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要走了
去韶关实习前一天,徐怀旧把丁玎约了出去,这次见面后,沉重和行李一起,挤满了她的行囊。
那晚是星期五,徐怀旧说周末了,张明也有空便一起过来去吃火锅。
徐怀旧一如既往的为丁玎夹了满满一碗她爱吃的东西,每次看着他如此细微的关怀,她都觉得幸福真的非常简单。
“那天你说写小说,进度如何?”徐怀旧兴致勃勃地问。
经他这一提,丁玎还真不好意思起来,那次电话中随口跟他提了下,没想到他还真是听进去了。
“呵呵,不值一提,才四万字。”她连大纲和腹稿都没打就动手了,真是大无畏啊。
“哟,你写长篇呀?题目叫什么?”徐怀旧兴致更浓了。
丁玎犹豫地瞟了一眼旁边正低头涮着鱼片的张明,不好意思地说:“《暧昧》。”
“什么时候开始的?四万字了,不赖呀。”张明头也不抬地插嘴道。
“是这个星期吧,临屏写,边写边修改,有点像小学生的流水账,小说还称不上,因为还没有完整的架构和线索呢。”丁玎说完,一转头发现徐怀旧正侧着头一脸惊诧的看着她。
“是关于哪方面的内容?有没有安排张明做配角呀?打算写多少字?到时我帮你把关。”徐怀旧一口气抛出一连串问题。
“内容嘛……天机不可泄露。”丁玎对徐怀旧说着却朝张明抛了一记眉眼,“张明嘛,是小小小配角。现在还未确定多少字呢。”
她又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徐怀旧:“不过,你懂文学?”
“得,我语文可是免修的,我帮你修改总比你自己修改强吧?”徐怀旧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道。
想不到,脸不红气不喘大言不惭的人,她并非唯一。
“那是那是。”丁玎朝他作揖,表情不失恭维。
“下周就开始去实习吗?去多久?”徐怀旧问。
“两周。”
“你会想我吗?”
“不会。”丁玎脱口而出。
“你个死丫头,吃这么多好吃的,还养不熟。”徐怀旧说着佯装生气地要抢回她碗里的东西。
她却反应更快地端起碗往旁边一躲,一边回头对他做鬼脸。
简短的对话后,接下来的气氛有点安静,丁玎低着头一味吃着徐怀旧给她涮的肉和菜,却没吃出什么滋味,一想到即将有一段时间要离他很远,心里就越来越沉重。
徐怀旧说过,喝酒要看心情,开心时老喝不会醉,郁闷时即使少量也会醉得一塌糊涂。
今晚他们只喝了两瓶纯生,却说已经吃饱了,并且走起路来还有点“老态龙钟”的味儿。三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看着马路的车水马龙,不知道是吃撑了用沉默来歇息,还是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过师大天桥的时候,丁玎说吃得太撑爬不动了,徐怀旧二话不说就半蹲下来要背她,她也懒得客气就趴了上去,这座天桥特别顺,他背起她就往下冲,完全不顾走在前面孤独寂寞的张明那羡慕妒忌恨的目光。
她搬来广州的当晚,曾在这座天桥上,趟过雨水奔向对面工行门口正在等她的他,当时那一步之遥包含了她多少陌生的紧张和熟悉的期盼。
这一刻,丁玎伏在徐怀旧的背上,他边走边恶作剧地挠她大腿和腋窝等多处怕痒的地方,令她忍俊不禁又下不来,开怀大笑到泪奔,引来路人频频侧目,她又一次幸福到想哭的感觉。
翌日上午,徐怀旧在宾馆里送走了两个来访的朋友后,把丁玎叫了过去。
房间里有仍未收拾好的麻将桌,麻将正反散乱着个别还掉到了地上,茶几上有一缸烟灰和若干未燃尽的烟头。
徐怀旧坐在背窗的沙发上,手里正燃着一支烟,他让丁玎坐在他的大腿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有意无意的往烟灰缸里轻弹着烟灰。
丁玎看着他若有所思的面容和紧锁的眉心,觉得一定有心事,认识他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神情。
“我很快就走了。”在丁玎斜着身体去茶几倒水时,徐怀旧突然说。
丁玎记得刚进来时看了时间还不到10点,离退房的最后时限还早着呢,便漫不经心地回应:“去哪?现在吗?”
