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包间里有些昏暗,夏舒站在灯火通明的走廊里,紧紧地握着拳头,浑身颤抖。
他知道自己和周子谦之间出了问题,也知道周子谦有事情瞒着他。
他以为是周子谦最近工作太忙,或是周子谦遇到了什么人。
没关系,有问题就解决问题,他们或者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或者直接分手。
这些都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至少他们要试着解决,而不是一直拖延。
他在努力为两个人的感情寻找出路,甚至在过来的时候,他还在担心被刁难的那个服务生是周子谦。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周子谦不是被刁难的服务生。
周子谦是刁难人的那个。
他们都管他叫“周少”,说他有好几个男朋友,有一个叫夏舒的最便宜,不用花一分钱,就被他搞到手了。
所以……
原来周子谦骗他的是这件事情。
夏舒像一个木头桩子,站在包间门口。
服务生主管好心扶了他一下:“先生您好,您应该是对面包间、祝老师的客人吧?您的包间在这边,我带您回去。”
夏舒整个人都在发抖,但他还是竭力冷静下来:“谢谢你,我……”
他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一张口,就直接红了眼睛。
这时,包间里的周子谦淡淡地开了口:“你先下去吧,都是同学。”
“……好的。”主管没能把夏舒带走,只能自己离开,临走时,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夏舒看向周子谦,周子谦坐在沙发上,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周子谦那群朋友也是会见风使舵的,见周子谦稳稳地坐着,甚至还换了一只脚架着,连起来哄一哄的动作都没有。
于是他们也都放下心来。
周子谦根本就不在乎夏舒。
夏舒红着眼睛,看向周子谦:“你骗我。”
所有疑惑在这个瞬间迎刃而解。
夏舒定定地看着周子谦,把所有真相推测出来。
“你家里很有钱,能够随便出入这种高档场所。从一开始,你就是假装贫困,在咖啡厅打工,其实你只是在玩一场游戏,看看能不能不花一分钱,把一个穷学生搞到手,对吗?”
周子谦哽了一下,表情明显不自然起来。
他可以这样做,但是夏舒就这样说出来,他竟然会觉得不舒服。
他试图制止:“好了,别说了。”
夏舒自然不肯住口,反倒在推测事实的过程中,他慢慢冷静下来了。
“事实证明,你可以,我这个穷学生不用你多花一分钱。”
“这个学期初,你玩腻了,就跟我说,你要去别的地方兼职。”
“从头到尾,你根本就没有兼职过,你跟我说你在兼职的每一天,都在这里,或者类似的地方,和你的朋友们嘲笑我有多愚蠢。”
“只要给我带一点剩饭剩菜,我就会感恩戴德。前几天的饭菜,就是从这里打包的吧?你们吃剩的?”
周子谦脸上有点挂不住:“你说什么?虽然我骗了你,但是那天给你带的东西都是新的。”
“就是。”他的朋友们也帮他说话,“夏舒,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白捡一个有钱的男朋友,你就偷着乐吧,还叭叭这一大堆,你不会真想要一个穷鬼男朋友吧?别装得这么清高。”
夏舒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们:“按照你们的说法,我应该马上忘记这件事情,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和一个骗子谈恋爱?”
“夏舒,怎么说话的?你是不是还不清楚我们周少是什么身份?”
周子谦的朋友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指着窗外的高楼大厦。
夜幕中,“周氏集团”四个大字在高楼顶上散发着红光。
几乎要刺伤夏舒的眼睛。
“看见了吗?这是我们周少的产业。”
周子谦自信满满地坐在沙发上,他也以为,只要知道了他的身份,夏舒就不会闹了。
毕竟在过往的二十年里,他曾凭借着他的身份,无往不利。
可是夏舒却没有动摇,他定定地看着周子谦:“你就是这样想的吧?反正骗人也不要紧,反正我这么穷,肯定会假装没事,继续死皮赖脸地赖着你?”
“真恶心。”夏舒毫不避讳地对他们说,“你们全部都真恶心!”
众人变了脸色:“你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
夏舒回头看了一眼,对面包间的门也开着,祝老师站在门口,担心地朝他这边看过来。
祝老师还在等他,其他同学也都在。
夏舒转回头,看向周子谦,只说了一句话:“分手吧。”
夏舒说完这话,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周子谦掀翻了茶几,几个朋友正在劝他。
“周少,不值当,你不是本来就想分手吗?”
