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应该演到底,现在出院干什么? ”俞莳冷哼了一声。

许光厘喉咙微动,淡淡道:“医院的床太硬了。”

俞莳:“……”

理直气壮到让人无言以对!

许光厘接着问道:“你刚刚说,C世界的许光厘有网球阴影是怎么回事?”

俞莳详细把沈觉所讲述那次的“网球杀手事件”同许光厘道来,许光厘沉思半晌,凝声道:“原来C世界的凶手在他12岁的时候就想杀了他了。”

许光厘的想法同俞莳不谋而合,俞莳面色凝重:“所以,你现在是不是也很危险?”

许光厘的神色清冷,也不说话。

俞莳细细分析:“假设,C世界的凶手在许光厘12岁的时候没能杀掉他,这次车祸同样是他动手。那么,他本来以为你死了,可是忽然又多了一个来自B世界的你。你说他会不会继续对死而复生的你下狠手?”

许光厘微微颔首,淡定自若地下了床,他在俞莳的面前一颗一颗地解开病号服的纽扣,俞莳看的目瞪口呆,问道:“你干嘛呀?”

“换衣服准备回家。”

俞莳慌忙伸出右手遮住了眼睛,透过指缝,看到许光厘背过了身。

许光厘已经脱下了病号服,露出结实有力的背脊,俞莳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问道:“你……你……我还在呢?”

“你也知道你还在?”许光厘淡淡地反问道:“是不是要等我换裤子?”

“那倒不必,只是……我们刚刚不是在说凶手吗?”俞莳脸上渐渐蔓上绯色,“你这突然的动作,让我委实有点惊讶。”

许光厘不急不慢地朝着她迈出几步,声音低缓有磁性:“我可不想死在医院。”

俞莳被迫退后了好几步,想了想,反正自己又不吃亏,便停住脚步,理直气壮地看过去:“你是说,那个杀手会来医院……”

许光厘伸出右手拉住了俞莳的左臂,惯性带动下,她离许光厘更近了,她抬头的瞬间正好能看到眼前男人凸出的喉结。二人距离不过半米,俞莳伸手就可及男人堡垒分明的前胸。

她暗自吁了口气,只听男人冷冷道:“挡着了。”

“什么?”

话毕,男人的手已经越过她,打开了她身后的衣橱,冷冷道:“我说你挡着衣橱了。”

俞莳深深做了一个呼气吸气,从许光厘的长臂之下离开,干干笑了笑:“不好意思。不过你到底怎么打算?”

许光厘利落地套上T恤,一字一顿道:“当然是去找出那个凶手。”

俞莳很是赞同,正想说什么。许光厘牵了牵嘴角,道:“所以,可以让开了吗?”

“什么?”

“我要换裤子了。”

俞莳忙不迭地退到了门前,许光厘唇弧微弯,兴味浓浓地盯着她道:“小女孩,再见。”

待到病房的门合上“,俞莳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居然喊她小女孩,她才不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好吗?

她气急败坏地敲着门道:“许光厘,什么再见啊。你什么意思啊?”

她“砰砰砰——”地敲了好几声,对方没有回应。她咬着牙齿,愤愤然地回身的瞬间,发现许成光手里提着一塑料袋的药,正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看。

俞莳唇角僵了几秒,脑子高速运转起来,想解决眼前尴尬的一幕。

“那个……他还在生气,因为比赛没赢。”

话音刚落,门从里打开,许光厘已经换好了外服,冷眼扫了她几眼,压低声音道:“我的话,你忘了吗?”

“我没有输。”许光厘强调道。

绕过俞莳的身旁,许光厘接过许成光手中的药。

“走吧。回家。”

见二人渐行渐远,俞莳只觉得两辈子加起来就没这么气过,之前这么气自己的人,都被她打回去了,对这个许光厘,她却无可奈何。

花了五秒钟让自己冷静下来,俞莳揉了揉太阳穴,思付起来。

许光厘的话没错,他们应该变被动为主动。不应该等着凶手找来,而应该主动找出这位凶手。

她想到了沈觉,既然是他第一个发现被袭击的许光厘,那么他一定最了解整个事情的情况。

俞莳决定去沈觉经营的私房菜馆“鹿觉”看看。据她了解,这个世界的“鹿觉”已经壮大起来,成了连锁私房菜品牌,在今年还被评选为全国最引人注目和最具影响力的私房菜。

她驾着车按照记忆里总店的地址,在一个古香古色的小巷前停下。下了车,她独自走进小巷,果然在老地方看到了“鹿觉”。餐厅的装潢古朴,并带着店主独有的审美观,迈进门,仿佛路过了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团锦簇,一个小小的古铜喷泉别具匠心。

进入大厅很快就有女服务生出来迎上来,她开门见山道:“你们的老板沈觉在店里吗?”