“离开我现在的单位。”徐怀旧依然目视着前方,却没有任何焦点。
丁玎手臂一抖,壶口没对准杯子,水撞在了杯沿溅到了烟灰缸里,被水溅到的烟灰还能发出弱弱的“吱吱”声。
“小说有结局了。”不知过了多久,丁玎放下水壶才迸出这句话。
徐怀旧在吐出一个烟圈时也吐出了一句似乎深思熟虑后的话:“我要下海,到佛山一个朋友那里去。”
从后面飘过来的烟雾蒙住了丁玎的思路,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该如何去思考。
“他是邓总,负责塑管市场销售的,一直在山东,每年收入过千万,现在想在佛山搞分点。其实我很早就想出来了。”徐怀旧把丁玎的身体扳过来,“你怎么看?支持我吗?”
丁玎回过头,目光却越过徐怀旧的头顶,茫然地盯着他背后厚厚的不透光的窗帘,仿佛要凿穿它爬出窗外,就像阳光很轻易就可以爬进来一探究竟一样。
她仍然未从突然轰炸中醒来,她忘记了听到什么,她不知道此刻身在何处。
“事实上,火车站离佛山不远啊,明年我买车,我们不就更方便了吗?”徐怀旧又吐了一口烟,继续说,“不像现在,必须按时上下班。到那时要是有事干就干没事干就空闲了。我们见面的机会就更多啦。”
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语气很轻松,眼神也飘的很远很远,似乎新的未来已然掌握在手中。
“那你还回广州吗?”这才是丁玎最关心的问题,她顿了下又补充道,“我是说回来住。”
“当然了,我家都安置在这里了,怎么不回来呢?只要空闲,我想我都是在这边多。”他这是在对她保证吗?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丁玎完全没有料想到她描绘的蓝图里会有这一出,她一向只喜欢广州,曾经跟室友发誓过毕业后哪里也不去,就留在喜欢的城市,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一切是坍塌了吗?
“我以为你会开心呢。你还是误解了,我只是在那边工作,又不是长期在那边,到时你毕业了,就可以煮饭给我吃了。”徐怀旧继续安慰道。
丁玎突然娇躯一震,这是她一直以来最想为他做,并做一辈子的事情。对于一个欲寻求平静生活的女孩来说,没有什么比能够照顾自己心爱的人更幸福了,她现阶段最伟大的梦想,就是能照顾他的起居饮食。
“我明白。”丁玎试图理清思路,把头靠在徐怀旧的肩膀哽咽道,“我也知道好女人不应该是男人前进的绊脚石,可是听说你要走……人家就是舍不得嘛。”
她不舍的只是这种稳定的状态,而令她迷惘的是变动后的未知。
“怎么啦?我们还是一样见面啊,你毕业了也可以去佛山找工作呢。”徐怀旧边说边吻去了丁玎的泪水,把她抱得更紧了。在他面前似乎已展现一条平坦大道,两边铺满鲜花。
思忖片刻后,丁玎突然对他仓促的决定不免担忧起来:“可是,你不会后悔吗?邓总来这边是从头起哦,就你们两个人岂不是很辛苦?你有想过到时会回头吗?”
“刚开始可能会辛苦点,但要是踏出这一步就不可能再回头了。事实上,很多人想做公务员,无非是因为国家单位稳定一点。”原来徐怀旧早已铁了心。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往外跳呢?是不是在同一个环境呆久了就厌倦?”丁玎实在不解,这么好的职业别人趋之若鹜他却想拱手相让。爱情呢?婚姻呢?也会厌倦,也躲不过七年之痒吗?
“或许是吧。以前图的是稳定,现在却想发展。一个男人,要是到了40岁都还不能出人头地,那么他这一生就基本定向了。”32岁的徐怀旧,正开始为而立后的人生找准航向。
丁玎一阵沉默,她知道,按她现在的年纪和心态根本无法读懂这个男人的心思。每个人的一生都面临着许多取舍抉择,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面对权衡的困难。
想到这里,丁玎自言自语起来:“或许梦想之所以难以实现,并非我们没有能力去追逐,而是没有足够的勇气用舍弃去成全。”
就算是徐怀旧,这个在她眼中近乎完美的男人,同样受这些抉择局限着、考验着。
“我们还一如从前,故事也一样继续,写下去,嗯?”徐怀旧轻拍着丁玎的肩,似乎要把自己的话当定心丸,灌进她的心里。
这一刻,丁玎突然有了一份小女子的执着与坚持,不管以后风云如何变幻,只想呆在他身边,跟着他走遍天涯海角一辈子不分离。
她此刻真渴望他突然把她抱到**,然后一层层地退去她穿戴整齐的衣服,赤luo裸,是的,赤luo裸!包括眼泪、感情及柔体,把自己赤luo裸献给他,并同样获得他赤luo裸的爱,来证明她的决心和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