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祁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窗外刺眼的阳光照进卧室,他掀开被子起身将窗帘拉上,有些记不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刚下楼就看到屑珍慧系着围裙做早餐,后者看到他下来,很是热情地端上一盘弄好的三明治放到餐桌上,旁边还有一碗醒酒汤。
“起来啦?快点来吃早餐,今天祈年家长会,我们可不能迟到。”
自从得了失心疯之后,屑珍慧的记忆就一直停在屑祁年上学的那段时间,她什么都会做,也有自理能力,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在家里打扫卫生做做饭什么的,唯独就是记忆方面出现了偏差,也不认人。
屑祁年下楼去了餐厅,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配合地先喝了一口醒酒汤,然后开口问道:“昨天晚上谁送我回来的?”
“昨天晚上?”屑珍慧又重申反问了一遍,然后在脑海里仔细回想,突然记起来什么,立马开口道:
“昨天晚上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送你回来的,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她是谁啊?”
屑祁年愣了愣,大概知道母亲嘴里说的女人应该就是权霜了,这么说权霜应该也知道屑珍慧得了失心疯现在的情况,他摇摇头:
“一个公司的同事罢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屑祁年把盘子里的三明治拿在手上,只丢下了一句话就出了门,开车前往公司。
他来的有点晚,公司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特别是技术部的小伙伴,一个个起早贪黑的,也算是为屑氏集团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还有从国研所临时过来的一些人,也是忙于研究片刻都没有停歇。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权霜这样的拼命三郎今天居然还没有来,屑祁年试着打她的电话,竟然打通了,电话那头传来权霜的声音,不冷不淡的。
“喂,我今天不去公司了,菲菲让我陪她来办一下离婚手续。”
“离婚手续?”屑祁年略带疑惑的反问,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只记得前段时间叶念棠来找自己,说要跟裘菲菲结婚了,但他看上去没有半点不开心的样子,甚至还有点激动。
这一点让他纳闷,叶念棠平时表现得对裘菲菲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巴不得离她远一点,怎么要结婚了竟然没有一点不开心,甚至没有跟家里闹,这不太像他。
并且在屑祁年的印象里,几天之前叶念棠才给他发过请帖,说邀请他去参加婚礼,对于自己的兄弟闪婚这件事情屑祁年丝毫不意外,不过是联姻罢了,随时办婚礼都是有可能的。
当时他还笑着调侃叶念棠,说结了婚可不能像现在一样经常往夜总会跑了,只是没有想到,短短的几天时间,就听到裘菲菲办离婚的消息。
挂完电话之后,屑祁年很快就给叶念棠打了个电话,彼时叶念棠状况也很不好,自从裘老爷子说要他俩离婚之后,他几乎是没有一晚睡过好觉,天天处在失眠状态。
有的时候想要靠着酒精麻痹一下精神,想要昏睡过去,可是最后一点效果都没有,不仅身体越来越差,甚至那双淡蓝色眼眸下面都生了黑眼圈,像熊猫一样大大的。
直到这一天终于到来,裘菲菲出了院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跟他约民政局,说要去半个离婚手续,他看着手机屏幕里那条消息,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眼神陷入了虚无和空洞,甚至私心底有一种被人挖了一块的感觉。
他好像失去了什么,再也找不回来的那种。
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叶念棠站在落地窗帘前抽了一根烟,在烟雾里又好像看到了第一次见到裘菲菲的场景。
她漂亮得像一个小公主,任性娇纵又桀骜不驯,对谁都是一副骄傲的样子,唯独站在他面前,眼里带着讨好,脸上带着羞怯。
可是那样的她,他曾经觉得虚伪的她,现在怀念起来却再也见不到了。
他们之间好像什么都没有经历,又好像经历了很多,直到现在叶念棠都没有缓过神来,他们之间到底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其实那天晚上那个女人是叶念棠故意带回家去的,裘菲菲对他的漠视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她不在意他的样子让他极其讨厌,他想要看到她为了他争风吃醋,想要看到她为了他情绪波动。
可是没有想到,自己一招差错竟然酿成了这样的后果,不光是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还彻底地失去了裘菲菲。
叶念棠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背上落了一滴冰冷的泪,天生的骄傲让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动了心,更不会承认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曾经弃如敝履的女人哭。
他转身换了一套亮丽的西装,把自己打扮成稳重又成熟的样子,身上的魅力不减反增,直到对着镜子打扮到自己满意的效果才转身离开家里,开着那辆红色的兰博基尼去了民政局。
结婚证拿到手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叶念棠就好像是做了一场大梦,看到手里的一本离婚证,听着裘菲菲在他耳边说最后一句话。
