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就话一出,人群开始出现了**,几乎所有人都望向台上的男人,目光里有看戏的,有好奇的。
还有个别幸灾乐祸的,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台上的傅锦之,毕竟敢在裘家的生日宴会上捣乱,下场可想而知。
有个别跟傅家熟识的人,见状当即就转头看向傅锦之的父亲,乐呵呵地明知故问:“傅兄,这是你儿子吧?可真是一表人才,勇气可嘉啊。”
谁都听得出来这话外是奉承,话里却是嘲讽,傅锦之的父亲傅勉平生没丢过这么大的面,这下脸都黑成了锅底,但作为长辈又不好上去干扰,只能在心里期待自己儿子别做什么傻事。
傅勉看了一眼旁边刚刚说话的人,脸色更沉了,对方悻悻地笑了回去准备继续看戏。
傅锦之这一次确实是豁出去了,他知道今天晚上是裘菲菲的生日宴,刻意央求了自己的父亲带他来,为的就是导演今天晚上这一出,求得裘菲菲的原谅。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越是这样做,裘菲菲就越看不起他,在众人的围观之下,裘菲菲没有逃避,还是走上了台。
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夺走了傅锦之手上的话筒,就在后者以为对方被自己感动的稀里糊涂,想要表达原谅和感动的时候,裘菲菲开口了。
“傅锦之,我跟你之间再无纠葛,你再这样我就让你爬出裘家的大门,我说到做到!”
裘菲菲的声音很清亮,再加上有了话筒的加持,她的声音传遍了方圆十里,这般的气势如虹倒让在场的诸位都吸了一口冷气,不愧是裘家出来的人,就是有底气。
懒散地躺在椅子上盖着报纸合目似暝的叶念棠没有反应,但指尖的微动证实了他内心的涟漪波动。
傅锦之想要上前握住裘菲菲的手,却被后者轻易躲开,他还想上前,这个时候传来一声威严的咳嗽,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沉寂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声源处,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滑着轮椅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女佣人,单单是从那双深邃又苍劲有力的眼睛就能被他给威慑住。
“裘老爷子。”
权霜安静地看着这一幕,旁边的屑祁年突然开口出声,而另一边慵懒地靠着椅背的叶念棠始终都挂着淡淡的玩味笑意。
看来这就是曾经名动商界、名副其实的商业巨头,裘家不动如山的太岁爷,疼爱孙女到骨子里的裘老爷子——裘政绩。
裘老爷子一出来,傅锦之瞬间愣在了原地动也不敢动,裘菲菲看到自己的爷爷,立马从台上下去扑入老人家的怀里,像一个撒娇的小公主。
搂着孙女的裘老爷子周身气势一下子软了下来,疼爱地摸了摸裘菲菲的脑袋,然后开口用苍老却不失气魄的声音道:“菲菲就这么招待客人?”
说着,还言有所指地望了一眼愣在台上的傅锦之,那种锐利如鹰的眼神散发着强大的威压,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后者拔不动脚。
裘菲菲撇了撇嘴,“他就是来捣乱的。”
“是吗?”裘老爷子明明嘴角带着宠溺的笑意,看向傅锦之的眼神仍然冰冷,明显是在朝他反问道。
傅锦之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攥紧了指节满脸通红,不敢出声反驳,傅勉看到自己儿子这副囧样,到底是自家的崽,还是主动起身朝裘老爷子开了口:
“犬子年轻气盛,举止不当,多有叨扰,还请裘老爷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儿一般计较。”
说罢,还转头朝傅锦之吼道:“你这个逆子,还嫌不够丢人吗?下来!”
哪知裘老爷子目光落到他身上,脸上笑眯眯的,似是疑惑地随口一问:“你又是谁?”
傅家在宁海市也算是个有名气的望族了,这些年来靠着跟各路业内人士圆滑交际,混出了点名堂,裘老爷子虽然年迈,对商界的事情鲜少插足,但必然不可能不知道傅家。
更何况以他对孙女的宠爱程度,说不定傅锦之的祖宗十八代早就被他调查的清清楚楚,裘老爷子这话,显然是故意不把傅勉放在眼里。
果然,听了这话傅勉当即脸色一阵赤红,可谓是在宁海市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丢尽了颜面,但还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谨慎作答。
“鄙人傅氏集团董事长傅勉,裘老爷子不理商场多年,不记得我也在情理之中,但还望您看在傅家的面子上饶过小儿。”
所有人都觉得傅勉都已经将自己的身份拉得这么低微,裘老爷子就算是出气也畅快了,顺着台阶下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裘政绩偏不,他一生混迹黑白两道,叱咤风云,就算是见曾几何时宁海市在全国的经济地位全靠他一手撑起来,区区一个傅家小子,他怕个der!
