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菲菲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受到了人格上的侮辱,凌厉的目光盯了俩服务员好一阵,终于……

甩下一张身份证。

上面赫然写着,21岁。

空****的别墅豪宅里,只有三个身影在餐厅里静悄悄地吃饭,两个大人,权霜让忙活了半天的保姆也一起坐下吃饭,哆啦A梦的儿童椅上是快要四岁的小侄子。

“王嫂,这阵子辛苦你了。”权霜一边把桌上的虾仁往王嫂的面前推一边由衷地感激慰问。

“哎哟哪里的话,乐乐平时很乖,我也没有操心太多事的啦!”

王嫂是一个很热情又淳朴的女人,从乡下来的,身上却没有半点乡下的陋习,又带着乡下人的勤奋和老实。

在听到权霜慰问的话之后,心里一阵感动,连忙摆手解释道。

说着,还看了一眼又长高了一点的小家伙,眼睛里流露出的慈爱怎么也掩盖不住。

可见她还是在带孩子和处理家务这方面下了很大心血的,小家伙被带的很好,也很愿意跟她亲近,甚至听到夸奖后像个有礼貌的小绅士,伸出短短的小手夹了一块肉放进王嫂的碗里。

王嫂脸上的慈爱更明显了,对这个自己亲自照顾的小家伙打心眼里喜欢,甚至某种程度上已经视如己出了。

她要的薪水不高,起初屑祁年想高薪聘请宁海市知名家政公司的高级保姆,但被权霜拒绝了,正好在某网站上看到这个刚来城里的王嫂,凭着帮扶一把的心理就改换成了她。

自从请了王嫂之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从来没让权霜操心过,哪怕是他们十天半月不回来,都不用担心家里出事。

所以对于这个尽心尽力的保姆,权霜真心感激,甚至她已经开始计划着,等之后把自己在这边要做的事情完成,带回自己的孩子之后还会问王嫂愿不愿意跟她离开这里。

“太太。我有件事情……”权霜没再说话,就在几人吃饭的时候,王嫂突然脸上犯了难色,有些欲言又止地开口。

吞吞吐吐了半天,在权霜好奇的追问下,王嫂还是说了出来:“我昨天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在电视机柜那里看到了这个……”

说着,王嫂把自己在打扫电视柜的时候,看到的几张照片拿了出来递给权霜。

权霜动作一顿,暗道一声怪自己大意,这几张照片其实是她放到那里的,就是夏觅安给她的那几张和屑祁年的亲密照,没想到居然被王嫂给发现了。

应该怎么解释?

权霜脸上纠结到了极致,王嫂以为权霜是看到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亲热,心里难受不舒服,又立马安慰道:

“唉……这男人出轨这种事情很正常的,更何况先生他条件这么好,太太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出轨的现象普遍,就可以被认为是正常的吗?”

王嫂的话不但没有让权霜心里好受,反而让她对这样的说法感到气愤,但看到王嫂垂下去的脸,又意识到自己态度问题,于是立马开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嫂对不起,刚刚就是我太激动一时之间没忍住。”

王嫂叹了一口气,把筷子往碗上一搁,认真地看着权霜,用一种慈爱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地开口道:

“太太,你说的不错,普遍不能被视作正常,错了就是错了,但是,你能怎么办呢?揪着这个不放,最后人财两空的一定会是你。”

权霜沉默地听着,没有回话,于是王嫂又道,话里还是肯定了权霜刚刚那句质疑和反驳。

“其实啊,我突然发现我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没有你一个小姑娘活的通透。”

王嫂快五十了,比权霜大了整整二十岁,哪怕是权霜已经快要奔三了,她还是叫了她一句小姑娘。

她仰了仰头,盯着不远处一个花瓶,目光却又不是在注意那个花瓶,像是在遥想着久远的回忆,她感叹道:

“前几年,我家那口子在外面有了人,还偷偷生下个娃,我当时也这么安慰自己,最后没跟他离。”

权霜眸光闪了闪,表情沉重,她没想到王嫂竟然也有这样的过去,爱情真的不可信任吗?女人在婚姻里究竟收获了什么?

“后来啊,家里鸡飞狗跳,因为外头那个女人,他天天吵着要跟我离婚,不到二十的闺女离家出走,她们母子俩霸占了我的家。”

王嫂笑着,眼角的细纹皱到了一起,略显沧桑,微微眯着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不仔细看还难以察觉。

小家伙闷声吃着饭,听不懂大人的话,但似乎感受到了微妙的凝重的气氛,不插嘴也不停顿。

权霜从餐桌上扯了两张纸递给王嫂,王嫂点头礼貌道谢,声音都不同于以往的干爽,她问:“那后来呢?”

