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霜说自己就是霜知的那一刻,杨露是真的被震惊到了,也被激动到了,她抱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只有哽在喉咙里的呜咽声。
如果说失去是一场痛苦的开始,那么失而复得就是幸运的代名词。
杨露追问权霜这些年去了哪里,为什么会自杀,又为什么断了联系就连自己都要瞒着。
所有的问题一股脑地抛在她面前,权霜只是沉默,沉默了一阵后只留下四个字:“说来话长。”
权霜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从嫁给屑祁年之后到现在重新以权家千金的身份归来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跟自己的闺蜜讲述清楚,就看到后者义愤填膺,咬牙切齿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屑祁年!等我出了月子去给你算账!”
杨露为自己的闺蜜抱不平,但是权霜在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之后,突然在想,屑祁年又有什么滔天的罪过呢?
反倒是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也不是一个胜任的妻子,她做了这么多事情来报复自己孩子的父亲,她也不无辜。
只是那些惨痛的黑暗岁月,她到现在还没有办法遗忘,更没有办法释怀,慢慢来吧,她想清楚了,等屑祁年把孩子接回来,她就去民政局和屑祁年扯离婚证,然后带着自己的孩子好好过。
被挂断电话的叶念棠不明所以,还不知道屑祁年跟权霜之间已经离婚的事实,刚想开车去找一圈,就被叶副市长一个电话给打了回去。
叶副市长以自己老毛病犯了为由,把叶念棠叫回家,后者开了车就往家里跑,等来了叶副市长一个坚定的命令:和裘菲菲结婚。
叶念棠本来想的是拒绝,不知道为什么,拒绝的话从脑子里绕了一个弯,他突然想到裘菲菲红着眼记恨的眼神,嘴角扬了扬,淡蓝色眸子里高深莫测,只说了一个字:“好。”
在屑祁年失踪后的第三天,屑氏集团的新闻被炒的沸沸扬扬,彼时权霜在机场接到了自己三岁的儿子,是一个日本女人抱着。
小家伙见到她,竟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软软糯糯地叫妈妈,权霜诧异,那个日本女人把孩子放进她的怀里,笑了笑道:
“上次来这边出差的时候,屑先生在日本的家里放了好几张您的照片。”
权霜想到前段时间屑祁年去国外出差,自己被绑架到地下车库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甚至拍了照片洗刷出来教儿子认妈妈。
她的心底一阵酸涩,看着有些陌生但又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小脸,模样跟屑祁年有六七分神似,她伸手抱了抱孩子,小家伙一点也不抗拒,亲昵地在她的怀里蹭了蹭。
因为已经和屑祁年离婚,尽管那栋别墅还登记在自己的名下,权霜也没有再住进去,她收拾好衣服打包起来,搬进了杨露的出租屋。
经过了几天的修养,杨露的气色比起之前明显要好上很多,张锐来找过一两次,想把儿子塞给她让她喂母乳。
可是杨露的身体哪里吃得消,加上她舍不得住院的费用,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出了院搬回了自己的出租屋,经常半夜三点还给女婴喂奶。
面对张锐一家子厚着脸皮要她回去带孩子喂母乳,杨露严厉拒绝,并且下了最后的通牒,跟张锐提了离婚,声称如果他不容易,她就向法院起诉,甚至跟他争夺男孩的抚养权。
杨露铁了心,张锐怕她真的下定决心争夺男孩的抚养权,毕竟就这一根独苗,现在这个时候如果杨露争抚养权,那是绝对的优势,法院肯定会判决刚出生的小孩归母亲抚养。
在和自己的母亲讨论之后,张锐无奈之下还是选择了答应杨露的离婚请求,在孩子出生的一周之后,俩人就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离婚协议上写着孩子的抚养权归属,男孩归张锐,女孩归杨露,张锐每个月还需要支付一笔抚养费,俩人的财产一人一半,房子归张锐,但他还需要支付一半的房款给她。
拿到离婚证之后的杨露倒是比以往要轻松多了,身上的担子一朝之间全部卸下,她就好像是重获新生一样,回到家里之前还特意去超市称了几斤大虾。
因为权霜和孩子的到来,出租房里的空间显得狭窄很多,权霜主动上同城网物色新的房子,找了一个三室两厅的出租房,为了避免杨露过意不去,还约定房租一人对半出。
一切似乎都迈入正轨,在向好的方向运转,叶副市长和裘老爷子商定好的婚期是下个月,在此之前俩人先把证给领了。
领证的那天叶念棠早早地就到了民政局,裘菲菲以为他会失约,没想到隔着大老远就看到民政局门口停了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
她走过去,面无表情,见了叶念棠也没有往日里的欢喜,就连新人结婚证拍照的时候都蔫蔫的,叶念棠最见不得她这副样子,走出民政局就开口嘲讽:
“装模作样。自己上赶着嫁给我,让我父亲逼我娶你,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摆副臭脸给谁看呢。”
叶念棠说起话来毫不留情,他去看她的表情,想从中看出一点情绪波动的异样来,但是很可惜,裘菲菲甚至懒得搭理。
裘菲菲始终神情淡淡,不管是在民政局签字的时候,还是在叶念棠嘲讽她羞辱她的时候。
可是她越是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叶念棠就越是想竭力撕破她所有的伪装,然后从中看到她的喜怒哀乐,不管是气愤地骂他还是满心欢喜地舔着他。
裘菲菲上了裘家司机的车,叶念棠却没有坐上自己的车,反倒是跟着她一起钻进了车里,她冷冷地看着兴致勃勃坐到她旁边的男人,淡淡地问了一句:
“怎么,在这里当着司机的面也想干你那档子龌龊事么?”
