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凛动了动手指,两名保镖立刻让开,他稍微一站近,就听到叶念棠在耳边悄悄低语:“我嫂子…哦不对,你妹妹不见了?”

“我妹妹?”权凛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叶念棠嘴里说的人是谁,不过稍加一思考,旋即反问:

“你说阿霜?”

叶念棠猛的点头,“这里不方便,去我车里说。”

几个保镖被留在了原地,权凛坐上了叶念棠的车,车子就绕着市区的立交晃悠,四下无人,只有流动的飞快的车流。

权凛冰冷的声音率先打破黑夜的寂静,开口问道:“你刚刚说阿霜不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世上很少有权凛关心的人或者事,如果有,他也会以另一种借口和理由说服自己,这不是出于关心。

就是这样一个人,始终觉得自己对权霜的生死漠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这颗棋子还有利用的价值,不能夭折在了半路。

闻言,叶念棠点点头,先前的浮躁和焦灼倒是消退了不少,冷静下来想想,一个女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总会留下点蛛丝马迹。

“家里的保姆说嫂子平常七八点到家,可是现在都九点多了,电话也联系不上,我想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权凛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扣环,漫不经心地开口继续问:“那屑祁年呢?怎么是你出来找?”

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妥,或者说叶念棠已经把车上的男人当做是权霜最亲的人了,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去国外出差了,没个几天回不来。”

权凛突然想起来昨天权霜让自己调查的事情,这几天公司的事情太多,还没有着手去办。

俩人虽然是合作关系,但对于她嘱托的事情,除非与自己的利益直接挂钩,否则他很少上心,特别是这种私家侦探的活当。

于是权凛当即就掏出手机,一条消息发了出去,指令是让手底下的人帮忙查一下权霜的位置以及屑祁年和夏觅安的长长短短。

“诶,说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找到嫂子?”

浪漫的人想象力总是丰富,叶念棠刚沉下去的心在一想到貌美如花性情温雅的嫂子可能在某个黑暗的角落旮旯里遭受非人的虐待时就忍不住沉不住气。

“在找。”权凛埋头看着手机里各地发来的消息薄唇轻启,简洁利落的两个字带着略微些不耐烦。

旁边的人实在是太聒噪,可是出于对方身份的考量,权凛尚且不敢太过分,叶副市长家的儿子这个噱头比绝大多数虚张声势都管用。

权凛手下笼络的人才很多,他的眼光很毒辣,看中了未来科技领域这一块的市场,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陆续收到手下发来的回复,查到的IP地址都在同一个地方。

海东开发新区一块相较于宁海市绝大多数区域而言较为偏僻,因为靠山的缘故开发较晚,目前仍然有大量的设施不够完备。

同时因为是最近政府比较关注的开发区,人口冗杂,外来务工的人员较多,形形色色的人群聚集在一处,造成这个地区犯罪频发。

权霜下班后从公司出来想去超市买点小家伙吃的东西回去,就上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谁知出租车师傅压根没按她导航的路线走,说是自己知道哪条路车少,哪条路离那家商场近。

车上还有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长得膘肥体壮的,应该有一米八几,权霜心里当然不踏实,就让师傅停下,说自己要坐公交。

没想到话刚刚说出口,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后座旁边戴墨镜的男人用了一块毛巾给捂住口鼻,毛巾上应该是沾了迷药,总之她感到浑身无力,意识涣散就晕了过去。

等到权霜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了,四周漆黑无人,随手摸到的是落了石灰的墙壁,像一座精心打造的牢笼监狱,没有出口,只有一扇紧闭的门和一扇半开着的小窗。

权霜抬眼从窗户看去,窗的位置起码有两米多高,快要靠近房间的天花板了,想要人力爬上去从窗口逃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权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脑海里仔细思索,这看起来并不是无差别的袭击,就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

但是对方的目的,被关进来将近三个小时了,权霜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

手机在被关进这间小黑屋之前应该就已经被人搜走了,好在自己设置了密码锁,对方无法通过手机向外界传达她平安无事的假消息学就是说一旦发现自己没有回家,叶念棠是肯定会出来找自己的。

只是不知道叶念棠什么时候才能查到自己的位置呢……

权霜陷入了忧愁,她患有幽闭症,是嫁给屑祁年后成天被婆婆关在小房间里患上的,这也是三年前自己敏感脆弱以至于自杀的根本原因。

这种病在平日里还好,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但是一旦到了晚上就格外敏感,不只是对光线和环境的敏感,此时任何一个陌生人打开那道门她都会感到无比恐惧。

