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觉眸光凉薄,一字一顿道:“阿莳,你知道俞芬做错了什么吗?她错在无法让我光明正大地活在这个世上,还要生下我。她让我的人生永远看不到光芒,只有阴影。”
“我不会犯她犯的错误,我不应该有孩子。”沈觉决绝道,“告诉暖微,孩子没了是好事。她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
深夜的急诊室来来往往都是病人,而沈觉和俞莳立在通道的出口,对面的病房灯火通明,二人迎着冷风,面对面地立着。
“阿莳,我们的游戏可是刚刚开始。”沈觉神情冷漠,眼底却透着疯狂的狰狞,拉紧了帽檐就这么走进了夜色中。
俞莳怎么也没想到,沈觉竟然如此狠心,连与他相依相伴这么久的许暖微都能放弃。而失去亲生孩子对他来说仿佛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俞莳心头震动,心头有千万愁绪压在心头,难以喘息,她的双腿如灌铅,步履沉重地往回走去。许成光满面愁容正好在找她:“暖微,还是不死心。”
“我去劝她。”
许成光喊住了她说:“阿莳,她身体很虚弱,希望你口吻放缓一点。”
俞莳没有理睬许成光的话,挺直背脊,冷着脸走进了急诊室,许暖微头面对着白墙,只留着一个背影给她。
“许暖微,曾经那个女强人到底去哪里了?你怎么能因为一个男人放弃自己?”俞莳口吻尖锐,并未留情,“你不想活了吗?”
许暖微没有说话,俞莳又道:“就算你不做手术,孩子也会保不住的。”
“暖微。他从来都不想要这个孩子。”
俞莳的话如剜掉了许暖微的心,她终于转过身,眼里朦胧地看着俞莳。
“是他这么说的吧……”
这虚无的感叹,让俞莳咽了咽喉咙,她知道这些话有多么刺耳和残忍。但听了沈觉的话,她必须让许暖微清醒,而且她相信,许暖微可以挺过来。
想到这她放缓了口气:“言尽于此,你再想想吧,我先走了。”
俞莳无奈地和许成光坐在了病房外面,许成光绕着长廊绕了几圈后,说:“不行,我再去找她谈谈。”
不等俞莳说话,许成光再次走进了病房,过了十几分钟后,许成光出了病房,对俞莳道:“阿莳,暖微有话和你说。”
俞莳倏然起身,有几分意外地看向许成光。
顿了一下,俞莳才徐徐推开了病房的门,许暖微背对着她,声音淡淡:“阿莳。朱院长坠楼那天,沈觉没有和我在一起。之后,我会去警局说明。”
俞莳轻轻叹气,短短回道:“好”
“还有,我手上有一些证据。”
得到这个答案让俞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红了眼眶,眨了眨眼,她道。
“谢谢,暖微。”
许暖微终于同意做手术,俞莳同许成光目送着许暖微送进手术室。许成光叹了口气说: “对于暖微来说,失去这个孩子应该很难过吧。”
“她是许暖微,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我相信她可以重新站起来的。”俞莳百感交集地侧头看了看许成光道。
许成光环着双臂,勾唇笑道:“也是,那可是我妹许暖微啊。”
许暖微答应了俞莳会亲自去公安局,把关于沈觉的罪证一并递给警方。但她刚做手术元气大伤,俞莳让她休息几天再说。
两天后,俞莳站在董事长办公室偌大的落地窗前,看着33层楼底下的川流不息的车流和远处波光粼粼的江流。这座城市,商厦林立,错落有致的霓虹无不在叫嚣着夜晚的热闹。
许暖微手上的罪证刚拿到手,但目前看来,这些并不足以把沈觉送进监狱,俞莳想着等下找律师再沟通。许光厘电话突然打过来,听筒对面传来男人的声音,还有马路的车声。俞莳一边看资料一边问。
“你要开车去哪里?”
“阿莳,我要去黄县。”
俞莳顿时停住翻看资料的动作,蹙着眉头,不自觉地有点紧张。
“沈觉一直在找王院长,就是担心王院长手上有他的罪证,一旦我动身前往王院长家,沈觉一定会有动作。”
俞莳低低应了一声,心头一紧。许光厘听到女孩那头的呼吸声,有几分急促,他放低声音声安抚道:“别担心,我在王院长家安了摄像头,你从监控随时能看到这边的情况,时机一到你就报警,我们这次一定让沈觉受到应有的惩罚。”
“沈觉,他一定会耍阴险手段,你千万小心。还有,要是……”俞莳欲言又止。
“我没能把他引到王院长家怎么办?”
