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含枝带着满腹的疑问离开太医院后,这才慢慢朝着崇德殿走去。

还未走到近前,远远地就看见赵澈已经从皇帝办公的大殿中走了出来。

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今日皇帝竟一反常态地将赵澈送到了门口,眼下正站在台阶的最上面目送着赵澈离开。

二人心中都像是揣着事儿一样,见了面之后也没有多言,一直到他们坐上马车,赵澈这才开口道:“方才,皇兄想要将靖王的虎符给我。”

“……!!!”

江含枝原本还在想着太后的事情,听了这话,所有的注意力都瞬间被吸引了去。

“靖王可是有五万重兵的啊……”

她睁大了眼睛说道。

赵拓这是什么意思?往后让自己的弟弟领兵去守边关吗?

赵澈身为王爷,驻守边关倒也无可厚非,可这五万精兵却不是开玩笑的!

先帝昏庸,当年对于手握重兵的万家人毫无防备,可赵拓却比先帝精明多了。

赵拓这皇帝究竟是何种心思,其实江含枝到现在都还没有全然摸透。

越是摸不透,就越危险。

江含枝紧张得都攥住了赵澈的袖子,心中正想着要如何开口。

下一瞬,赵澈却道:“我没要。”

江含枝不做声了,低下头看着马车车厢的地面,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只不过,赵澈的选择也说明,自己一直以来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他心中自有一杆秤,定然是明白兄长与帝王的区别的。

江含枝看着赵澈的侧脸,主动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陛下能者多劳,咱们倒是闲云野鹤惯了……”

赵澈低头就在江含枝的额上亲了一口。

“是呀,总归我也不是很喜欢西京这地界。吱吱你是不知道,我头一次坐着王府的马车从宫里出来,就遇上了碰瓷的……”

“……”

江含枝听着赵澈故作轻松的碎碎念,可却总觉得,他心里也不是那般好受的。

毕竟赵澈与她不一样,从小就生在在皇宫之中,除了被流放的这两年,还从未与自家兄长和母后分开这般远。

可往后,他们离了京城便是要去往千里之外的墨良镇的。

这离别愁绪,哪有这般容易就派遣得了?

可是为了他们将来的安全,此去墨良镇,却是 不得已为之啊。

……

二人打定主意后,便开始各司其职。

如今颂时与燕归林依旧在西京城内无所事事,江含枝便决定让他们先行回到关外去安置原先被解救出来的大邶国百姓,待自己与赵澈将京城的事情办妥后,就悄悄离开与他们汇合。

先斩后奏什么的,麻烦事最少。

这日一早,江含枝穿戴整齐后,便准备带着府上的马车前去客栈寻颂时,与他最后交代一番路上的事宜。

可当她走到肃王府的前院之时,看见此处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江含枝看着王府管事笑眯眯地与她请安,上前就打开了一个。

里头装着各种小小的布袋,用手捏上去,就好像是米粒一样。

“这是何物?我记得昨日好像还没有这些木箱的啊……”

江含枝疑惑地问道。

“回王妃的话,这是王爷让准备的打算带走的菜种子呢。”

“……”

江含枝无语望天。

敢情赵澈这厮原先在凤凰山山谷之时,自己种菜还没有种够嘛?!

“那另外的箱子里又是什么?”

“是些烘干了的作料呢。王爷说,有些东西离开了西京就买不着了,便让奴才采买了一些回来。”

“这么多箱子的作料,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江含枝叹了口气,简直不知道赵澈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上前打开了一个木箱,里头装着一箩筐的干辣椒,酒曲若干,还有些封装得很好的布袋,从外头看不出究竟是何物。

江含枝伸手就将那干辣椒拿了出来,“这个不用带了。”

他们从西京去往墨良镇,定然会经过蜀地,那里的辣椒可是在中原都小有名气的,哪里还用得着从西京千里迢迢往外带?!

赵澈这厮怕是没有出过远门吧?净瞎胡闹!

江含枝一边命管家去套马车,一边在这些箱子重挑挑拣拣,没一会儿就将许多物件都拿了出来。

闻言赶来的赵澈看了之后简直傻了眼。

“吱吱,咱们多带些去呀!”

江含枝反手就是一个栗子敲在赵澈的脑门上,顿时疼得他哇哇大叫。

“你记不记得咱们是打算轻装出行,好不叫陛下发现的?这么多箱子,你是打算组个商队嘛?!”

江含枝这么一说,赵澈才想到此事,顿时就有些傻眼了。

——他还买了好些东西,今日才会送来呢,这可如何是好?!

江含枝今日赶着时辰出门,也没有与赵澈多说,见马车来了转身就坐了上去。

可还不待车夫驾车,却不曾想赵澈也一个箭步蹿了上来。

“你来作甚?我是要去京郊寻颂时他们的。”

江含枝伸手推搡着粘上来的赵澈,简直烦透了。

可赵澈却一言不发,只笑嘻嘻地吩咐车夫道:“还不快走!再耽误就赶不上啦!”

江含枝无奈极了,只得带着这么个跟屁虫一起出门。

当他们的马车到达京郊之时,颂时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府中有些事情,耽误了片刻……”

江含枝一边朝着颂时停在路边的马车走去一边说道。

还忍不住朝着那马车多看了几眼。

颂时与燕归林一行人与她一同来西京之时都是骑着马,也没有带太多的行李,缘何离开京城要驾着马车随行呢?

正当她想着,林间一阵风忽然将马车的布帘吹起了些许。

也不知是不是看花了眼,江含枝总觉得,方才那一瞥,好像看见车中坐着的人穿的是绿色的衣裳。

是……女子?

颂时见江含枝朝着那马车多看了一眼,末了片刻,这才上前道:“少主,我有一事……还望您允许。”

江含枝的注意力被颂时这番话拉了回来。

她有些好笑地道:“你怎的还扭捏上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呗……”

颂时定定地瞧着江含枝的脸好一阵子,这才开口道:“此番,我打算带一人,一同离开。”

江含枝皱了皱眉头,全然不知颂时这般吞吞吐吐作甚。

可当她又朝着身旁的马车看去之时,方才还待在车内的人忽然就伸手掀开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