女服务生带俞莳进入了一个独立的包厢,包厢推开窗,正好能看到一颗颇有年岁的榕树,枝丫茂盛,层层叠叠,甚是壮观。

等候的时候,训练有素的服务员将茶已经上桌。俞莳轻抿了口热茶,芳香四溢,在口中绽开。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走进门的人是带着温和笑容的沈觉。

“阿莳,你可是稀客啊。”

“我刚刚正好去医院看了许光厘,顺路过来的。”

沈觉点点头坐下。

“我刚刚打电话给微微,她说光厘已经出院了,应该没有大碍了。”

“可能脑子有大碍。”俞莳忍不住嘀咕了几声。

“你说什么?”沈觉微微诧异。

俞莳僵了僵嘴角,又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惊讶,他怎么会忽然晕倒了,吓了我一大跳。”

见沈觉还在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俞莳又解释道:“毕竟今天的网球赛是我组织了。他忽然晕倒了,我想我也得负点责任的。”

话音落下,俞莳也觉得自己的借口又矫情又牵强。但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不想的,何况……”沈觉长眼一敛顿了一下,找了个借口道,“光厘应该是中暑了。”

“如果不是中暑呢,”俞莳对沈觉的解释并不满意,追问,“或许那是他的心理阴影呢。正因为那次的网球杀手事件,他一直没有走出过去。”

“你这么说也有可能,”沈觉捧着瓷杯,轻轻啜了口茶。

“毕竟,12岁那场意外的确让许光厘噩梦连连。”

俞莳心中对这件事困惑不已,在校内网球场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情,为什么跟A世界一样,这边的警察也一直抓不到凶手?她也试图去联系当时侦查“网球杀手”的警察,但事情过了十二年,当年负责此案的刑警也多次调任,不在原来的片区。因此,她想到的突破口就是先从目击者沈觉这边下手。

“也许找到凶手,他就能摆脱阴影了。”

沈觉凝视着俞莳,犹疑了片刻道:“对,你说的不错。”

“其实那场意外。既然在学校发生的,这个施暴者很可能就是学校里的人,比如就是许光厘的同学之类的。他们正好跟许光厘有仇。”俞莳大胆地揣测道。

沈觉却异常肯定地摇了摇头说:“不太可能。光厘没有得罪过人,也不会有学生会无缘无故地向他下如此狠手。”

“那么会是校外的人吗?”俞莳紧紧蹙眉,仔细思考。

沈觉摇摇头,说:“阿莳,你来这里是想问我这件事吗?”

“没有,”俞莳垂眸否认道“我只是好奇,闲聊而已。”

“你和许光厘并不熟,可是今天好像对他的事情很上心,”沈觉眸光深深,声音低沉地问道,“阿莳,你不会介意我问这个问题吧?”

“我……”俞莳清了清嗓子,喟叹出声,“好吧,其实是因为,我听说之前许光厘遭遇了一场车祸,至今没有找到肇事者。而我最近也感觉好像有人想谋害我。

顿了顿,俞莳继续道:“我觉得这几件事仿佛都有因果联系的。”

俞莳严肃的神情,让沈觉忽然笑出声来:“阿莳,你别胡说八道了。”

“你只是最近压力大了,胡思乱想了,”沈觉不以为然地道。

俞莳看了沈觉一眼,低声坚持:“不,我是真的这样觉得的。”

沈觉见俞莳的瓷杯空了,又单手持着公道杯,涓涓茶水如瀑落入了她面前的瓷杯,然后他不急不慢地问道:“阿莳,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坠海的吗?”

俞莳沉吟不语,望着沈觉清明又幽深的目光,心里却不自觉地一揪,她本就不是原C世界的俞莳,又怎么会知道整个事情的全过程?她只记得从俞知秦的口中得知,自己是在海边被救。那天,她本该上游艇的,却没有上,可是这中间的过程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

沈觉直勾勾地盯着她,俞莳被望的有些心慌,沉吟几秒后,她神色暗了下来,目光恍惚地盯着窗上的绿植,眼眶泛着微微的红:“觉哥,如今我再想起那天的经历,只是觉得是一场无边无尽的噩梦,阴森森的海水蔓延了我的全身,我不断地往上挣扎,偏偏不断地往下沉……”

俞莳声音低迷,隐隐透着无助和仓皇,沈觉专注地聆听。

“那瞬间,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现在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和你谈话,实属万幸。”

沈觉眸光中的疑惑并未散去,顿了顿,他安慰道:“阿莳,都过去了。”

“嗯嗯!”俞莳垂着眼眸,点点头。

“如果你需要心理医生,我可以帮你介绍。”沈觉关心的看着俞莳。

“我只是觉得你不能沉浸在那一次的意外当中,你需要有个疏通情绪的地方。”

俞莳好不容易蒙混过关,生怕又露馅,徐徐起身道:“觉哥,谢谢你,我确实是想多了,先让我自己调节下吧。

“如果我需要心理医生,会找你的。那……那我先回去了。”

沈觉也跟着起身,殷勤地追问道:“不吃点东西再回去吗?你不是很喜欢“鹿觉”的菜吗?我最近请了个粤菜师傅。”

俞莳忙不迭地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今天我还有些事,下次吧。”

匆匆出了“鹿觉”私房馆,俞莳有些懊恼,这次不但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还差点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她在车上坐了会儿,静下心,细细地捋了一遍思路。

或许要去C世界许光厘第一次遭遇袭击的网球场看看……

说去就去,俞莳也不停歇,从“鹿觉”出来后,就直奔许光厘的母校海城一中,几番折腾,她找到了许光厘当时的班主任,是一个五十左右的女人,背脊挺拔,虽然脸上有些皱纹,但整个人很精神。

听说俞莳想要打听当年网球杀手的事。班主任皱了皱眉,叹口气道:“光厘,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孩子。他一直是学校的第一名,而且他在数学方面非常有天赋。”

俞莳微微滞然,这可和她听到C世界玩世不恭的许光厘截然不同啊,她好奇道:“许光厘,他小时候真的这么优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