部将也都纷纷紧张的将目光投向了肖天健,肖天健尽可能将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低着头脑海中各种念头急转,忽然间他发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