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时间到了,裴鄞穿着一身古装,头发短短的,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看着她这一身,林玉忍不住笑了笑。

裴鄞也笑了:“怎么了?”

“没什么,”林玉说,“就是觉得你即便在我这边,也是个十足的贵公子。”

裴鄞伸手揽住她的腰:“玉儿莫要嘲笑我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玉儿,你家人那边,对我是什么态度?”

绕是裴鄞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但是去见自己心爱之人的家人,还是难免紧张。

为了掩人耳目,林玉带着裴鄞从城外进入。

一路上认识林玉的人很少,但是两人出挑的模样还是频频叫人驻足。

林玉再一次看见一个小姑娘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裴鄞,终于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看起来你在这边也这么受欢迎呢?在现代是不是喜欢你的人更多?”

裴鄞连忙否认:“哪里,我在现代的生活你也看见了几乎从没有女人在身边,我跟你是一心一意的,从没有旁人。”

林玉听到裴鄞这番话,心里的那点小别扭顿时消散,嘴角上扬,笑盈盈地看着她。

两人继续前行,终于来到了林家门口。林玉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裴鄞:“准备好了吗?”

裴鄞郑重点头。

林玉推开家门,引着裴鄞走进屋内。

林家人早已等候在堂中,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裴鄞身上。

裴鄞恭敬地行礼,礼数周全地说道:“晚辈裴鄞,见过各位长辈。”

林父微微点头,示意他坐下,眼神上下打量着裴鄞,带着审视。

赵平婉推了推林时谨,让他别一直只看着不说话:“孩子都站着你,你快说点什么。”

林时谨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我听之前我们过冬的所有物资全都是从你这里而来?”

裴鄞微微颔首:“是。”

林时谨面容僵硬,整个屋子里的所有林家人齐齐站起身,对着裴鄞深深的鞠躬:“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裴鄞跟林玉全都愣住了。

原本之前林家的人明明全都是不赞成的态度,可今日一看,竟然全都赞成她与裴鄞在一起……

裴鄞迅速反应过来,过去将领头的两人扶起来:“伯父伯母,不必如此。”

在裴鄞的搀扶下,林时谨重新站了起来,坐在桌子上,面色重新变得严肃:“你们的事情我都听玉儿说了,你来自什么地方,我也听玉儿讲了,但该问的事情,还是得问。”

这是林家上下商量了一晚上才得到的结论——先礼后兵。

先感谢他对所有林家人的救命之恩,之后再跟他说林玉的事情。

裴鄞听他话锋转得如此突兀,忍不住微微一怔,随后恭敬说道:“是,伯父但问无妨。”

“你们来自不同的时代,我问你,以后与林玉要如何相守?她去你的世界,为你生儿育女,你是否能保她平安?”

林时谨言辞恳切,目光灼灼。

裴鄞恭恭敬敬地应了声:“玉儿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干预她太多,不过,我定会竭力保全她的平安。”

“林伯父,或许您还不知道玉儿对未来究竟做出了多大的贡献。”

想到林时谨似乎十分不支持林玉去未来,裴鄞将林玉最近做了些什么,在未来引起了多大的震**全都告知他。

众人听着裴鄞平静的说出这些话,纷纷陷入了沉默。

已经有人开始为了之前逼林玉不离开感到十分羞愧。

等裴鄞说完,屋内平静了很久,终于林时谨幽幽叹了口气:“你说得很好,以前是我愚昧了。”

林玉看着面前这一幕,心中也十分激动,这么看来,裴鄞是通过父母这一关了。

一旦话说开了,林家人便热情了许多,开始忙活着饭菜之事。

林漾一见,总算是抓到机会单独跟林玉说话。

裴鄞也被林向晨拉走,没多久就不见了身影。

林漾将林玉按在凳子上,双眼灼灼的看着她:“阿姐。”

林玉无奈苦笑:“怎么了?”

“阿姐,这件事情你瞒着其他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我都瞒?”

林玉轻轻拍了拍林漾的手,说道:“阿漾,阿姐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这事儿起初也没个定数,怕你跟着操心。”

林漾撅了撅嘴,说道:“阿姐,我已经长大了,不光能为你分担,也能为你看看这个男人究竟值不值得你爱他。不过看到如今裴鄞能得到爹娘他们的认可,我也为你高兴。”

林玉摸了摸林漾的头,说道:“阿漾乖,阿姐知道你的心意。”

“不过阿姐,其实当初的药是他给的,那我的命也是他救的……”林漾叹了口气,抱住林玉,“姐姐,你应当不是因为我才委身于他?”

林玉轻笑:“瞎说什么呢,我与他……是情投意合。”

看着她这羞涩的模样,林漾哪里还能再说什么只能全都应下,只是心里还是舍不得:“那阿姐,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自然,这里有你在,我一定要回来。再者,我以后还要看着你出嫁生儿育女,看着你长大。”

“我已经长大了……”

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随后就听到外面来喊吃饭的声音。

另一边,裴鄞被林向晨拉走,他嘴里眨巴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裴鄞:“你就是姐夫吗?”

这声姐夫叫得裴鄞唇角弧度都明显了很多:“真乖,我记得你是叫林向晨?”

小孩儿点点头,“姐夫,林漾姐姐说,让我看着你,她有话要跟玉姐姐说,你要乖乖的跟着我,不许乱走哦。”

裴鄞笑了笑说:“好。”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些糖果递给他:“这个你拿去吃,能不能告诉我,她找林玉姐姐干什么?”

