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视父母逐渐远走的老去身影,默冉的心中,突然蹿涌出一股酸涩。

他本想道些中听的安慰话语,谁料在说出口后,却让他们苦不堪言。

然而,默冉细思半刻,竟玩闹般轻佻道:“爹、娘,您们不去湖心亭,参加我为大家,准备的团月晚宴啦?”

也许确实是默冉,故意在话中掺杂了嘲讽因素,两人竟毫无反应。

半会后,两者因年迈而透露虚弱的身体,完全消失在了,这个欢快明晃的夜晚,特意挤出来的,那一抹暗黑空间里。

默冉直视父母远离后,心里的疼惜之意显著排空,又换上了一张,写满柔情和专注的面孔。

他轻轻拾起惬芸的纤手,关怀道:“我们走吧。”

“冉哥,真就我们俩去用晚宴,任由二位老人随意吗?”

惬芸倒是很体贴,对刚才父子对峙的画面,心事凝重,无法平静。

她不明是否全因自己,才让双方争吵不止,或是湖心岛的秘密,真不能轻易擅闯。

默冉道:“别担心了,你又不是不知,他们近来的脾气,都是这般无理。

在他们的眼里,就是有你没他们,有他们便没你。

可你是清楚的,我怎可能撇下你不顾,去跟父母在一起,过无趣的团月节?”

能说会道的默冉,倾吐着花言巧语,一副不顾养育恩情的模样,眼中全是这位善良多姿的准夫人。

“你对我这么好,我真不知该如何,才能报答你了。”

惬芸忽然变得,跟默冉很见外的样子,只怕是害羞的感觉在作祟。

“不用芸妹回报什么,只需你跟上我的脚步,一同到湖心亭,享用晚宴即可!”默冉满脸笑颜,彬彬有礼地,领着惬芸终踏上“叶桥”。

惬芸的脸部,早就经滚烫到,差不多要令她失去知觉。

因为,这种宽厚的待遇,她此前几乎都不曾敢想象。

或许确是悬空的缘故,“叶墩”在重量增加的作用下,自然沉落了一截。

待默冉和惬芸走过后,叶子又反弹回归到了,先前正常的位置。

惬芸对这座,极富有弹性的“叶桥”,充满了赞不绝口。

她发自内心的感叹道:“哇!这真是太神奇,太美妙,太舒服了!

你平常多闲情逸致,怎也不见你弄出个,像这等好玩的东西来?

非得到关键时刻,才显露身手,有点太小气了吧。

我知你有深不见底的灵力,但你也只是将其隐藏着,从不招摇显摆。

你今日耗费此番多力量,该不会本次尽兴的表演,是为了弥补以前对我的缺憾吧?

抑或说,之前你节省灵力,是规划今天壮观的付出呢?”

惬芸不绝于口,一来就好几个问题,让默冉根本没机会,插嘴去回答她。

他只有无奈的轻笑着,道:“我这么努力给你的惊喜,当然是储存好灵力,来为今次的献礼,做足准备啦!”

“果然是如此,跟我猜测的一样,冉哥真是太怜惜我了,看来我上辈子,积了不少福德哟!嘿嘿·····”