裘菲菲的变化太快了,快到叶念棠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呆愣了许久,从后视镜里看到司机转过头来瞥他们的眼神,他竟然有点哑口无言。
“既然这么不待见我了,又为什么逼我娶你?”
在他看来,自己的父亲让自己娶她,无非是跟裘家商量好了,而这个剥夺自己自由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装模作样伪装的对他不感兴趣的女孩。
所以叶念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问出了这个问题,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来,裘菲菲脸上的情绪才有了波动,她敛了敛眸子,想到那天晚上爷爷在书房说的话。
裘家……经不起折腾了。
裘菲菲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叶念棠,平心而论,爱他的时候她是真的全心全意,现在不能说不爱,只是怕了,不敢再去爱,不敢让自己的真心被别人当成廉价的商品。
她扬了扬唇角,扯出几分冷笑,反讽道:“你怎么不说是你那个父亲急于当选市长才把你出卖给我们裘家呢?”
裘菲菲不说话则矣,一说话则犀利无比,像一把尖锐的刀锋刺进了他的心脏,让他鲜血淋漓却无法反驳。
在这一场联姻中,商界的裘家找了一个依靠,那他们政界的叶家难道就没有得到半点利益吗?
只能说,五十步笑百步,谁也不能指责谁罢了。
但是裘菲菲直白的话成功地挑起了叶念棠的怒火,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一刻丢人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每一个表情,甚至每一句话都能够轻易撩动他的情绪,让他失控。
叶念棠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一定是出车祸把脑子撞傻了,竟然有那么一刻钟,他突然怀念起当时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缠着他的女孩。
他伸手,紧紧地捏着裘菲菲的下颚,白皙的肌肤上几乎是分秒之间就出现了一道红色的捏红,“你最好一直这样。”
裘菲菲的目光始终没有丝毫变化,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无畏无惧,然后看这个男人的眸子由淡蓝变得深蓝,最后化作一片蔚蓝大海。
叶念棠松了手,还颇为嫌弃地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仿佛多碰她一下都嫌脏一样,这样的细微举止刺痛了裘菲菲的双目,却依旧维持着明晰坚定的目光,一点也没有示弱。
直到男人开了车门,挺拔的身形从车上下去,空气里的荷尔蒙气息一下子被抽离,裘菲菲才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忍不住眼眶微红。
“走吧,回家。”
裘菲菲开口,声音有气无力,前面的司机轻叹了一声摇摇头然后开动了车子,后视镜里叶念棠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车子开出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在屑氏集团陷入危机的同时,商业竞争对手权氏集团在几天之后宣布召开新品发布会,屑氏内部的股东人人自危,他们的猜想和担忧是自家研发出来的制药技术被对方当做新品发布,到时候屑氏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有时候人越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在权氏集团召开的发布会上,权凛作为主持人和公司经理出席了发布会,并且当众公布了新一季度的研究成果。
也是屑祁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第三天,他从卧室里的挂墙电视机上看到了权凛那张脸,冷峻肃然,在他出场的十几分钟后,权氏集团引人瞩目的新品终于揭开了面纱。
屑祁年盯着电视机屏幕,骤缩的瞳孔盯着被摆在展示柜台上的东西,那是被换了封面去了水印的专利书,上面附了被替换包装的样品。
只要一眼,他就可以断定这是自己公司失窃的制药专利,而电视机上那个男人侃侃而谈,把相关信息讲解得剔透到位,仿佛那就是他自己生产设计出来的产品。
公司技术部核心人员在看到这个发布会的时候也是成群激愤,他们可以看得出来其中的端倪,但是外行人看不出来,所有人都不会觉得权氏集团盗走了他们的成果。
甚至如果屑氏集团贸然叫嚣那是自己失窃的产品,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成了市场上的笑话,届时不光是产品失窃,资金断裂,甚至信誉都会受到很大损失。
公司完全陷入了被动的僵局,所有人都找不到屑祁年究竟在哪里,一通一通的电话打进屑珍慧手机里的时候,她刚好接了刚从派出所出来的朴叔。
她爱看报,对于公司里这几天发生的事也略有耳闻,但因为跟儿子赌气她没有去过问一句,谁知道事态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程度,她给屑祁年打了好几个电话,也都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