王嫂擦干净了眼泪,情绪也好了不少,丝毫不吝于坦诚地讲述自己在来到这里之前的往事。

“后来啊,我把他告上了法庭,但房子是他的,我又没工作,因为他是过错方,法院只能判他给了点补偿。”

“不说了不说了,太太你一定要记住,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在没有保障和退路的时候撕破脸皮,我看得出来先生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有时候女人啊,是得学聪明点,有些东西能听能看不能问。”

其实这也正是权霜的打算,她没有拿着那些照片直接去找屑祁年闹腾,反而是把它压在了很难被找到的地方,如果不是王嫂搞大扫除翻出来了,说不定她都快忘了这茬。

“王嫂,谢谢你。我想麻烦您一个事情,照片的事儿,别跟祈年说,替我保密,可以吗?”

王嫂笑眯眯地看着权霜,就像看自己的闺女一样,重重地点了下头,“放心吧,我不会再跟第三个人提起的,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吃完晚饭之后,权霜就把照片换了一个更隐蔽的地方藏着,这是她日后时机成熟质问屑祁年的证据,不能销毁,但也不能让他发现。

王嫂在厨房里收拾洗碗,小家伙在客厅看动画片,快到十点的时候屑祁年还没有回家,权霜从浴室出来倒是看到了叶念棠的未接电话。

也不知道他和裘菲菲的约会怎么样了。

抱着打探消息的心理和想法,权霜回拨了叶念棠的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电话那头气呼呼的少年音。

“嫂子!你下次不要再擅作主张撮合我跟那个女人了行不行,我都快要被她烦死了。”

能让叶念棠这么沉不住气,也不知道裘菲菲到底是哪里不对他胃口,权霜也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就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夺过了电话。

“怎么跟你嫂子说话的呢。”是屑祁年的声音。

果不其然,权霜转头,就看到了屑祁年那张温润的俊脸,他神情淡淡,但脱口而出的话莫名就给人一股子宠溺的味道。

电话那头叫嚣的声音顿了顿,最终还是像被踢软了的皮球一样泄了气,也不知道屑祁年到底是怎么制裁这位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的,总之叶念棠只要看到屑祁年,瞬间小狼怂成狗。

“大哥……你管管嫂子。我是真的,真的受不了那个女人了。”

电话开着扬声器,权霜听到叶念棠的话一阵窘迫,是她不顾别人的想法非要趟这浑水,果然,对上屑祁年那双稍稍下视带着疑问的眸子,她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那个……菲菲让我帮她约一下叶念棠来着,我就……嗯。”

屑祁年没有说话,只是听着电话那头一阵腹诽完才开口,“你自己要去,怪谁?跟你嫂子没关系,你要是不想被纠缠,很简单,做个整容手术。”

叶念棠:“……”

他不理解,但他大为震撼,这就是传说中的夫纲不振,妇唱夫随吗?

但是整容是不可能的,他这张多少小姑娘梦中情人的脸,说什么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去整掉的。

不过权霜倒是真的很好奇,叶念棠到底为什么对裘菲菲这么抵触,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口:“你为什么那么讨厌裘菲菲?”

叶念棠想到裘菲菲那副做作的姿态,就忍不住把一切糟糕的词汇往上套,“花枝招展还自命清高,虚伪至极。”

“嗯?”权霜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下意识地又反嗯一句,叶念棠才终于开口嘟嘟囔囔:

“我对这种明明世俗又任性,还要装得单纯乖巧的女人没兴趣,她有多少男人跟多少人睡过,我心里都清楚得很。”

叶念棠的话让这通电话一度陷入静默,一个男人竟然用这样低贱的词语来形容爱慕自己的女孩,权霜心里突然泛起了酸涩,迫切地想要找到裘菲菲。

不用多说也知道,这次约会极其失败,甚至现在裘菲菲说不定受了委屈躲在哪个角落里哭都不知道。

裘菲菲感情生活什么样权霜不知道,或许是有跟别人睡过,或许她是比较热情开放,但一个女孩子跟别人睡过就不配得到爱了吗?

这一点权霜不敢苟同,虽然相交没有多久,但是她或多或少也知道裘菲菲是那种天真率直又热情开朗的性格,她不虚伪,反而很坦诚。

权霜皱了皱眉,声音都冷了几分:“菲菲现在在哪?你把她丢下了?你对她说了什么?”

一连串三个问题把叶念棠都给问懵了,他好像也有点心虚和一点点的愧疚,凌人的气势淡了下来,声音也变小了几个分贝。

“在那家餐厅里,我就跟她说不要来缠我了,就走了。”

“就只是这样?”权霜不信,叶念棠又弱弱地补充了一句:“我说她在山上都可以做,在餐厅为什么不可以……”

他说的是气话,故意刺激她的,但是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恶意和羞辱有多大,恐怕男人永远都体会不到。

权霜脸都白了,她没有想到叶念棠居然会对裘菲菲说出那样的话,也没有想到叶念棠连裘菲菲那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匆忙从屑祁年手里抢过来手机挂断,拨打了裘菲菲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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