林向晨眼睛一亮,抓过糖果:“因为漾儿姐姐不知道玉儿姐姐还回不回来,要是你这个坏男人要带着玉儿姐姐离开,以后都不回来了,那漾儿姐姐要伤心死了。”

原来如此。裴鄞揉揉小男孩儿的脑袋,也没在说话,就跟在他身边,陪他玩儿。

等开饭了,林玉和林漾手挽手从房间里出来,朝着他这边遥遥一笑。

裴鄞知道,看来林玉已经安抚好林漾了。

饭菜陆续端了上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融洽。

林父举起酒杯,对裴鄞说道:“裴鄞啊,以后玉儿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裴鄞连忙起身,恭敬地回道:“伯父放心,我定不负所托。”

林时谨叹了口气,喝了点酒就管不住嘴巴:“玉儿的主意大,有的时候脾气倔得很,到时候还需要你多多包容。”

又对林玉说:“玉儿,你也要收敛着些脾气,以后要是嫁过去,可不能再耍小孩脾气。”

林时谨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以后林玉要是久居现代,回家一趟并不容易。

未来又没有人给她撑腰,林时谨一想到这些,就头疼。

裴鄞原本想说以林玉的身价,在现代,国家也会为她撑腰,只是现在说出口倒像是安慰话。

最终只是重重地应下:“玉儿一切都好,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林玉在家里又住了几日,裴鄞则是提前离开了。

等林玉离开之前,留下了一大堆裴鄞为众人准备的礼物,女子所用的发簪,男子的衣物,还有一些人私底下拜托他,希望要到的东西。

林父想要的却是一个手电筒。

看着众人欢喜的样子,林玉也心中感叹。

裴鄞做事,当真是叫人满意。

这才几天的功夫,竟然林家个个都对他赞不绝口,就连林漾现在都已经一口一个姐夫。

笼络人心的功夫十分厉害。

林玉和鲍英才一起离开,去接付景。

两人刚一上车,她就从车后座拿出一把锋利半身长的宝剑,宝剑身上镶满了宝石与翡翠,十分华贵。

鲍英才眼睛一亮:“这,难道是……”

林玉微微点头:“就是你上次想要的,这是裴鄞特意为你寻来的,你可高兴?”

“我可太高兴了,”鲍英才爱不释手的捧着宝剑,上面的宝石,有的连他都叫不出名字来,“玉儿,替我谢谢裴鄞兄弟!”

“不必客气。”

鲍英才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睛都不敢错开,爱不释手。

之前他的那把剑,虽然也是宝贝,不过真细细比较起来,终究还是逊色了许多。

“那付景要的东西呢?”鲍英才这个时候还不忘记自己的结拜兄弟。

林玉自然不会忘记:“等到了再给他,否则这玩意儿可不方便一路上携带。”

“也是,毕竟车都是大东西,你所说的那什么摩什么车,应该也大。”鲍英才兴奋得不行,虽然他更感兴趣宝剑,但是车什么的他也感兴趣,等付景拿到了,他也得经手耍耍。

两人第二天便赶到了兰康县,之前来的时候,兰康县还是病恹恹的,现在再看,却是一派的欣欣向荣。

城内,还有不少人还记得林玉。

不少人上来打招呼,林玉只能带上面纱。

她现在已经不再以神女的身份行走,如今也越少的人知道才好。

两人来到县令府门口,叫人前去通传。

结果那守门的小吏却说:“你们说的付大人吧?”

鲍英才应下:“是,难道我们找错地方了?可是付大人不就是这里的县令吗?”

那小吏笑着恭喜:“看来几位还不知道吧,因为前段时间咱们大人治理疫病有功,新帝听闻大人的贤明,已经升他去做两广巡抚了,您二位可得去南边找人了。”

林玉两人面面相觑。

林玉连忙问:“那付大人的公子应该是七日前回来的,你可见到他?”

“见了,见了。”小吏说,“我也是这么跟他说来着,他现在已经去找付大人了,还说让我留一封信给两位好友……”

他一拍脑袋:“难不成他说的,就是您二位?可是林姑娘与鲍公子?”

鲍英才:“正是,信呢?”

小吏将信递上。

两人拿上信拆开看了,果然是说了去了南边寻父。

鲍英才忍不住笑说:“这小子,说要是我们来了一定要过去寻他,他的马儿跑得不快,让我们开快点必然会追上他。”

林玉也笑开了:“那我们也不能让他失望,尽快去吧。”

“行。”

说是尽快,但是到底还是需要点时间。

两人在兰康县买了点吃食在路上吃,稍作休整便离开了。

西宁县。

付景牵着马儿,嘴里念念有词:“这西宁县也太远了,老爹一下子跑这么远,怎么也不跟我提前打个招呼,连封信都不给我?”

“难道是觉得我离开的太久,生气了?”

他手里拿着一块烧饼,看着远处的城镇,等马歇歇,差不多再有半日的时间就能抵达。

想着父亲看见他时候惊讶的样子,付景忍不住笑了笑。

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扬起漫天的尘土。

付景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一群黑影从道路两旁的树林中窜出,瞬间将付景团团围住。

付景心头一紧,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阵冰冷的笑声。

为首的一个彪形大汉恶狠狠地拿着刀,指着他说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今日我们就要将你置于死地。”

付景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我付景行得正坐的端,何时得罪过你们?”

但是对面的人显然不想跟他多说,只说了一句“受死”,就挥舞着刀剑,向付景扑了过来。

付景连忙侧身躲闪,抽出腰间的佩剑,与他们展开搏斗。

但对方人数众多,且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付景渐渐体力不支,身上也多处受伤。

“我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付景暗忖,但是即便奋力抵抗,敌人的攻击还是如雨点一般落下,终究寡不敌众。

忽然,一个不察,一把利刃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胸膛。

付景眼前一黑,缓缓倒了下去。

鲜血染红了地面,那群杀手在确认付景死亡后,迅速消失在树林之中,只留下付景的尸体和那匹孤独的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