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露笑起来很好看,眼睛眯成月牙,给清纯的脸上添了几分活力,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快要二胎的女人。

其实杨露长相不差,还是个标准的古典瓜子脸,清纯又温婉,放在古代一定是入宫选秀的美人,大学的时候追她的人还不少,只可惜她一心扑在学习上。

权霜看着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两人一起从图书馆出来,屑祁年就站在树下等她,手里提着两杯奶茶,一杯是她爱喝的葡萄冻,一杯则是给杨露的杨枝甘露不加糖。

那时候真美好啊,没有权衡利弊,也没有婚姻羁绊,除了要赶的论文,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无忧无虑的小年轻了。

杨露自认为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否则大学时期面对那么多送鲜花气球给她告白的男生,她不会无动于衷。

但是权霜就好像是抓住了她的软肋一样,每一句话都在她的心口撞击,让她的心一软再软,然后是无尽的感动。

她亲切地反握住权霜的手,郑重地点点头道:“好!那我待会儿发个地址给你,等你小侄子出院了把他带过来就是了。”

“谢谢你,露露。”权霜真诚地感谢道,简直被自己的智商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即就打开手机在同城上发了个招聘保姆的启事。

权霜不放心杨露一个人,俩人一起去医院食堂吃了个营养餐,又陪同她做完下面的几个产检,看到各项指标都显示正常才安下心来,然后打了个出租车护送她到家。

“司机大哥,就在这停吧。”

大概是有点闷,车上的杨露脸色不是很好,权霜在一旁安抚,距离小区还有两百米距离的时候,杨露忍不住朝全面开车的司机喊道。

权霜看了眼前面打表器显示的数额,还没有等杨露制止就迅速掏出手机扫码付了钱,杨露不语,等从车上下来就立刻从包里拿出两张十块递给权霜。

“你送我回来,我就很感激了,怎么能让你付车费。”

“你看,我都没跟你客气让你帮忙照顾小侄子,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权霜看着那两张十块的现金,没有伸手去接。

但是杨露不是个能心安理得地受人恩惠的人,她拉下脸来佯装生气,“你还给我请保姆,霜,你要是不收下,我心里是无论如何过意不去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杨露虽然经历的多,境况不同,被生活所磨性格也有了很大程度的变化,但脸皮薄和骨子傲性子倔这个特点还是没改。

深知杨露秉性的权霜拗不过她,无奈还是伸手接了,“你啊。”

前一秒还故作严肃的杨露瞬间就眯了眼露出一个笑容,一边拉着权霜往家里走一边闲聊。

在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突然,杨露就顿住了脚步,走在旁边的权霜茫然抬头,就瞧见脸上的表情一变,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顺着杨露的目光看过去,那里站着一个身形瘦弱但十分高挑的男人,像一个竹竿似的站在门口左顾右望,男人在看到杨露出现在视野里的下一秒就跑了过来。

“露露!你真的在这儿?”

男人戴着一副长方形框的蓝色眼镜,消瘦的脸庞,一副斯文理工男的模样,穿着一件米灰色西装,外面打了一根深野红色领带。

那根领带……是盗版的路易威登。

他跑上来完全无视了旁边的权霜,直接拉起杨露的手,听着亲昵的称呼,权霜思忖了片刻内心便有了答案。

面前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杨露的丈夫了。

一旁的闺蜜杨露显然不是很耐烦,她推开男人的手,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清冷:“刘岐山,你来做什么?”

“露露,我……”男人脸上有些窘迫,还想上手,但被权霜上前挡住推开,还没等杨露开口,权霜就出了声。

“露露为什么不跟你回去你自己心里没点AC数吗?”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己的闺蜜被一个男人欺负成这样,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作为同样受到婚姻残害的人,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闺蜜也落得跟自己一样的下场。

杨露显然被权霜一脸爆表的怒意给惊到了,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但这还没完,男人正想开口,就被权霜继续怒怼:

“怎么,是家里的钱不够请保姆了,还想让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给你当免费劳动力?”

“你!”被称作刘岐山的男人明显被怼得哑口无言,又涨红了脸恼羞成怒,杨露怕闹出什么事,赶紧上前阻止。

“霜,……这不关你的事,你别强出头。”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朋友,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权霜怕伤到杨露,没有使力甩开,嘴上反驳着她的话,转而抬眸继续看向刘岐山。

“真看不出来啊,长得一表人才的,不光是个妈宝男,还是个穷光蛋。果然是一根直柱子,上下一路货色!像你这样的人,还敢来耽误我家露露?”