周子谦……周子谦不是不想分手,可不是这样分手,总之……
他看着夏舒离开的背影,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正在失去什么东西。
这种失控感让他手足无措。
夏舒没有理会他,大步朝外面走去。
他回到包间,祝青臣就站在门口等他。
他相信夏舒自己会做出选择,也不好带着其他学生过去围观,只是站在门口,万一动起手来,他也能马上带人过去。
夏舒随便抹了把眼睛,走到祝青臣面前:“老师。”
祝青臣没有问他出了什么事,只是侧开身子,让他进来:“又上了一些菜,快进来吃,不然都被他们吃光了。”
“好。”夏舒平复好心情,跟着祝青臣走进去。
不知道几个同学是真的没看见,还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假装没有看见,朝他招招手:“夏舒,快来吃,给你留了。”
夏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见碗里堆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忍不住又要流下眼泪来。
他每天忙着念书打工,独来独往,和这些同学也只有在上课的时候见一面,并不算十分熟悉。
可就是这些并不熟悉的同学,也知道坦诚相待,给他留好饭菜。
夏舒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菜。
系统对祝青臣说:“是不是有点激进了?忽然让他知道真相,他好像不太能接受的样子。”
祝青臣淡淡道:“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一直拖下去,夏舒和周子谦感情更深,被骗得更严重,陷得越深,事情越难办。
不如现在痛一阵就好了。*
吃完晚饭,一行人准备离开,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来到电梯前。
好巧不巧,周子谦一行人也正在等电梯。
周子谦面色铁青,抱着手,一言不发。
他的朋友们还在劝他。
“周少别生气,就一个穷学生,分了就分了。”
“对啊,你不是早就腻了,想分了,现在正好。”
“从前周少就算玩一天,也给人家送名牌。现在这个玩了一年,也没送什么东西,不是赚到了嘛,白玩一年。”
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谈论这件事情,没有一点顾忌。
几个学生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对视一眼,只觉得这些人的话恶心透顶。
夏舒脸色也不好,站在旁边,不想和他们争辩,也没有说话。
这时,祝青臣淡淡地喊了一声:“周子谦?”
周子谦回过头,表情不善。
他上下打量祝青臣,隐约想起来了。
这是夏舒的老师,好像是姓祝,在课上教训过他。
祝青臣看向他,再看看其他人:“你们全都是富家子弟?家里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周子谦清了清嗓子:“祝老师想说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你们这样的家庭,应该会更注重对孩子的教养吧?”
“祝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知道难堪,那就控制一下自己。”
夏舒已经看清楚周子谦的真面目了,祝青臣也不用顾忌这么多了。
“学生品德败坏,在公共场所发表不当言论,学校是有权力通知家长,甚至开除学生的。”
一行人刚想说话,祝青臣便举了一下手里的手机。
很明显,他应该是录像或者录音了。
周子谦气急败坏,刚想上前把他的手机抢过来,夏舒反应迅速,站在祝青臣身前。
他定定地看着周子谦:“给彼此留个体面。撕破了脸,我把事情发出去,你也讨不到好。”
周子谦的几个朋友有些急了。
“周少,你就听他这么威胁你啊?”
“我都听不下去了。”夏舒对周子谦道:“我说过了,管好你的朋友。”
周子谦脸色一沉,几个学生也护住祝青臣。
“干什么?”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正巧这时,电梯“叮咚”一声到了。
电梯门打开,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电梯里。
祝青臣刚想跟他打招呼,男人却朝他摇了摇头。
祝青臣收回手,霍钧瞧了一眼周子谦:“子谦,在这边吃饭?”
