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厘面色凝重地看着俞莳，二人坐在一起听着这通重要录音。
“你又是谁？”说话人是朱院长，口吻里有些困惑。
录音中，许成光振振有词说“光厘有点事会晚些过来，我是他的哥哥，你放心吧。”
“你真的是许光厘的哥哥？”朱院长质疑道。
录音的那头朱院长显然在犹豫，许成光接着解释道：“如假包换的亲哥哥。”
紧近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许成光又道：“这是我的身份证，许成光。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搜索一下一品家的八卦新闻，应该能找到关于我的信息，比如说什么许家长子不务正业什么的，报道中应该有我的照片……”
“算了。我直接搜给你看吧……你看这是我做的行为艺术。这个主题很棒吧。”
“在这个世界睡着？”朱院长口吻里有些戏谑，“你还是个艺术家了？”
“不敢当不敢当，但是确实有个属于自己的画廊。”
听到这里，许光厘也忍不住被哥哥的这番奇怪的操作逗笑了，没想到他竟然用自己的八卦新闻证明自己的身份。
过了十几秒钟，录音中，二人都没有说话，应该是在看新闻。半晌，朱院长才开口道：“我让许先生带的现金呢？”
“朱院长，你还怕我坑你的钱吗？放心吧。我既然都拿出身份证证明我的身份了。”许成光振振有词又道，“不差你那点钱。”
“但现在事实就是许光厘没来，钱也没有。”朱院长拉长了尾音。
“朱院长，你想想你这个消息还能卖给谁呢，也只有我和弟弟才会花钱买了吧。为今之计你也只能信我。”
朱院长松了口：“行吧，信你一回，这件事，如果不是俞总死了，打死我也不敢说。”
朱院长哀叹了一口气说，“说实话我被迫从福利院辞职后，俞总虽然给了我一笔钱做生意，但是我做什么都失败。现在欠了一屁股债……”
听到朱院长这么说，俞莳眼眶发烫，母亲给了朱院长一笔钱很明显是为了要堵住当年坠楼事件。
许光厘早就意识到朱院长因为坠楼事件引咎辞职有内幕，眼下看来确实有所隐情。录音那头，许成光听到朱院长的话，也很慷慨道：“我以许家的名义做担保，钱不是问题，主要看你给的信息到底值不值钱。”
“我的消息绝对值钱。”
“那我们切入正题吧，您到底想要说什么值钱消息”许成光困惑地问道。
朱院长咳咳了声说：“我看你弟弟来找了我几次，似乎对福利院的事情很感兴趣。是因为想探究耀时食品的内幕吗？”
听到朱院长的话，许光厘无奈地看向了俞莳，朱院长大概以为许光厘是因为商业竞争的关系，才会去福利院调查俞家的家族轶事。俞莳扬扬下巴让他继续听接下来的话。
许成光反应极快，顺着朱院长的话往下说：“你说的不错，我们确实是为此而来。福利院是耀时食品创办的，二者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关联吗？”
“有没有其他关联，就看你自己的判断了。”
许成光没有说话，朱院长继续道：“其实当年那次的坠楼事件，不是意外，有人看到了是沈觉推了罗凯。”
“是沈觉？”
听着录音的许光厘和俞莳跟许成光的反应一样震撼无比，朱院长继续道：“说实话，我和福利院的老师把罗凯和沈觉送进医院后，罗凯的伤势较为严重，而沈觉侥幸获得轻伤。我们都本能地觉得罗凯这个孩子多多少少有些活该，毕竟这孩子在福利院称王称霸多时，老师阿姨都管不住他，但他还是个孩子，要是真残了，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后来吧，我觉得公平起见,还是亲自的调查了这个事情，很快从目击者口中得知，这事情虽然罗凯有错在先，但他坠楼的原因，是沈觉推了他一把。”
许成光的口吻里带着几分震惊：“既然如此，那你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我亲自问了沈觉，是不是他推了罗凯，我说的很委婉，并不是想追究他的责任。说实话孩子之间的嬉闹推搡也是不可避免的。我心想他也不想让罗凯承担那么严重的后果。可是沈觉坚决否定了他推过罗凯。”
“那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是他的原因？”
“沈觉这个孩子吧，他平时在福利院的表现实在是太优秀了，正因为他毫无破绽，深受大家喜欢，我心里才觉得此事有些古怪。”
“什么意思？”
“我来福利院之前，是当老师的。我见过很多小孩子，有些孩子看起来越是完美越有问题，因为人无完人，更何况孩子，没有孩子不犯错的！但沈觉这个孩子，太过完美甚至太过小心翼翼，因此我觉得这个孩子不简单。”