一句“我家露露”让杨露直接酸了眼眶,两眼红通通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想伸手去擦,发现越擦越止不住。

权霜注意到情况,赶紧从包里拿了一包纸巾拆开递给杨露,心里轻叹,她家傻露露还是那么容易哭鼻子。

殊不知几个人的闹剧被不远处停在路口的红色兰博基尼里的男人全程目睹,尖锐的辱骂声更是传进了他的耳朵。

男人长着一张白皙干净的脸,淡金色微卷的短发和三七分刘海下一双淡蓝色如玛瑙般的眸子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他扬起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吐了一口烟圈。

“有意思。”

而另一边,被权霜无端指责的刘岐山说不出话来反驳,但出于男性的尊严又不允许别人侮辱自己的母亲,握紧了拳头眼神带着毒蛇似的精光盯着她。

“你又是谁?我们两口子的事,还轮不到你说话,你凭什么插嘴?”

权霜被男人的话给气笑了,她没资格插话?她和杨露早在四年前就是同一个宿舍形影不离的一对闺蜜好吗?

但是她不能这么说,她看着杨露,又转头扬了扬下巴毫不畏惧地对上男人的视线,“我是谁关你屁事,但今天我告诉你,想在我面前欺负露露,你看着办。”

权霜是很刚的,从小就刚,吃苦耐劳不在话下,怼天怼地也不在怕,经常被别人调侃为女汉子。

大学之后跟杨露玩成闺蜜也正是因为这副性子,有次帮她怼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室友,从此俩人就好上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刚烈的女孩,在嫁给屑祁年之后仿佛掉进了恋爱漩涡里,为了他而学会了忍气吞声。

但是这样一个几乎没什么战斗力的弱女子站在刘岐山面前,想碾死她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手背上爆起的青筋无一不在显示男人心底的怒火。

就在权霜要拉着杨露绕开他往小区里走的时候,刘岐山突然扬手,拳头从权霜面前挥起。

眼见就要落下来,因为害怕伤到身怀有孕的杨露,权霜眼疾手快地主动迎了上去将杨露护住,紧闭双眼等待着一拳暴栗砸上脑袋。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杨露吓傻了愣在原地,而权霜则是惊讶地睁眼,抬眸就看到一张嫩白皮肤的欧美男模俊脸,深邃的瞳孔里像藏了一颗蓝宝石。

“打女人……可不是个好习惯。”男人薄唇轻启,旋即一甩手,刘岐山就被推出去两米,这力度让权霜咂舌,不得不油然而生一股敬佩。

“贵……贵姓大名?”权霜咽了咽口水,看着一脸嫌弃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拍了拍手的男人,下意识脱口而出。

男人转过头来打量了下权霜,那张像刻刀雕琢过的脸显得更为清晰明朗,嘴角还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嫂嫂,你不认识我啦?”

“嫂……嫂嫂?”

权霜震惊得连反问出口的话都结结巴巴的,她第一反应是屑祁年,但屑祁年那一家子她都没见过,哪里会凭空冒出个长相像混血儿似的亲戚。

这时的杨露也被惊到了,看着权霜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又古怪的意味,权霜一脸无辜,又欲哭无泪。

“帅哥你认错人了吧?”

权霜试探性地开口,岂料男人一副受了伤的委屈小鹿表情,又凑近了一步,指着自己那张脸。

“噢我的天,竟然有人见过我可以忘记我这张与众不同的脸。”

权霜:“……”

杨露:“……”

刘岐山:“……”

三人同时陷入无语状态,只见那个奇葩的男人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衣襟,方才解释道:“那好吧,既然你不记得了,我就再介绍一下。”

权霜洗耳恭听,杨露也一脸好奇,他看着权霜继续开口道:

“我在婚礼上见过你,权家的人。至于我么,当时婚宴上屑祁年还给你做过介绍的,他在国外做交换生时候的同窗,叶副市长的儿子,叶念棠。”

听到叶念棠这么说,权霜仔细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大二的时候屑祁年确实作为学生代表出国交换过一个学期,那时候他俩作息是截然颠倒,相当于谈了三个月的异国恋。

霜知和屑祁年的婚礼没有惊动太多人,但三个月前自己作为权家的女儿权霜嫁入屑家,举办了一场轰动的婚礼,记忆里好像是出现过那么个蓝眼睛的男人。

于是权霜拍了拍脑勺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好久不见啊叶少。”

叶念棠顿时笑眯眯的,还没开口,就听到一旁的杨露不可思议地张口,“你……你是屑祁年的妻子?”

!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