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到了花子院,魏不活刚一进门就听小秦叫道:“回来啦,二魁哥回来啦。”
抬眼一看,只见院中聚了一大群人。瞧模样真是奇形怪状,不但有驼背的、拄拐的,还有个小孩直勾勾盯向了他。
“二魁,怎么这么久啊?”
此时大头上前关切道:“我还以为你血气盛,去找洪麻子理论了呢?算啦,这种事不是天天碰上得过且过吧。”
“嗯,您说的对。”
听罢魏不活点点头转而询问道:“大家都回来啦,那老爹他们回来没有?”
“还没呢…来,过来见见大伙。”
说罢大头带他一一见过众人,一边点头致意,魏不活一边好奇道:“那口大锅是什么?现在就做饭吗?”
“对呀,一会儿就好。”
说着大头指向院中架起的大锅道:“每天大伙回来,都把要来的吃食放一起熬一大锅。这样热乎乎喝一碗,就算灌个水饱也舒坦哪。对啦,你有碗吗?要不先用露水的,明儿再帮你找一个。”
“呵呵,我那好像丢了。不过您先忙别的吧,不着急。”
说罢魏不活来到小秦身边,示意他随自己到一旁去。
“二魁哥,什么事?”
“小声点,这个给你。”
说着魏不活将洪麻子身上的钱,一古脑塞进对方随身的布袋里。
“这…”
惊喜地差点大叫,但小秦拼命忍住压低声音道:“把钱要回来啦?是不是收拾洪麻子了?还有、这钱怎么这么多呀?”
“先收好,以后再说。”
“可是…”
见他犹豫,魏不活盯住对方的眼睛道:“难道…我有胆子要回来,你没胆子收吗?”
“不不,当然敢。”
不知再说什么,小秦看眼大锅后忙不迭道:“二魁哥,你先用露水哥的碗吧,我帮你拿。”
说罢见他单手撑地跃动而去,魏不活叹口气后坐到了大锅附近。哪知刚才离的远不觉怎样,这一凑近登时胃里翻滚差点呕吐出来。
原来那味道混合着霉烂和酸臭,简直让人窒息。但魏不活强忍着连鼻子都不敢捂,因为其他人都笑着闹着,争相递碗等大头来盛。
“别急,都是饿死鬼投胎的。”
站在锅边,大头边盛边笑道:“吃的快吃的香,吃的慢吃的长。今天这里面好几块肉呢,好好品品,别嚼都不嚼糟蹋东西。”
说到这小秦取来碗顺手递给大头道:“大头叔,给二魁哥盛一碗。”
“好嘞。”
接过碗去,大头在锅底捞了满满一碗递给魏不活道:“多吃点,吃饱了不想家。”
“好、好…”
接过碗后,魏不活连鼓几次勇气都不敢喝。最后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喝了一小口。
“喔…”
泔水般的味道,让魏不活浑身颤抖起来。他拼命忍耐,等咽下后已额头冒汗。
“二魁哥,怎么啦?”
瞧他这副模样,小秦上前关切道:“是不是烫着啦?别急,一会儿要没有了你就吃我那碗,我今儿不饿。”
喘息半晌,魏不活缓过劲来苦笑道:“其实我也不饿…不过这几天伤风,鼻子闻不出味儿来。小秦,你闻着是什么味儿啊?”
“香啊!馋的人都走不动道。”说罢小秦不禁舔舔嘴唇。
“难道…我的内伤加重啦?”暗自嘀咕一句,魏不活再次凑近碗去细闻。
“喔…”
还是忍受不了,魏不活放下碗再次喘气道:“小秦,可我怎么闻不出香,还觉得…有点臭呢?”
“臭?噢…”
想了想,小秦忽然笑起来道:“二魁哥,你以前每天吃几顿饭?”
“这…有时两顿,有时三顿。”
“怪不得呢…”
说罢小秦满脸认真道:“其实饭的香臭并不在饭,而是因人而异。”
“此话怎讲?我不明白。”听罢魏不活满头雾水道。
“这还是老爹告诉我的…”
一边回忆,小秦一边看着大锅道:“老爹说,要是一天吃三顿饭,再香的东西也没那么香啦。可要三天吃一顿饭,那不香的东西也变特别香啦。所以味道这东西就是骗舌头的,关键看你够不够饿。”
“呵呵…可谁愿意挨饿呢?”听罢魏不活轻笑道。
“那就吃不着香东西呗,不想受苦挨饿,只想舒舒服服,你说这算不算贪心呢?”
“这是老爹…给大伙解心宽吧。”听罢魏不活苦笑道。
“解心宽?”
仔细想想,小秦又笑起来道:“解心宽不好吗?二魁哥,看我这腿。”
说着他指向自己残疾的双腿道:“我打小就这样了,难道不伤心吗?二魁哥,要换成你,受得了吗?”
“这个…”
被他一问,魏不活不知如何回答。
“你看是吧,恐怕还不如我呢?可我现在很开心呀,就是心宽,觉得这又怎么样呢?
虽然身体不如别人,但我要的也少啊。活一天就开心一天,能活着就心满意足啦。”
“活一天就开心一天,这个…能做到吗?”听罢魏不活沉吟道。
“当然能,只要你不贪心就行。我把吃喝拉撒睡全都当成享受,再有别的我就更开心啦。”
“可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哈哈…”
听罢小秦再次笑道:“二魁哥,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啊。咱俩虽只见过两面,但我觉得我笑的次数比你多呀,你说到底谁活得有意思呢?”
“这…”
听罢不说话了,魏不活端起碗来细瞧,片刻后猛然喝了一大口道:“你说的对,我现在闻到香味了,比以前闻过的任何味道都香。”
“是吧,哈哈…”
又笑起来,哪知小秦目光一闪突然失声道:“啊!露、露水哥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