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权霜从电脑屏幕前抬出一个头,才看到门口有踱步的身影,屑祁年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多出了一杯奶茶。
怪不得刚刚这么多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不可名状的羡慕和奇异,只是为了跟梁幼琪一起尽快把剩下的工作交接了,所以她没有去注意。
视线交汇,屑祁年穿着黑色西装外套在门口格外扎眼,路过的职员都小心谨慎,又为了想多看一眼而在走出公司的前一刻回首流盼。
权霜终于把手里的工作交接完,和梁幼琪一起起身,后者显然也是看到了门口那尊公司的“大神”,又惊又喜压低了声音在权霜耳边道:“小屑总来接你下班了诶。”
梁幼琪秒变一副青春期少女的小女生的花痴模样,看屑祁年的眼里都冒着星光,权霜又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梁幼琪说过,屑祁年是她的校园第二idol?
如果让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自己就是她崇拜的所谓第一女神,当年风靡校园进入国研所跟着Amor教授从事研究的霜知,她绝对会要比现在吃惊一百倍。
权霜笑了笑,但还是为自己之前编造过的不算谎言的谎言道了个歉:“先前我说和他只是老同学,骗了你,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梁幼琪受宠若惊,总裁夫人居然跟自己一个小职员道歉,何德何能啊,连忙道:
“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毕竟这种关系,你有心低调工作,当然是不能往外面说的。”
梁幼琪不光心地单纯善良,小小年纪就连善解人意都做到了极致,权霜笑得更温和了,她没有看错,她的眼光只有在看屑祁年的时候失误了一次。
这个时候办公区的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屑祁年抱着还热乎的奶茶,迈开两条修长的腿走了过来。
“我来接你回家。”男人眼角的柔意和温煦在看到权霜的那一刻软到了极致,他开口,用着不急不缓的语气,平常到就像一个普通丈夫疼爱妻子一样。
捧在手里的奶茶也随之一并递了过去,这么多人在看着,权霜还是有些不自在地接了奶茶,是她最爱的抹茶拿铁。
她没时间去思考屑祁年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最爱的这一款奶茶,还恰好是最爱的那家店的,只是呆愣愣地张口道了一句:“谢谢。”
权霜的拘谨和疏离被屑祁年看在眼里,他眉头没有一丝不悦的迹象,似乎早就意识到了会是这个态度,旁边的梁幼琪看到俩人的互动简直兴奋得想要拉着横幅大舞:我磕的CP结婚了!
权霜能力强,长得又漂亮,家世也不差,屑祁年更不用说,因此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他们无疑都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的良配,暗戳戳磕CP的绝非梁幼琪一个。
看着梁幼琪的眼神,权霜无奈,还是主动跟屑祁年介绍了一下:“这是我同事,梁幼琪。”
屑祁年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看都没看就淡淡点了点头以示回应,但是不管怎么样,梁幼琪这三个名字被推到了他的面前,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殊荣了。
从公司出来之后,屑祁年竟然没去开车,在权霜惊诧又疑惑的目光下,他终于主动开口:“我想和你一起走走。”
原来他是想和自己走着回家,只不过从公司到家里的路程实在太长了点,权霜脑子里有点犹豫,前者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又补充道:“就走一段路,我会让司机开车等在前面。”
既然屑祁年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权霜也没有理由再说出拒绝的话了,她点了点头,落日的斜晖照到了长长的睫毛上,又突然想起,是有很久没有走在宁海市的街头了。
当汽车成为代步工具,上流的成功人士将所有时间都用来赚钱或者挥霍,城市里的生活开始变得浮躁不安,有的时候真正安静下来,才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和亲人一起出门散散步。
两人走在街头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回头率超高,高颜值情侣走到哪里都总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屑祁年一身成功男人标配的西装皮鞋和腕表,权霜是很简单但又很青春的牛仔裤和休闲小白鞋,上身是一件牛油果色的带帽卫衣,清爽又活力。
她捧着奶茶,环保型的纸吸管一头被不小心扎瘪,他的目光始终游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到插不进去的吸管立刻体贴地帮她插上。
“谢谢。”权霜木讷地接过重新被插好吸管的奶茶,体贴和默契都在不言中,气氛有些微妙,她一开口就不动声色地将距离拉远。
“今天的事情,事发突然,一定有影响到你吧?”屑祁年没去接她礼貌又客气的道谢,反而是转移了话题,这才是他想要跟对方聊的。
权霜慢悠悠地走着,把吸进嘴里的一口奶茶咽下,才摇摇头:“我倒还好,就是原来不怎么待见我的同事一下子热情洋溢,有点不太习惯。”
顿了顿,她侧首看了看屑祁年的侧脸,问道:“你找到了是谁在背后捣乱吗?”
