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厘,我们得想办法让暖微尽快醒悟。”

许光厘也想,但此时他更加担心俞莳的安全。沈觉不会停止行动。他需要更多线索才能掌握先机,可王院长却一直没有给他答复,这让他他心头焦灼不安。

听筒对面沉默不语,俞莳追问道:“光厘,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再去会会王院长。”许光厘把心头的想法说出。

王院长是俞芬多年的得力干将,应该会知道很多俞家鲜为人知的事情。

“我也一起去吧。”

闻言,许光厘摇摇头,分析道:“我应该取得王院长的信任了,她毕竟是你母亲一手提携,如若你在场,她或许会更有背叛你母亲的罪恶感。”

“也对,”俞莳思索几秒又道,“我觉得暖微已经开始动摇了,我或许可以透过她找到一些线索。”

挂了电话,二人兵分两路,许光厘再次驱车去了县城。小男孩正和那只大黄狗并排坐在台阶前,见到辆熟悉的轿车,小男孩挥了挥手喊道:“哥哥,你又来了?”

“奶奶在家吗?”许光厘下了车,轻轻摸了摸小男孩的圆脑袋。

小男孩笑嘻嘻地冲着他伸出手:“在呀,你带糖果了吗?”

“带了,但是我有什么好处?”许光厘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致地问道。

小男孩又笑了一声道:“好处就是,我直接带你见奶奶。”

许光厘递上了几颗糖给小男孩,说:“那还真是走了后门了!”

小男孩接过糖果,带着许光厘上了楼,见王院长独自坐在茶桌前,笑着道:“奶奶,贵宾又来了。”

王院长也不意外,抬眼看了许光厘一眼说:“小虎,你先下楼吧,我和哥哥聊几句,”

说着冲许光厘挥挥手,邀请他过来喝茶。

“王院长,您考虑的如何了?”许光厘也懒得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道“这真的事关俞家两姐妹的安全,希望您能告诉我真相。”

她神色有些黯然,沉默许久后,叹了口气:“好,我把我知道的都和你说。”

王院长看着桌上的茶壶,缓缓开口:“当年,学姐大学刚毕业就怀了孕,但家族已经给她安排了商业联姻,碍于家族的压力,她迫不得已把孩子送走。之后几年,她因为愧疚,长期神经衰弱、失眠,于是千方百计寻回孩子,将他放在自己开办的福利院,第一,有我为她看着孩子,第二也能掩人耳目。当时她已经有了家庭,万万不能因为沈觉毁了前程。”

“可是福利院这个地方,各种各样的孩子都有,越给沈觉特殊照顾越会引起其他孩子的嫉妒,沈觉在福利院的时候应该受了不少委屈,导致后来他性格越来越孤僻。后来学姐的丈夫去世,我一直想他们应该会相认吧。但是没想到,直到学姐死后,俞念翰这个孩子才被大家知道。”

许光厘见王院长陷入沉思中,试探道:“您觉得这样的愧疚,会导致俞总把耀时食品交给这个孩子吗?”

王院长蹙蹙眉,毫不犹豫道“不可能,学姐说过,耀时食品会交给俞莳。”

至此,许光厘心中一直秘而不宣的怀疑得到了初步印证,沈觉在谋害俞母之前就威逼利诱地让她改了遗嘱。

说起来,许光厘这次来,除了对遗嘱存疑,更是希望从王院长口中找出沈觉的弱点,制定有效的计划反击。

许光厘眼底晦涩不明,端起茶杯掩住情绪,心底细细思索

沈觉的弱点……

王院长这段描述中,仿佛少了什么……

对!

自始至终,沈觉的生父都没有出现过!

他在沈觉的人生中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许光厘放下茶杯,直接追问道:“王院长,您刚刚提到俞总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怀了沈觉,那么他的生父是谁?”

闻言,王院长眸色深了深,半天才缓了口气说:“她当时在学校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许光厘从王院长的口中缕清了整个事情的脉络,原来俞芬在大学喜欢上了一个已婚的男人,后来男人离了婚,俞芬却碍于家族利益与他分手了。听说这个人后来开了一个西点屋。

许光厘听着王院长的讲述,思索片刻问道:“那沈觉是否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

王院长轻抿唇弧,神情带着犹疑。

“这个……我不敢确定。”

“但沈觉在福利院的时候,我曾经跟他聊过梦想,他说他没有梦想,只是不想要现在的父母。”

“当时我对他的想法很震惊,我想他应该不会想找自己的父亲吧。”王院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您知道他的生父现在在哪里吗?”这位父亲婚内出轨,有了沈觉,这对沈觉来说绝对称得上是污点,也许从他身上能得到什么线索。

王院长沉吟了片刻道:“如果那家西点店还在的话,他应该在那里吧。”

***

沈觉有没有见过这个世界他的父亲呢,许光厘驾着车回去的路上思索着见到人后,怎么拿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电话突然响起,是俞莳。

那面的声音很嘈杂,似乎也在途中。

“光厘,暖微没有去挑婚纱。我本来要和相宜回去了。忽然接到了路人给我打的电话,说暖微好像晕倒在路上了。”

话落,许光厘蹙蹙眉,担心之余觉得有些奇怪:“晕倒?”