“对。”俞莳短短回道。
“我正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许光厘把心里的主意同俞莳详细道来,二人一拍即合有了一个更完整的计划。
两人说好,等许光厘到达黄县会同俞莳打电话,但俞莳等了许光厘一个小时,许光厘依旧没有给她打电话,她看了看许光厘的定位,上面显示他一直在黄县移动,而王院长家中的监控视频里也没有人出现。俞莳再次拨通了许光厘的手机。
听筒传来机械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俞莳的心被猛地抓紧,她用力地呼了口气,一边下楼开车,一边给王院长打电话,一连拨通好几个都无人接听,她蹙了蹙眉,正要再拨出,手机骤然响起,是陌生号码,她抿唇接起电话。
听筒对面沉默一瞬,女人的声音传出:“俞小姐,是你吗?”
“是我,王院长你没事吧?”
“放心吧俞小姐,我很安全。”对方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种安抚,俞莳总算安下一半的心。
王院长接着道:“许先生安排我转移的地方很隐蔽,他说,除非是俞小姐你或者他本人联系我,我才能出来。”
“嗯,沈觉现在认为您身上有证据,必定不会放过您。您和孩子千万别出门,等我消息。”
王院长回了个好字,又忽然想起什么道:“还有,这两天我又想了一件事,可能对你有用。”
俞莳已经启动轿车,轿车飞驰在大马路上,她戴起蓝牙耳机,神色凌冽几分又问:“什么事?”
“我发现沈觉换过一次肾,配型的时候,是他父亲捐给了他。所以沈觉应该跟他父亲有联系。”
“俞小姐,也许他生父和他是一伙的。你要小心。”
***
而另一面,许光厘从疼痛中醒转,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四周一片昏暗。他的手死死地捆绑在身后,嘴里堵着布条,发不出声。双手试着挣扎使劲,发现身体还有力气。
环顾四周,他似乎处在透风的木屋,木屋里摆放着乱糟糟的废置的杂物。屋内没有开灯,但周遭有影绰绰的光从窗户探进来。他晃了晃脑袋,努力回忆被抓的每个细节。
他早上特地同秘书透漏有私人行程。下午,从私人电梯下了一品家酱料大厦,很快,他发现身后有有一辆车在跟踪他。
沈觉这只狐狸真的上当了!
沈觉做了太多坏事,已经没办法确定有没有把柄在他人手上。因此他的故弄玄虚,使得沈觉误认为王院长手上应该有对他足以造成影响的罪证。
他这一往黄县去,沈觉必然会动手!
一路都很顺利,可当他就要到达黄县的时候,发现背后的那辆车失踪了。
许光厘差点就踩了刹车,转瞬便继续佯装无事继续开,只有紧皱的眉头暴露了他的思绪。
难道沈觉发现了什么?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骤然响起,看了看来显的电话,许光厘有点意外,黄星星怎么会同他打电话。他心里头堆满了疑惑,但还是接起了她的电话。
“不好意思许先生,这么晚打扰你。”黄星星口吻里夹杂着不安和焦虑。
许光厘意识到黄星星这么迟找自己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便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我打王院长的手机没人接,我想你或许可以联系到她。”
王院长是许光厘的最后一张王牌,黄星星如今忽然提及她,终归让他谨慎了一下,他故作淡定地问道:“你找她什么事?”
闻言,黄星星口气带着稍许哭腔,哽咽了会儿,才道:“我爸今天独自出门了,到现在没回来,我担心他有危险。”
许光厘从后视镜看了看车后的路况,果不其然没有看到其他可疑的车,沈觉是什么时候有所察觉呢。
“我也联系不上王院长,”许光厘遗憾回道,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可以帮你一起找找黄先生。”
黄星星连连感谢道:“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许光厘暂时放弃沈觉这边,赶去了黄家。
四十分钟后,许光厘到达了黄县,今夜下了点雨,路上泥泞不堪,他驾着车又多花了十来分钟才到达黄家,黄星星一人坐在家门前的台阶前,晕黄的路灯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很是无助,见到停泊在她屋前熟悉的车辆,她眼里发光,匆匆跑了出去。
满脸泪痕地抽泣道:“许先生,自从你上次来我家后。我爸爸变得情况更差了,他一个人出了门这么长时间,我真的担心会出事。”
“你先别哭,他出门前,有没有什么异常?”许光厘微蹙眉头,看着黄星星。
黄星星犹豫了会儿说:“他……听了沈觉的电话,。”
“沈觉?他们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