惬芸再次俏皮不休,挽吊默冉强壮有力的臂膀,漫步在华美的“叶桥”上,眼看离湖心岛越发接近。

在踏足岛屿那一刻,四处散落生长,极致匀称的神合树,让默冉用心给惬芸筹备的大礼,再添一番韵味。

这类奇幻玄妙的杂体植株,有一人多高的桂花树干,稠密布满玫瑰精巧的短刺。

旺盛分叉的树杈枝丫上,却垂挂着兰花,青郁细长的叶片。

在树冠的顶端,又卧开着一朵,双臂环绕那般硕大,纤尘不染的洁白雪莲。

宽幅的花心,又再簇拥着,典雅清熏的腊梅。

除却这些规则的树形构造,还在其余枝繁叶茂的地方,另承载着七彩外观,五类品种花朵的独自个体。

更甚至于,有的花朵还集成了,其中两种、三种、四种,或是五种的混合体,看得人热血翻涌。

镶满五颜六色,奇光异彩,大小不一的曼妙花体,不停散发着高贵、高雅、高洁、高尚、高端,五种清香的混匀气味。

味道闻起来,甜香醇厚,绝不有半分腻人。

那种精巧绝伦的搭配,有让人窒息入迷的错觉。

惬芸正在细心品味,这绝妙的共生之树,默冉在一旁,展露学识渊博,讲解道:“我在翻阅的古籍记载上,看到过此种特殊稀有的共生植物,是从壮丽的神远大陆遗留下来。

如今仅存活于,戒备森严的睦悠城主府里,神秘禁地的湖心岛间。

而且,也只有这一小片,稀罕的宝中之地,才能养活万般挑剔的它。

最奇异的一点,在于这种近乎绝迹的植物,终年四季都在开花,却从来不结出果实,更不会有任何叶子,因枯黄而掉落。

凡是被那些,奇花异朵香味吸引的人,无不有去摘取的冲动。

但看似刚好与人,相差无几的高度,却有着致命的可怕陷阱。

树干上繁多的短小刺棘,会在有人靠近的时候,以眼不可及的迅猛之速突发伸长,扎向企图偷盗它,倍感骄傲花儿的生物。

被刺伤的人,虽然不会毙命,却会忍受着,痛不欲生的折磨。

而持续不断,永不停歇的痛觉,就像从不凋谢花朵,设下的温柔诅咒。

它们长生不老的绚丽浓缩,是需要用巨大的代价,来作供养的原料。

或者说,它们的高傲姿态,要以低廉的牺牲去映衬。

这便促成了‘代价养料’,或者卑贱局面的出现,即是被伤之人的无尽痛楚。

当初先辈们,发现了这些旷古神树,想让它们造福于,城中乃至整片大陆的生灵,就打算挖掘到别的异地,进行大规模移植栽种。

结果不知晓它们,有像人类自卫的措施,不明不白的,就被其突地伸出的长刺伤到了。

接着,他们就得承受,难以自愈的万分痛苦。

他们察觉这绝世奇树的利弊,为了不让它们,继续误伤走近的人,本欲除之而后快,却又被自私心理掌控着。

他们不想让神赐般,**植物的魅力,就此从世上断绝生路。

纵使面对被刺伤后,最久远的苦楚,也抵挡不住先辈们,移栽它的决心。

在想尽若干办法后,终归还是挖掘到,并成功的种植了。

虽是解决了利刺伤人的难题,但更加意想不到的诡异事件,却如幽灵般滋生。

祖先们在挖好植株,离开一段特定距离时,适才葱郁茁壮的树苗,登时就跟败死了很久一样。

它们根系干结,树枝枯萎,落叶遍地。

只要一旦离走,这片清澈甘凉的明珠湖水范围,树体就会马上凋零死亡,无论用何种妙法去栽培,都是徒劳一场。

后来不惜还请了,奇能异士来查明原因,最终没有一个人,能阐释当中的不解之谜,所有人只好暂且作罢收手。

之后,先辈们终究顿悟,神树虽说生性险恶,却以长青的状态,提醒着此处是一块,极其难得的天然宝地。

于是,先人以树苗枯死的地点为边界,修筑了现时浑然天成的明珠湖,将剩余的数百棵神树,竭力保护好。

如果没有特别极端的情形,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严实守卫的湖心岛上。”..

见默冉讲得头头是道,惬芸打开了话匣子,疑惑的问道:“听你这番细说,那这湖心岛是先修建完毕,才建成的城主府?

还是因这儿是块风水宝地,先构建宽大的城主府,再为府内更别致雅观,而圈围补建的湖心岛呢?

