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走近岳小兰,路无为蹲下仔细看起锁她的铁链来。

“这…不就是脚镣吗?”

只见铁箍般的镣环套在岳小兰右脚踝上,手指粗的铁链环环相扣,长长的不知尽头在何处。

“这镣上的锁可打不开,不知链子的另一头在哪?”看罢路无为皱紧眉头道。

“来,我告诉你。”

原本静静地看着,听罢岳小兰转身走出门外,路无为愣了下连忙跟出去。

“看,就拴在那。”

顺着指引,路无为这才看清铁链是缠在门外一棵大树的树根处,上面挂把大锁,那锁竟有双拳合拢般大小。

“为什么锁在这?”

“因为…他不想让我关门。”

说着岳小兰声音低沉道:“这样就没法关上门挡他,而链子的长短也是量好的,只能在院里走动,绝对出不去。”

“这也太过分啦,如果关不上门,那蚊蝇老鼠不都进屋了吗?”

“唉…”

轻叹一声,接着岳小兰眼中锋芒毕露道:“不过我不会让他如意的,所以在院里挖上深坑,盖上枯枝落叶后谁也别想轻易过来,这样就能及时发觉做好准备了。”

“原来如此,可你们不是夫妻吗?为什么…”

虽然心中疑惑,但路无为不敢随便问了,他低下头仔细瞧看那把大锁。

“没用的,除非用锤子砸…”

说到这岳小兰摇头道:“可如果那样,恐怕连大街上都听见了,怎能瞒过他呢?”

“难道…他要锁你一辈子吗?”

听罢凄然一笑,岳小兰低头不说话了。

“不行,我来想办法,一定、一定有办法的。”

焦急地乱转起来,但路无为脑海一片空白,根本不知从何入手。

“别转了,你进来,我有话说。”

叫住他后岳小兰转身回到屋中道:“你动静再闹大些,把他招来,不是更没办法了吗?”

“我、我…”

嘴唇发干,路无为额头青筋凸起道:“今天没办法明天再想,实在想不出我还有同伴呢。

对,叫魏不活来,他一定有办法。别急,既然答应就一定救你。”

“你…干吗这样帮我?”

听罢岳小兰低下头咬咬嘴唇道:“是不是觉得…我可怜呀?”

“不不、怎么会呢?”

闻言路无为慌忙摆手道:“岳姑娘你既聪明又能干,还…”

踌躇片刻,他鼓足勇气道:“还年轻漂亮,我怎么敢可怜你呢?又怎么配可怜你呢?”

脸红起来,岳小兰将头垂的更低。

“我是生气,觉得不公道。”

越说路无为越激动道:“我生气刘掌柜为什么这样对你,我觉得…老天也不公道。”

“不许乱说,神明会怪罪的。”

“不、既然这么想,就一定要说出来。”

不顾阻拦,路无为仍继续道:“眼瞅着却束手无策已让我够羞愧了,要是再不说话,那还算男人吗?我、我…”

“好啦,别再说了。”

转身面向墙壁,岳小兰深深吸口气道:“其实你错了,你根本不了解我。如果知道我的身世,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你的身世?”

“对。”

背部一阵起伏,岳小兰再次吸口气后慢慢转回身道:“你以为凭根铁链真能锁住我吗?那也太小看我岳小兰了。”

“什么…难道你能打开?”

“哼!虽然刘掌柜想的周全,但他还是忘了一点,忘了这是厨房。”

“这有什么用吗?”

“当然,你忘了厨房里有火吗?”

说罢微微一笑,岳小兰蹲身拿起链子上一个铁环轻转,然后指着接口处的缝隙道:“这院里的木柴是小山子送来的,所以没斧子。但我可以用菜刀削出大小不同的木楔子来,然后夜里用炉火烧这铁环。

我想烧个通宵就能敲进木楔子了,这样慢慢地缝隙越来越大,一定有脱开的时候。怎么样,这办法可行吗?”

“这…”

听罢目瞪口呆,路无为半晌才接话道:“我想应该行吧,铁匠铺不也用火烧吗?”

“但这的炉火毕竟太小,所以我没十分把握。”

说罢扔下铁链,岳小兰凄楚地笑了下道:“不过后来我想通了,锁就锁吧,所以不再想这些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试试呢?如果成功那你不就…”

“不、我还是哪里也去不了…”

打断他,岳小兰忧伤地摇头道:“真正锁住我的并不是铁链,你忘了我是买来的吗?”

“你的意思是说…卖身契吗?”

“对,所以逃走了又能怎样?还能逃出天边去吗?”

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岳小兰再次低头道:“其实我是感激刘掌柜的,要不是他,我现在连生死都说不定。就算如此对我,说到底也是我的错罢了,这…也许就是命吧!”

“岳姑娘…”

犹豫再三,路无为拿起板凳轻轻放到岳小兰面前道:“我虽然不知其中缘故,但知道你心里一定很苦。就算…你不拿我当朋友,也请把我当成锅,当成铲儿,当成墙壁一样说说吧。

就算、就算不能帮你,但说出来也许能舒畅些。就算这也没用,可至少我能陪你一起愁闷一起难过,你看好吗?”

“路无为…”

听罢抬起头,岳小兰静静地看着他道:“谢谢你,可如果听过后你瞧不起我了,也不要带在脸上好吗?我…怕看这个。”

“怎么会呢?”

情急下路无为苦思片刻,接着大步走到炉前,居然探头将脸放到火上烤起来。

“你干什么?”见状岳小兰惊叫道。

“我要把脸像墙一样熏黑,这样什么脸色你都看不到了。放心,我绝不会伤害你的。”

“不不…”

一把将他拉开,岳小兰又气又笑同时也感动道:“那好,既然想听,我就把这些年的事都说出来,至于听完后你怎么想,我就管不了了。”

“我的家在什么地方,已经记不清了。”

坐在小板凳上岳小兰缓缓诉说道:“只记得离河很近,家里有两间房,一间住人一间放磨。”

笑了笑,岳小兰眼神现出光彩道:“我爹是个卖豆腐的,每天挑担到菜市卖。挑子放好后在上面摆个托盘,很多人喜欢就着佐料吃碗麻辣豆腐。”

“哦,原来你家是生意人啊。”

“算是吧,我爹勤快手艺也好,所以日子过的比周围邻居要强些。”

说罢岳小兰停顿片刻道:“我是家中长女,还有小两岁的妹妹和小六岁的弟弟。我记得生了弟弟后我爹可高兴了,专门请了位赵大娘来给我娘侍候月子。”

“是吗?那确实比一般人家强多啦。”

“可、就是这个人…”

说到这岳小兰异常痛苦道:“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也害我落到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