三年前的遭遇历历在目,权霜刚刚醒来不久尚且感受到极度的不舒服,更何况如若到了凌晨两三点,外面就连月光都没有的环境下她要怎么熬过去。

可是说曹操曹操到,那扇门的锁孔里有钥匙转动的痕迹和声响,紧接着门被打开,一缕月光随着外面的人进来。

权霜缩在角落里,身上沾满了灰尘,她手里的拳头攥的紧紧的,仔细看会发现她的手心握着一把细碎的石子,是在地上捡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不知道为什么,权霜总觉得走进来的这个身影很熟悉,就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一样,等到那个身影走近,她才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的相貌,同时心里一惊瞳孔骤缩。

来人是屑宅里的管家朴叔,常年跟在婆婆屑珍慧身后的,看起来和蔼可亲,心里却比谁还要歹毒。

权霜还记得她刚嫁给屑祁年后不过两个月,婆婆的尖酸刻薄后面总有一个中年男人在旁边给她打下手,而这个人就是朴叔。

婆婆让她把家里打扫干净,朴叔就跟在后头督促,她摔碎了碗,婆婆一句话朴叔二话不说就上来挥动着手里的扁藤,甚至有一天趁着家里没人,朴叔还想对自己施暴强奸。

虽然最后被她躲过去了,但是这些事情压在她心底这么多年,就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自己的心脏,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任何人也不会信她,包括自己最亲爱的丈夫屑祁年。

换上权氏千金的身份再度嫁进屑家之后,权霜把过去受到的一切都藏在心里,朴叔表面上对她恭敬有加,完全是看在她权家的地位和身份,只有权霜自己知道,这副装模作样的皮表之下肮脏又虚伪的另一副面貌。

她跟他虚与委蛇,他恭敬她也佯装尊敬,只是权霜没想到,就在怂恿屑祁年搬出屑家后不过两个星期的时间,家里那位婆婆就坐不住了,用这样的手段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

尽管屑珍慧没有出面,出现在视野里的是朴叔,权霜稍微一动脑子就知道,朴叔的背后一定是屑珍慧在指使,或者说默认。

权霜假装很惶恐的样子,在见到朴叔出现在眼前的下一秒情绪拿捏得到位,由惶恐转变为惊喜,出声唤了一句:“朴……朴叔?你是来救我的对吗?”

如果这个时候对方收手,权霜自然不会说什么,就算心里跟个明镜似的,面上也要故作不知糊弄过去,保全自己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但是朴叔似乎要在她面前揭露底牌,藏不住的狐狸尾巴终于要在她面前展露出来,只见朴叔一脸猥琐的笑意蹲在权霜面前,想伸手摸她的脸蛋却被后者下意识地后退缩了一下。

“少夫人,您就不要再跟我这装傻了。”

权霜神情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迷茫又呆滞,她问:“朴叔你……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朴叔看权霜是一副真不谙世事的样子,差点就被糊弄过去了,好在来之前夫人有特别交代,面前这个女人狡猾得很,他对屑珍慧的话向来是信赖的。

他不想再跟这个女人弯弯绕绕了,人都绑到这里来了,速战速决才是王道。

于是他一声令下,朝外面喊道:“都进来吧。”

当即,外面就进来两三个戴墨镜的男人,其中有一个权霜认得,就是在车上把自己迷晕的人。

他们面无表情将权霜团团围住,像一群饿狼围着要捕食的小羊,只等狼王一声令下就会冲过去将她撕碎入腹。

权霜眸光渐冷,紧握小石子的手也慢慢收紧,为今之计只有尽可能地拖延住时间,说不准叶念棠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想到这里,权霜也不装了,她看着朴叔,变了脸轻笑,“是屑珍慧使唤你过来,光天化日之下绑架儿媳,还对我做这样的事?你们想要做什么?想必她不会允许别人给她儿子戴绿帽?”

朴叔老脸一怔,心里暗道这个女人刚才果然是装的,还好自己没有上当轻易放过,不过她说的确实在理,屑珍慧只让自己教训一下权霜,并没有真正要对她怎么样。

就在朴叔沉思之际,权霜又进一步开口道:“看月亮的位置,现在应该十点多甚至快到十一点了,噢我忘了跟你说了,叶副市长家的儿子现在住在我家,在我消失的这几个小时里,他应该会出来找我。”

权霜特意强调叶念棠的身份,目的还在于想要借这个威慑一下面前的中年男人,包括其他两三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没有人会愿意掺和这趟浑水,如果能动摇他们内心让他们自愿缴械投降再好不过了。

不过很显然,这些人都是刀尖上舔着血混日子的,尽管叶念棠的来头再大,也没有办法使得他们放弃这一单生意。

他们矗立在权霜面前一动不动,既不前进也不后退,倒是挡住了外面照进来的月光,让屋子里又黑了几个度,让权霜只觉得眼前有些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