周子谦没有理会他,直接上了电梯。
霍钧也不生气,走出电梯。
周子谦的朋友按下楼层,电梯门缓缓关闭。
霍钧才转过头,朝祝青臣点点头:“祝老师。”
祝青臣笑了笑:“霍总。”
霍钧看了他一眼,又道:“我还有一个应酬,就先走了。”
“好,霍总再见。”
霍钧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来到包间。
结果包间里没人,就他一个。
好吧,他只是担心祝卿卿被欺负,所以特意上来看看。
*
另一边,祝青臣带着学生们坐电梯下了楼。
几个学生虽然对周子谦的事情很好奇,也隐约猜到了好像和夏舒有关,但他们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问出口。
走出钟鸣食府,夏舒这才反应过来:“糟了,我还没跟我爸说,让他过来接我们。稍等一下,我马上给他发消息。”
几个同学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自己打车回去也可以。”
可是这时,不远处,一辆出租车看见他们出来了,连忙开上前。
夏父放下车窗,从副驾驶拿出几杯包装严实的酸梅汤:“来,上车。你们都吃得很饱吧?阿姨给你们煮了酸梅汤,帮助消化的,喝一点吧,祝老师也来一点。小舒,来,分给你的老师和同学。”
夏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没有等夏舒给他发消息,就直接把车开过来了,一直等在这里。
夏舒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家里没有限制他什么,可他还是很少出去玩,也没什么朋友。
他这次难得和同学出来聚餐,家里人都很高兴,夏父宁愿晚上少拉几趟客人,夏母也早早下班,做了冰镇酸梅汤,就为了让夏舒和他的朋友们玩得更开心。
夏舒接过酸梅汤,分给同学们,忽然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看见周子谦的时候,他没怎么哭,可是一看见父亲,就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他用手背擦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只能背对着父亲,不让他发现自己的眼泪。
祝青臣发现他不对劲,拍拍他的肩膀,挡在他面前,对夏父道:“叔叔,车子坐不下这么多人,麻烦你帮忙先把这几个学生送回去。夏舒的论文还有一点问题,我要跟他再说一说。”
夏父憨厚地笑了笑:“谢谢祝老师啊,这么晚了还帮我们夏舒看论文。”
“不客气,我和夏舒就慢慢散步回去,您把这几个学生送到学校,然后再原路回来接我们,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真的谢谢祝老师。”
“不客气。”
祝青臣把几个学生送上车,让他们先走。
只剩下夏舒一个人。
夏舒红着眼睛,看向祝青臣:“谢谢祝老师。”
“不用客气,走吧,我们就慢慢地走一段。”
“嗯。”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
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高楼大厦,亮如白昼。
在城市里,天是永远不会黑的。
夏舒和祝青臣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夏舒问了一句:“我可以把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跟祝老师说吗?”
他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了。
祝青臣点点头:“可以啊,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
可是夏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就这样走了一段,忽然,夏舒开了口:“我和周子谦是大一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在咖啡厅打工,他也在咖啡厅打工,我们就认识了。”
“他亲口跟我说,他和我是一样的人,他家里也很穷,需要在外面打工赚钱,我以为他和我是一样的。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
“可是就在刚才,我发现,他都是骗我的。”夏舒深吸一口气:“他是故意骗我的,他家里很有钱,他故意假装自己没钱,来咖啡厅打工,实际上是拿我取乐。”
“他每次出门,都是在这种高档地方吃喝玩乐,回去的时候,再给我带一点东西。”
夏舒小声道:“老师,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吃鹅肝,爸爸带我们一家人去吃过的,我觉得不好吃。”
“他把鹅肝带给我的时候,我想着,这是他特意留给我的东西,我一定要捧场一点,不要让他难受。”
“可是他呢?他看见我浮夸的表演,一定在想,这个土包子,竟然连鹅肝都没吃过,回去跟我的朋友们说笑话。”
“他怎么能这样呢?从一开始,我就是他们茶余饭后的一个笑料,我被他们笑了一整年!”
夏舒控制不住,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了,在人行道上蹲下,崩溃大哭。
“祝老师,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我担心他会被欺负,跑过去看他,可是他在和朋友笑我,他为什么可以这样对我?”
夏舒蹲在地上,痛哭流涕,口中喃喃问着“为什么”。
祝青臣想要去扶他,却发现发现他整个人都是软的,跌在地上,扶都扶不起来。
不一会儿,夏舒就开始手脚发颤、呼吸急促,心脏跳得极快,他捂着自己的心口,脸色苍白。
祝青臣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呼吸慢点,不要太快,慢慢来。”
祝青臣环顾四周:“那边有长椅,我们到那边去坐着慢慢说,好不好?”
祝青臣扶着他,让他坐在长椅上,拿出纸巾给他擦擦脸,继续帮他拍拍他的后背。
夏舒还没缓过来,几乎哭得喘不上气来:“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我又不是小猫小狗,他怎么可以把我当成一个笑话看?”
“我又没有向他借钱,我又没有惦记他的钱,他凭什么要这样骗我?我又没有骗他,我又没有假装自己是有钱人,他凭什么骗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担心他被欺负,担心他不舒服,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他,他凭什么这样对我?”
祝青臣搂住他的肩膀,搓了搓他的手臂,轻声道:“不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他骗你,是因为他道德败坏,不是因为你怎么样。”
夏舒满脸眼泪地抬起头,似懂非懂地看向祝青臣,动了动嘴唇:“祝老师……”
他涉世不深,家里人都很和善,从来没有跟人起过冲突。
所以他遇到事情,第一反应是——
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冒犯了对方?