“我现在过去接她,你不要担心。”

没等许光厘追问,俞莳已经急匆匆挂了电话。

他暗暗吸了口气,一路疾驰到了王院长所说的西点屋,西点屋藏在街道小巷,面积不大,是典型的田园风格。而店中间悬着的那幅画,让许光厘猛地停住了步伐。

那幅画画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那个缀满了葱葱郁郁的红木香的宁光巷,

许光厘心头骇然,他对这个地方有很大的阴影。无论是A世界的许光厘,还是B世界的俞莳都死在这个巷子。

现在,它的画作又出现在沈觉生父的店里,这中间一定有某种关联。

许光厘正细细思量,身后忽然有人喊住了他:“先生,好像比起挑糕点来说,你对那幅画更感兴趣啊。”

许光厘回头一看,身后的是一个同他岁数差不多的女孩子,穿着整齐的厨师工作服,头上还戴着厨师帽,整个人显得十分干练。

“哦,我是来找黄先生的,听说这个糕点店是他家的。”许光厘微微笑了笑,礼貌地向女孩解释来意。

女孩上下打量了许光厘一遍,笑着问:“黄先生?你说的该不会是我爸吧?”

“你爸是黄礼知?”没想到黄礼知还有一个孩子。

女孩微微颔首,道:“嗯,我叫黄星星,黄礼知是我爸。你是……”

许光厘递过了手中的名片,解释道:“我是安信福利院王院长的朋友,有些事想和你爸爸聊聊。”

“王院长我倒是见过几次面,不过你要同我爸聊什么呢?他现在……不太方便。”接过名片,黄星星犹豫片刻问道。

“没关系,我可以在这里等他,事情很重要,我希望能跟他面谈。”

见许光厘态度坚决,黄星星没再多说,旋身嘱咐了一下柜台上工作的员工后,爽快地道:“好吧,我带你去。”

黄星星带着许光厘出了西点店,拐进了一个小巷后,解释道:“是这样,我爸病了,已经很久认不得人了。估计他根本听不懂你的话。但我觉得能有个朋友来看他,我想他应该会高兴。所以你可以跟他说说话。”

许光厘闻言心底一惊,面上却一副担心的样子,蹙眉问:“认不得人?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也没多久,就前段时间看了个新闻忽然中风了。”黄星星长叹了口气说,“我妈死的早,本来这家西点店就我和我爸一起经营,现在他病了,我不得不去再招聘一个阿姨来帮忙。”

“他看了什么新闻?”

黄星星顿住脚步,思忖了片刻道:“就前段时间什么食品,哦,叫耀时食品的女总裁俞芬死了的事情。我和他当时正在吃饭,我还八卦了一下,没想到我爸突然就晕倒了。”

许光厘神色一凝,沉默间黄星星已经推开了房门,入眼是一幢自家盖的两层民房,绕过空****的大厅,才是院子。院子里的墙上爬满了红木香,旁边一个老人正坐在藤椅上晒太阳,膝盖上一只胖胖的黑猫蜷缩成一团。

此情此景,倒是格外温馨。

“爸,有人找你。”黄星星喊了一声,但老人没有反应。

黄星星去屋里拿了一个薄毯盖在黄礼知的身上,黄礼知神情呆滞,眼睛无光,明显连自己女儿也不认得。

许光厘没想到这么严重,凝眉看着黄礼知,出声道。

“黄先生,还记得王院长吗?”

老人毫无反应,黄星星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基本的生理需求。”

许光厘安慰了女孩几句,目光环视一圈,见满院红木香开的鲜艳,多看了两眼。黄星星注意到,随口道:“我爸很喜欢这种花,红木香的花期很长,可以从每年的五月开到11月。”

“喜欢月季、牡丹的人很多,倒是很少看到有人喜欢红木香,你爸爸是不是跟红木香有什么故事?”

黄星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你还真猜对了,我妈死后,我和我爸相依为命。他和我说过他的一段恋情,据说是和一个喜欢的人在一个种满红木香的地方定情了。”

“后来分手了,他们每年还是会见一面。”提到父亲的过往情史,黄星星倒是十分坦然,“没想到我爸还是个情种。”

许光厘正消化这段话,脑中闪过一丝什么,没等抓住,黄星星悠悠的感慨传来。

“爱在红木香,死也要在红木香。”

“什么意思?”许光厘眼底瞬间浸入寒意,看向黄星星,女孩儿却无辜一笑。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我爸以前悲春伤秋时的口头语。”

许光厘下意识蹙眉,想了想,没再继续这个问题,他不想被怀疑。

“这位与你爸爸每年都会见面的……旧相识,没来这里看过他吗?”见黄星星诧异的看过来,许光厘不疾不徐的补充:“你也说了,多一些朋友跟他说话,他应该会高兴。说不定对他的病情会有好处。”

黄星星点点头,苦笑道:“要是知道对方是谁,我可能会请她帮忙来一次吧,可惜我爸没告诉过我。不过……”黄星星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道:“之前有一次他烧迷糊了,好像说过‘你怎么先走了’这种话”

先走了?

看来,每年都与黄礼知见面的十有八九是俞芬!

得出这个结论,许光厘没有意外,应该说,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

正要提出告辞,黄星星又道:“他这个病能好,可能只能指望奇迹了吧!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来看他,但你的事,以我爸现在的情况都无能为力,要不你把你的事情跟我说说看,也许我能帮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