许光厘心里暗暗佩服朱院长的直觉，许成光还有困惑：“那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当时有个小孩目击了全过程，很确认的说是沈觉推了罗凯。但是沈觉坚决不承认。我无法做主，只好跟俞总反应了这个情况，心想着要不要让警方介入此事，但是俞总却认为沈觉是无辜的，而且他们还是孩子。只让我处理好罗凯的善后工作就好了。”
朱院长又叹了口气继续道：“而且，事后吧，那个目击的小孩改了证词。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目击的小孩是谁？”许成光接着问道。
朱院长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叫罗泽，我跟你弟弟提过这个小孩，他看到了全过程，异常肯定的跟我说是沈觉推了罗凯，奇怪的是，过了两天，罗泽就改了口。这个罗泽吧，他一直是罗凯的小跟班，可是发生坠楼事件后，这个孩子就跟沈觉走的近了。你说这事情是不是玄乎？”
录音里，许成光沉默了很久，似乎在认真地消化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朱院长为了力证自己说的是实话，又开始解释道：“我跟你说，沈觉这孩子在福利院就是得到了特殊的对待，其他孩子都是住在六人的宿舍，就他有单人间，还有，给他单独请了个家庭老师。无论从生活到学习，这个孩子都得到了优待，其他的孩子看到沈觉 明明跟他们一样都是孤儿，却被特殊对待，难免会有些怨气。”
“特别是罗凯，他对沈觉的排挤最为严重，他曾经把沈觉关过厕所，还吃了他的饭，打过他……”
“所以，朱院长你觉得是沈觉因为被罗凯欺负，积压了太多怨恨，才对他痛下狠手吗？”许成光反问道。
“这可不是我说的，这就是事实。当初是俞总压下了此事，并让我对外界说是引咎离职，可是她给我的钱不就是封口费吗？”
“你说的倒是有点道理。”
许成光清清嗓子，义正言辞道：“好吧，我需要先确认你的话的真实性，等确认完，我会再联系你的。”
“喂，钱呢？”
朱院长的声音急迫了好几分，接着传来许成光匆匆的脚步声，最后听到许成光回了一句：“不会少了你的。我去打个电话。”
朱院长继续喊道：“喂……你说话算数吗？”
直到朱院长的声音越来越小声，才传来许成光微喘的呼吸声：“光厘怎么还没来，电话也不接。”
紧接着，录音里传来一声嘈杂的声音，又过了会儿，一个极大的坠物的声音响起，录音里夹杂着凌乱的风声和呼吸声，接着传来许成光战栗的尖叫声：“朱院长，你醒醒啊。”
“朱院长……”
又过了几秒，录音结束了。听完录音的许光厘和俞莳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最后是俞莳先打破了平静：“朱院长既然约了你见面，无非是为了钱，他不可能自杀。”
“现场应该还有第三人。”许光厘笃定道。
“而那个人就是我们一直找的念翰，阿莳，沈觉就是念翰。”
俞莳喉咙微动，似愕然又好像恍然般。
“光厘，你确定了吗？”
许光厘眸色深深，有条不紊地说：“我之前一直对沈觉的身份有怀疑，直到见了躺在病**的罗凯，罗凯的表现让我确定了大半，再加上这段录音中的对话，让我更加笃定了，沈觉便是念翰。”
“没想到他在福利院的时候就已经心怀鬼胎。”俞莳皱眉。
她倏然想到在福利院的时候，沈觉带她去挖时间胶囊，给他看旧照片，这些都是为了误导她罗泽就是念翰！
想到这里，她真是恨自己这段时间还那么信任沈觉！
朱院长已经死了，能够揭穿沈觉真面目的人几乎没有了。俞莳咬牙道：“如果朱院长在，一定能揭穿他的真面目。”
“也许王院长知道的比朱院长的还多。”许光厘的眼眸深邃如漩涡。
俞莳迅速捕捉到了许光厘话中的深意，又问道：“你那天在福利院同王院长见面，有其他收获？”
“王院长的嘴比朱院长严实多了，但是，我在她办公室有所发现。我发现王院长是毕业于一附中。你妈妈接手耀时食品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捐款给了这所学校翻新了旧宿舍。当时各大报纸都在宣扬俞总是一附中的优秀毕业生。”
“不错，妈妈与王院长认识，在朱院长卸任后，理应把福利院交给一位更加值得信任的人。”俞莳附议道。
“我们尽快找时间再去见见王院长，只是现在救出哥才是当务之急。”许光厘眼角眉梢收紧，陷入深思。
俞莳垂下眼睫，“这个录音应该可以证明成光哥的清白，我们把这个录音交给警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