可是他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道德、讲道理的。
世界上有很大一部分人,做坏事根本没有理由。
唯一的理由就是,他们本身就道德败坏。
祝青臣正色道:“他们做了坏事,是他们道德败坏,不是你的问题。就算你做得十全十美,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现在你发现了事情真相,应该庆幸自己发现得早,和他们脱离了关系,不会再被嘲笑侮辱,而不应该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夏舒喘着气,慢慢冷静下来。
“另外,既然周子谦刚开始接近你的动机就不正当,你为什么要在意他的看法?不被坏人喜欢,不被坏人认可,难道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吗?”
“你仔细想想,你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他为你做过什么吗?”
夏舒擦干眼泪:“他……他一开始会教我做咖啡,也会和我一起上课。”
祝青臣笑了笑,又抽出一张纸巾给他:“这不是为了你,这是为了他自己,他只是不想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后来呢?他是怎么对你的?”
“一年来,他有这么多机会向你坦白,有那么多机会制止他的朋友侮辱你,他却始终没有行动,甚至在你自己要发现真相的时候,他反倒说你无理取闹。”
是啊,昨天夏舒接近真相的时候,他直接倒打一耙,说都是夏舒多疑,无理取闹。
夏舒试着像祝青臣那样去分析:“其实我只是差点戳穿了他的谎言而已,所以他恼羞成怒,才这样说我。”
“其实我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我有自己的事情做,我每天认真地学习打工,我没有一直缠着他。”
祝青臣点点头:“说的没错。”
夏舒看着祝青臣,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不是我的错,是他们的错。”
祝青臣同样坚定地回答他:“是。在恋爱中,付出真挚的感情,这没有错,这是真诚和勇敢的表现,错的是玩弄感情的人,你没有错。”
“既然没有错,就不用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已经付出的感情,没办法要求对方偿还,但是你可以选择,不再投入,不要浪费自己的心情。”
夏舒低着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紧,慢慢坚定起来。
良久,夏舒抬起头,对祝青臣道:“祝老师,谢谢你。”
“不用客气。”祝青臣又拿了一张面巾纸给他,“擦擦眼泪,你爸爸马上就回来接你了。”
“好。”夏舒点点头。
夏舒一边擦眼泪,一边慢慢冷静下来。
“祝老师,其实您早就知道周子谦的身份,对吗?”
“啊?”祝青臣转头看向他。
“祝老师知道他的身份,想要提醒我,但是又怕我不相信,所以特意带我们来这里吃饭,让我在这里看见他。”
“嗯。”祝青臣摸摸鼻尖,被发现了。
夏舒认真地看向他:“谢谢祝老师,祝老师一片良苦用心,我明白了。”
祝青臣拍拍他的肩膀,十分欣慰。
夏舒吸了吸鼻子,表情坚定。
他只是一时间钻了牛角尖,祝青臣一点拨,他就明白过来了。
夏舒最后道:“我已经和他分手了。如果以后他还想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任他欺负的。”
夏舒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拿出手机。
他要赶紧导出聊天记录。
万一他被周子谦删了,聊天记录就没有了。
他和周子谦谈了快一年的恋爱,这一年周子谦都在骗他。
他必须留好仅有的证据,万一周子谦又倒打一耙,把事情怪到他的身上,他也好应付。
祝青臣见他振作起来了,已经开始思考以后怎么应付周子谦了,便放下心来。
祝青臣随口问:“你弟弟那边……你要告诉他这件事情吗?”
“我……”夏舒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
夏弛是知道周子谦的,可是……
他担心弟弟受刺激,但也害怕一直瞒着弟弟,以后万一出什么事情。
祝青臣见他迟疑,便道:“我觉得你应该告诉他一声。”
“可是小弛他受不了刺激,万一……”
“你慢慢地告诉他,总比某一天,他走在街上,遇到周子谦和他的那群狐朋狗友,被他们刺激来得好。”
夏舒思考了一下,好像是这个道理。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事情也告诉你的父母,对成年人来说,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大事。”
原书里,夏弛死后,夏舒一直很愧疚,觉得是自己害死弟弟的,也不敢告诉爸妈这件事情。
他一个人把事情憋在心里,根本没人可以倾诉,最后演变成抑郁症,还休学了。
祝青臣想,如果他把事情告诉父母,父母绝对不会怪他,有思考能力的成年人,都会认真地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这是周子谦的错。
只可惜,他因为无边的愧疚,错过了这个机会。
弟弟死后,夏舒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可能这也是最后周子谦可以趁虚而入的原因吧。
夏舒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我会告诉他的,也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家长的。”
“这样很好。”
没多久,不远处,熟悉的出租车闪着灯过来了。
夏舒站起来,朝爸爸挥挥手:“爸爸,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