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王富贵听说来了许多人,将那老院子围得水泄不通的,心中就一阵恼火。

可当他气冲冲地回村,远远地看见那满满一院子的官兵之时,顿时觉得好像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一个闪身躲在了村道边林间的一棵树后头,伸长了脖子朝着那处看去,想要看看来者究竟是何人。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张亭长才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一脸不满之色的王春花。

王春花远远地看见王富贵躲在一棵树后面都不敢现身,只觉得今日回村着实是丢人。

“爹,寻我来究竟何事?”

王春花走上前去不满地道。

“你咋的一个人回来了,员外呢?”

王富贵有些傻眼。

她一个女儿家的回来有什么用?那边可是有不少官兵啊……

张亭长见王春花也一头雾水,顿时就有些不耐烦。

“你这厢到底有事没事?将我们急匆匆喊来,倒像是天塌了一样。”

张亭长撇撇嘴说道,心中想着若不是看在平日里何员外给的那些银钱的份上,他哪有这闲心去管那老员外一个妾室家中之事?

王富贵见张亭长来了,就好像是有了些底气一般。

他赶忙从树后面走出来,有些担忧地道:“我家院子忽然就来了许多官兵,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呢……”

“官兵?”

张亭长觉得十分奇怪。

他并未听说近日会有官兵经过临水镇啊,若不然,他这个做亭长的如何会不提前知道呢?

“走,瞧瞧去。”

他皱着眉头朝那人挤人的院中看了一眼,倒没有王富贵那般吓破了胆的模样。

原本村民们去地里寻王富贵,应当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归返,可他偏偏过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现身。

围观的村民中有人眼尖地发现王富贵的身影后,赶忙小声对着院中之人道:“大山媳妇,你家公回来了!”

众人这才转头看去,只见张亭长已经带着王富贵走到了院子的门口,正好奇地打量着在院中席地而坐的五军营军士们。

张亭长从未见过西京来的大人物,见他们身上穿着的铠甲又不似县衙府衙的府兵,甚至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哪里来的流匪假扮的官兵。

他回身就将王富贵拉进了院子,先发制人地开口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在场看热闹的人听了这话皆面面相觑,无一人敢开口答话。

忽然,江含枝从屋内拉开门走了出来。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王富贵,开口道:“姨父是不是同我解释一下,我家的老院子,如何被你们王家拿去建了宅子?”

江含枝坐在屋中早已等得不耐烦,见主角都到场了,压根懒得与王富贵虚与委蛇,上来便直切主题地问道。

王富贵原先还当是家中有谁犯了事,可一见自己这多年未见的外甥女站在面前,心中顿时有了些底气。

江含枝一出现,跟在后头的王春花赶忙朝她看了过来。

见她这表妹如今竟出落得这般美,王春花心里顿时就不平衡了。

她双手紧紧地攥着帕子,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含枝,心中忿忿不已,只把一口银牙都险些咬碎。

难怪娘原先这般忌惮她了,不过过了几年的时间而已,果然长成了个祸水的脸相!

王富贵见院中那些官兵好似一点要帮忙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心中略微定了下来。

他走上前先发制人地道:“你还不知道吧,原先你们的宅子可是烧没了,眼下这屋子是我花银子建的,那便是我们王家的。此处没有你待的地方,还是快些离开吧。”

江含枝简直要被他这倒打一耙的厚脸皮气笑了。

未经她同意占了她的院子起新房,这王富贵竟还有理了!

“屋子是你的,可这地是我的,那这一笔账又该如何算呢?”

王富贵听了此话,脸上闪过一丝心虚的表情,可随即他便想到一事。

自己原先在这老屋子藏银子,把所有的角落都已经翻遍了都没有翻找到江玉兰藏的地契与房契。

这丫头才八岁就被自家婆娘卖进了宫,走的时候身上也没有带着这些文书。

想来……她同样拿不出证据证明这地皮也是他们的。

思及此,王富贵的底气更是足了几分。

“你说这地是你们家的,那便拿出地契来。若不然红口白牙的,我还说这地是原先我家婆娘借给你娘用的呢。”

王富贵此话一出,围观的那些个村民们顿时就表情各异了起来。

江玉兰与江桃花的爹娘只有她们这两个女儿,江桃花嫁给王富贵后,二老没多久就去世了,江玉兰便一直都住在他们的老院子当中。

可若说这块地究竟过户给了谁家,他们还真就不大清楚,只知道原先江玉兰在这院子住了十几年都安然无恙。

江含枝听了王富贵的话后也忍不住愣了一愣。

她此番是被迷晕了带离京城的,眼下那房契地契都好好地放在肃王府呢……

王富贵显然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她面上的表情,心中越发笃定她没有办法拿出官府的文书来,只满心觉得事情已经大定了。

可还不待王富贵得意太久,江含枝忽然话锋一转,“此事简单,那些个文书”都是县衙给的,去查查往年的记录,不就知道这地究竟是谁家的了么……”

王富贵一听,心中却一点都不着急。

县衙?人家县太爷成日里忙上忙下,哪会因为一张地契就专程去翻找几十年前的记录?

他长舒了一口气,将双手抄在胸前道:“我不管什么县衙不县衙的,总之,若是你拿不出地契,那还是离开吧。我这新房才建好不久,莫要给弄坏了。”

王富贵话音刚落,还不待江含枝开口,一直待在屋内的赵澈终于坐不住了。

这王家还是吱吱的姨母家呢,如今尚且这般欺负她,那原来呢?!

赵澈越想越气,直接将屋门踹开就来到了院中。

王富贵见他新房的木门一下就被赵澈踹了个稀烂,顿时火起,指着赵澈就骂道:“你是哪里来的!弄坏我家的门,你得赔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