另外则是整个睦悠城,都是在城主府建好后,才兴修起来的么?”

好学多问的惬芸,连番精准的问话,把默冉都愣住了。

他计划用几句终结话术,好趁此推辞掉,随口提及的往事疑云。

否则,若跟她详细解答完,应该天都得亮时分了。

但听默冉道:“你问的这些历史起源,我也曾经想起过,但却晓得从何说起。

因那时年幼的我,也只是出于新奇,询问了父辈无数次,才勉强告知与我。

至于谁先修谁后建,我们便暂停深究了,好不好?

毕竟此类事情,不是简短的三言两语,就能研探透彻,指不定它们,是同时动工的呢?

先不管那么多了,反正现在的它们,都是属于城主和城主夫人的!”

“喔,好吧,一切都听你的安排!”正兴致起劲的惬芸,显出失落的样子。

看着灵秀淘气,听话懂事的惬芸,脸上忧郁的表情,默冉不由升起愧疚。

他赶紧安抚道:“芸妹别难过了,当前的头等大事,是让你欢享团月宴席,而不是去关心,已化为飞灰的往昔。

假如你不甘心,就这样停止追寻过去的答案,那等以后抽时间,我一定慢慢和你去查阅,有关的典籍记录。

届时,保证让你缺少谜底的问题,都能完美解开,你看可以吗?”

“好呀,这是你亲口答应,可不许反悔哟!”

刚刚还郁闷寡欢的惬芸,瞬间又欣喜若狂,貌似不能自已了。

瞧着前刻沉闷的惬芸,又精力饱满,恢复到常态之状,默冉只得咧嘴苦笑。

他摇了摇头,道:“真拿你没法,看来每次惹你生气,只有给你吃了定心丸,才能让你喜笑颜开!我就好奇,为何这几年都没发觉,你竟有哀喜两重的本事,快说到底是怎样练就出来的,莫非是天生的吗?”

“你难道不喜欢,我这种可以让你,随时都紧绷神经的方式吗?或是说,跟我初时的婉约贤淑,存在大相径庭?”

默冉挥手否认,道:“怎么会呢,万不可能有这回事!”

惬芸观瞄半晌,收起欣喜之色,脸蛋轻微泛红,解说着性情突变的由来缘由。

她声调低沉,道:“当初你整日沉默无言,闭门不出的忙于事务,让我实在担忧牵挂。

于是,我就私下预备了,这个变化性格的方法,期待日后能有发挥的余地。

自从那天跟你心意相通,你放开了心怀,我们坦白在一起后,我就试着以这种孩子般的脾气,来预防你再次陷入,眼见生怜的境地。

故而,我现阶段的脾性,是有点超乎寻常了。”

默冉在一旁安静听着,惬芸的陈事叙述。

他刚要开口说话,惬芸又抢先补话,道:“不过,你尽可放心,相信在孩子出世后,我肯定又将回到正经状况。

而我自悟的顽皮习惯,许是会传递给后代,让其从小就无忧无虑的成长。

但话又说回来,甭管现今你对我的表现,有何不满之处,你都得忍让迁就。

毕竟当下我可是两个人了,不能有因情绪波动,引发的任意闪失!”

惬芸停顿半许,脸色忽挂忧愁,叹气道:“唉······说了这么多废话,恐怕你很厌烦我了吧?”

默冉等待许久,终于能搭上话了。

只见他激动道:“哪怕天地毁灭,海枯石烂,我也绝不嫌弃芸妹丝毫!

况且你的也非无用之话,你平常劳苦功高,令我很是感动。

你为我考虑了太多,我必定对你不离不弃,相守相依,陪伴终老!”

惬芸在默冉的深情誓言下,内里的无限感激,早已汹涌难耐。

但她却仅用恬静的笑意,来回复他这篇,儿女情长的内心抒发。

默冉也变得,似乎偏离了正轨,已然忘掉了,作为受人尊敬的城主,该有的那份矜持和担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