她说:“叶念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裘菲菲转身上了车,她的身边还跟着权霜,权霜看到叶念棠,脸上表情始终淡淡,她现在对叶念棠这样的男人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好感,但是在从他身侧路过的时候还是多嘴说了一句话:
“希望你别后悔。”
后悔吗?叶念棠看着两人坐上了车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突然这么想,今天太阳也很晒,甚至比往日里的阳光还要烈,晒得皮肤钻心的疼。
也有可能是心脏在扯痛,其实在裘菲菲上车的前一秒,叶念棠萌生出了一股冲动,他想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牢牢地绑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的自尊和骄傲让他没有说出半句挽留的话,叶念棠看着身边只剩下自己,心里空落落的,上了车一脚油门直接开去了夜总会。
谁失去谁不是一样的活着啊,没关系的吧,他想。
可是这句话仅仅只在心底持续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在叶念棠深夜烂醉如泥回到叶家,却发现空****没有一个人的时候,他突然摔倒在楼梯上,没有爬起来,也没力气爬起来。
叶念棠坐在楼梯上,看着裘菲菲曾经滚下去的那个阶梯,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喘不过气来,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一些画面。
是裘菲菲对他笑对他死皮赖脸的时候,也有裘菲菲被他吓到脸色苍白的时候,还有裘菲菲声嘶力竭地叫他滚远点的时候,甚至还有最后她看着他面无表情,只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他哭了,是真正的哭了,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双腿蜷缩在楼梯口,哭的泣不成声,叶家的佣人都在上一次裘菲菲滚下楼梯后因为失职被遣散的一干二净,叶副市长没能当选上这一届的市长也跑去了乡下说要散散心,家里空****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难过,没有人知道。
其实在去民政局之前,屑祁年和他通过电话,屑祁年的话犹言在耳,他说:“别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别步我的后尘。”
叶念棠不信,他甚至不相信自己真的去民政局裘菲菲会毫不犹豫地签下名字,可是他错了,裘菲菲几乎是眼睛不眨地写下了名字,轮到他的时候,骄傲的自尊让他仓惶地用比她还快的速度签了名。
直到最后离婚证被放在手心,冰凉的温度传来的时候,他才真正觉得,他好像后悔了,他没她不行,哪怕互相折磨到白头。
在Amor教授团队的鼎力协助下,屑氏集团突破了极限在一个月内成功研发出了新的制药技术,医药新品发布会在一个月后如期举办,他作为公司总裁出席了发布会。
屑祁年是个气质味十足的男人,穿上西装后再配上嘴角时刻挂着的温煦谦和笑意,简直是宁海市无数少女的白马王子。
发布会召开的很成功,并且在公开了Amor教授加入屑氏集团研发队伍的时候,屑氏集团的股票就开始了持续的回升,尽管幅度小,但总归是保住了公司一条命。
在发布会举行之后,屑氏集团的股价更是一路狂涨,甚至隐隐有超越之前的发展趋势,权氏集团见此现状开始逐渐感到威胁,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江河日下的屑氏集团竟然会起死回生,而这一切全部都归功于权霜。
在这场危机中,权霜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或者说直白了一点,没有权霜,屑祁年的新方案未必会得到支持,公司也未必还有余力支持新方案的实施。
但是在公司开会论功行赏的时候,权霜却没有出席,Amor教授的团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赞誉和推崇,但是在发布会之后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屑氏集团,听说是连夜离开了宁海回了国研所继续投身科学事业。
在和裘菲菲离婚的一周之后,叶念棠终于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如果再继续颓废下去,不主动出击,精神都要崩溃了。
裘菲菲离开之后,叶念棠每天晚上靠着喝酒吊命,一喝就是几大瓶,甚至有一个晚上喝到胃出血,被从乡下回来的叶副市长急忙送到了医院抢救。
其实这些情况裘菲菲是知道的,叶副市长不甘心,觉得年轻人之间的打打闹闹很正常,就算是离了婚也还有再复合的机会,在把叶念棠送进医院的时候还跟裘菲菲发了几条语音。
裘菲菲听着叶副市长哀叹的语气,尽管已经麻木了,但心里还是会动容,叶念棠竟然连命都不要了,这一点是她属实没有想到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也曾经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但是换来的是什么呢,裘菲菲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在追逐叶念棠的过程中遭受的伤痛,也永远无法原谅那些过往,既然现在已经解脱,她应该过好自己的生活,至于那个曾经爱过的男人怎么样,这与她无关。
裘菲菲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给叶副市长也回了一条语音:“谢谢叶伯伯的关心,但是我和他……不可能了。”
后面又收到了几条叶副市长发来的语音,大概还是想再努力劝说一下,不过裘菲菲直接开了勿扰模式,没有再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