当即就笑得愈发灿烂,一张老脸看着布满了慈爱,在外人眼里看来深知风平浪静的背后必然是波涛汹涌,裘老爷子推着轮椅缓缓往前,裘菲菲从他身上起开乖巧地跟在后头。
就在所有人都不明就里的时候,裘老爷子伸手,旁边的下人迅速会意,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根龙头拐杖递上去,裘老爷子拄着起身,屹立站稳,然后一个榔头打在了傅锦之的后背。
裘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毕竟是习过武的人,身子硬朗的很,这一拐杖下去只用了七成的力道,就打得傅锦之膝下一软跪倒在地。
所有人都不由得唏嘘,没有想到裘老爷子竟然会这么不给面,当场就给傅家一个下马威,不过回过神来仔细想想,凭着裘老爷子这样软硬不吃的脾气,也是见怪不怪。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一旁直直地站着已经震惊的傅勉,毕竟是儿子被打成这样都给人家跪下了,他再忍气吞声也不可能隐忍不发吧,大家都很好奇接下来他会怎么接招。
但是令所有人都大失所望的是,傅勉没有如大家所想的那样,冲过去找他拼命,挽回已经所剩无几的尊严。
相反,傅勉虽然面上看着硬气,实则也是个心思机敏懂得隐忍的软骨头,在宁海市跟裘家作对,那无疑是自讨苦吃,自断前程。
“父亲!”傅锦之攥紧了拳头,像是一言不合就要冲上去干架,到底是血气方刚,但他老子看着他这副模样,反倒收敛了心气,将自己放得更低。
傅勉深呼吸了一口气,别开目光不去看自己的儿子,而是更为讨好的笑意,面向裘老爷子道:“犬子桀骜,是该教训,您老人家若是想继续,我便把锦之留在这里,等贵千金出完气,可好?”
不远处的权霜看着两家的闹剧,不得不在打心眼里佩服傅锦之的父亲,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好听点是能屈能伸,能做到他这样,也算是一种本事。
听到傅勉这么说,裘老爷子还没有开口,他身后一声不吭的裘菲菲突然急了眼,当即就率先开口:“爷爷!让他走,免得脏了我裘家的地。”
傅锦之抬头看了眼一身骄傲的裘菲菲,手背上青筋暴起,额角因为隐忍的怒意而涨红,心里暗骂贱人,总有一日要将这屈辱百倍奉还。
他的眼里没了先前虚伪的讨好和爱慕,取而代之的是震撼人心的恨意,裘菲菲似乎也觉得自己的爷爷做的过分了,但她一直都是爷爷的坚定支持者,更何况爷爷只不过是想给对方一点颜色看,威慑一下现在宴会场上的其他人罢了。
裘老爷子的良苦用心,裘菲菲身为孙女自然看得懂,权霜和屑祁年也看得懂,不过是想告诫在场众人,不管日后裘菲菲嫁进了哪里,都有他这个后盾,谁都别想欺负她。
这时,权霜突然朝叶念棠投去一个目光,她可没有忘记裘菲菲临走之前看叶念棠的眼神,那种眼神和表现,简直就是当年她看屑祁年的翻版好吗!
但是可惜的是,叶念棠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旁人都在看戏,唯独他盖着报纸在睡觉。
裘老爷子收了手,他本来也没想再继续欺负小辈,只不过是替自家孙女挣个面子罢了,当即就云淡风轻摆摆手,毫不在意笑道:
“谈不上教训,老人家我不过是想看看这小子抗不抗打罢了。”
众人:“……”
嚣张,霸气!
试问宁海市有几人能像裘老爷子一样傲视群雄,视资本为无误。
同时一些想要借此机会勾搭上裘菲菲以博取裘家支持的大企业也收了收心,不敢轻易怠慢,不然谁知道下一个跪在这里的会不会是自己的儿子。
傅勉道了一声谢,就将自家儿子拎进车后座离开了裘家,权霜几乎可以想象到未来几天傅锦之这个受尽宠爱的小儿子在傅家的落魄地位了。
晚宴的闹剧在众人离散收场中结了尾,大家该吃吃该喝喝,毕竟可是个难得的交际机会,再一度欢天喜地的热闹场面,仿佛先前的闹剧从未开始。
只等大家伙都散的差不多了,裘家庄园里就剩下几个人,估摸着是裘老爷子看上想给孙女选个得意夫婿。
权霜也留了下来,自然是裘菲菲非拉着不肯要她走,屑祁年自然也顺理成章地陪着权霜留下,
不多不少,还恰巧都是权霜熟知的,叶念棠和他的父亲恐是主角,不过她没有想到,权家的两位少爷,权臻和权凛竟然也被裘老爷子纳入了考量范围。
剩下的还有一个漂亮的女人,权霜看到她从裘家楼上下来,在客厅同屑祁年相视一笑,整个人当即就不好了,这就是先前拦住她,宣称自己是屑祁年国外交流的学妹夏觅安。
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裘家。
权霜盯着她看了很久,注意到权霜目光的夏觅安也从容地对上了她的视线,然后露出一个笑意,是一个挑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