男人侧脸上落满了金黄色的余晖,他们沿着宁海江畔走,来往的人少了,周边也寂静下来,他点点头,眉目间深沉稳重。
“叶念棠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去调查封锁了。”
毕竟这件事情事关叶念棠,他是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权霜表示理解,但她还是更想知道到底是谁用把她身份暴露出来这种办法来帮她解除风言风语的危机。
她是有点怀疑屑祁年的,毕竟没有谁会无缘无故来插手这件事情,还恰好知道她的这些信息,更何况看屑祁年淡定如斯下班就跑过来送奶茶,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是他夫人的架势,他是最可疑的。
“那我的身份是你……”
权霜在心里稍稍纠结了一下,刚要问出口,却被屑祁年坚定的语气给打断,他说:
“不是我。”
就在她思考屑祁年这话到底是真是假的时候,屑祁年又道:“我查到暴露你身份的那些博主是有人指使,而背后指使的人定位的IP地址就在权家。”
“你的意思是……”权霜有些惊诧,她是权家对外公开的小姐,只有她很权家很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利益上的合作。
她想问清楚这件事情,就必须联络上权凛,那个表面上的二哥,权霜深思着,又闻屑祁年的声音开口,同江面鸥鹭决起的声音相撞。
“我已经通知律所那边起草了律师函,这几天你要注意,侵入你手机系统盗取聊天记录,并且在网上散播舆论的那个人,看起来就是故意针对你的,只是叶念棠正好被当刀子用了。”
屑祁年说这话的时候,权霜看他眉头分明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不知道是在担忧她的安全,还是出于对这个背后之人毫无头绪的不解。
前面的草坪地里有小孩在放风筝,吸引了权霜的注意,她下意识开口,想试一试他:“祈年,你喜欢小孩吗?”
男人想伸手去牵她的手,却被无意识地避开,一缕空气在指缝间溜走,他脸上神情淡淡,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儒雅。
“我喜欢小孩,但你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不喜欢。”
一个男人要怎么样才可以做到像他这样放低姿态的迁就,寻常女人听到这话必然是感动到落泪,但是权霜发现,自己对甜言蜜语的免疫能力竟然已经达到了铁石心肠、无动于衷的地步。
她笑了笑,嘴角扬起的笑意不达眼底,得到了一个自认为虚幻的答案,她立刻转移了话锋:“我明天就调任到行管科了,丽姐帮忙安排的。”
她不知道,没有上级的授意,黄文丽一个公关部的小组长哪里来那么大权力随意决定一个小职员的升降调遣,但男人只是发出讶异的一声:“哦?在这边待的不舒服?”
“公关部人太多,又加上本来相处不是很和睦,到今天他们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我有点适应不过来,丽姐说行管科刚好有两个空缺。”
听了权霜的解释,屑祁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得不承认演绎天赋之高超,竟然让权霜一点疑心也没有起,就像当时在餐厅玩那个不接吻游戏一样。
他道:“换个地方也好,你开心最重要。”
宁海市这几天都很晴朗,风和丽日的,在落日下走了一段路,竟然觉得脑海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安定下来了,阳光使人舒服,诚不欺我。
一路上俩人偶尔的交流,倒是少了几分拘谨,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屑祁年还会主动帮她扔掉喝完的奶茶杯,很和谐的画面,就是少了当年那种自带的甜蜜氛围。
两个人都各怀心事,这一次铺天盖地的舆论在轻而易举中被化解,另一边办公室里的男人柱着漆黑色拐杖,冷冽的眸光盯着助理递过来的手机。
“是屑氏集团那边造谣生事?”
男人惜字如金,道出的话如同冰珠坠地,跟在旁边垂着脑袋的助理点点头,“这是我查到的,信号源在那边,但具体哪个人,目前无法追踪到。”
权凛把手机往旁边一歪,助理很快就见势明意,小心翼翼地伸手接了过来,他转身坐回电脑桌前的皮椅上,皮鞋擦着光滑的地板,鞋跟搭在皮椅横杠上,给权霜发了一条消息。
“你的身份是我透露的。”
丝毫不为自己辩解,坦白直率里透着一丝冷意,明明是出于关心对方,却将自己置身在一个对立面。
权凛的消息发出来的时候,权霜正在浴室洗澡,她的手机放在**,躺在一旁敲电脑的屑祁年侧首看了一眼,就看到亮起的屏幕上是权凛发的那句话。
原来是他。
屑祁年早就查到后一个娱乐新闻爆料来自于权家,却一直没有找到确切证据指向谁,虽然心里大概有了三分猜测,但直到看到权凛这条消息才确定。
他没有去动权霜的手机,而是转头来继续对着电脑屏幕,大半夜窝在**还要继续工作,也不愧是公司劳模典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