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焱芜刹的告白,风浔突然回想到,第二关开始前的那道声音,也许就是焱芜戮本人的。
于是,他的心中,立刻闪过一丝担忧。
他当下失控,道:“焱芜刹,此关开阵前的那个声音,是不是你爹发出来的?”
焱芜刹姿态高傲,声音邪魅,道:“石雨阵乃我爹一手操办,那声音只不过是,阵法逃生系统的友情提示而已,该不会,这也把你们吓到了吧?”
风浔挺直身躯,底气十足,道:“区区声响,能奈我们何?”
焱芜刹阴笑,道:“确实,你们连国师的儿子都敢打,怎又会害怕一抹音波呢?”
停顿片刻,焱芜刹喝笑,道:“不过······”
风浔激动问道:“不过什么?”
焱芜刹冷笑道:“既然阵法是我爹创办的,救那位美女出去的人,当然也是我爹安排的。所以,你自当明白她的处境,并非那般安全。”
焱芜刹的直话,给了风浔当头一棒。
虽然队中其他三人,也有跳动不安的脸色,却无他那么敏感和细致。
被灰尘雾气,埋到胸前的风浔,猛地向前,疾冲数步,似欲将焱芜刹,碎尸万段。
幸好辰唯翼出手相阻,否则,两人怕是已经拼杀在一起了。
周边围观的选手,也被风浔的失常举动,给怔住了,几乎都讶然以对。
风浔满面恶狠状,冲焱芜刹大声叫嚷,道:“快说,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焱芜刹捋着飘散的发丝,全然不理会风浔的所作所为。
他表情自然轻松,阴阳怪气道:“放心,我是不会把她怎么样,只是囚禁起来罢了。”
风浔吼声道:“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放了,不然我现在就弄死你!”
焱芜刹邪笑道:“放了?我看你是喝醉了,在说梦话吗?本公子还等着闯关出去,与她拜堂成亲,让她做我的媳妇呢!”
风浔难掩愤怒,道:“我呸,就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也想娶她?
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现在就让你尝一下,猖獗过头的滋味。”
风浔说完,引诀唤灵,似乎把体内积蓄的能量,尽数抽调了出来。
他整个人,在强烈灵光,与怒气交织的威严中,做好全副进攻的准备。
焱芜刹见状不怪,依旧表现得很放松。
他不慌不忙,道:“你若是乱来,我敢保证,你永远也见不到,那美丽动人的小妞了!”
风浔听后,瞬间萎靡下来,没了斗志的模样。
状态好比从神祗,蜕变成凡人般。
他收回了丰盛的黄白灵光,低垂头颅,作卑微的认输状。
焱芜刹奸笑着,道:“这就对了,要想保护心爱的女子,就用你的坚强来证明,让本少爷心甘情愿放掉她。”
风浔刚想搭话,焱芜刹补充道:“但是,还得有个条件······”
风浔打起精神,道:“什么条件,你快说!”
焱芜刹小人得志,道:“就是你不管再哪般努力,必须在阵法中,输给本少爷,不能抢了我的风头。”
风浔毫不犹豫,点头答应道:“没问题!只要能保证她平安无事,你让做什么,我都愿意。”
焱芜刹正经微笑,道:“那好,一言为定,就这么说好了。”
风浔脸上微喜,道:“希望你言而有信,不要骗我们。”
焱芜刹神情漠然,道:“你要的是女人,本少爷要的是权位,没心思去哄骗你。”
斩妖除魔,道阻且长。
风浔一行几人,拯救世界和苍生的意念,永远都不曾变半分。
他们是不会退却放弃,向奸佞之徒屈服,止步于当前的。
可若是连队友,都保护不了,那救赎生灵,还有何意义?
为了意中人的安危,风浔使用缓兵之计,作出妥协的余地,待闯关后出阵,再找焱芜刹算账。
风浔和焱芜刹对话间,辰唯翼、屠影鬼和月春媚三人,早就义愤填膺,恨不得将恶人,绳之以法。
但考虑默姝凝,已成为人质,他们才按兵不动,听任焱芜刹的无理取闹。
想出人头地的风浔,决心让闯阵,变得有象征意义。
故而,没人可随便拨乱,他已成旋律的人生曲谱。
风浔对默姝凝,那份矢志不渝的追求,正是他坚持到底,唯一的正当理由。
风浔和焱芜刹,互相协定好,闯阵中的约束条件后,焱芜刹露出满面春风,独自沉浸在,喜滋滋的幻想中。
而就在此刻,其他选手早已分工妥当,迅速行动起来,朝迷宫的内部,迈步挺进。
转眼间,他们就踪影全无,湮没在了飞扬的尘土里。
焱芜刹只顾着自鸣得意,不觉间分心走神。
当他再回首搜寻时,却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了,才开始显得慌张。
迷宫的路径,杂乱无序,通道也游离着迷雾。
表面虽静如流水,殊不知到处暗藏机关。
稍加不慎,可能就会陷落到,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与风浔几人不同方向,另外那支四人队伍,被私心时刻左右着。
他们起初都小心翼翼,推三阻四地前行,不愿替队友扫清障碍。
几人犹如四个小黑点,缓慢在迷宫地图上移动,顺利绕过多道宫墙,并无遇见太多的阻碍。
但见前途顺畅,几人都放松警惕,心绪逐渐大意开来。
他们抛开队里的同伴,拼命往前赶赴,渴望快些穿过迷宫。
虽然闯阵的第二关,已变成弯路遍布的迷宫,可其间暗藏的迷阵,才是潜伏的重头戏。
这也是这座迷宫,存在的最大意义。
新队的四人,只管向前奔跑,未留意过分同步的脚踏声。
竟是在暗地里,让空气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共振。
在有利的环境结构下,此种效应,来得更加霸道。
几人走过的后方,被雾霾掩盖着,实体的地面土层,经受不起共振的摧残,突然松垮凹陷,遗下偌大的一个坑凼。
坠落向下的土块,触发了隐埋在阵法中,地底的石头机关。
无数棱角尖锐的石块,轰然朝上弹跳而出,肆意飞舞在,空间有限的通道内,撞向心神松懈的四人。
轰鸣嘈杂的怪异声,让几人停下脚步观察,登时吓得脸色失常。
他们的灵力,早就余下不多。
当看见紧急情况发生,不经大脑的思索,全部祭出灵力修为,在周身凝结气态护盾,以求阻挡石块的击打。
游走的石块,碰在气盾上,被柔绵的力道反弹开,匆忙又凌乱地,射向其他地方。
几人于飞石流影中,心惊胆战地,躲避着灾劫。
岂料,石块太过坚硬笨重,即便原始轨迹有所变化,甚至有些石块,在空中相撞,被削减了该有的重量,但却并未改善分毫,它们遇神杀神,佛挡杀佛的本质。
转而,它们就猛然砸到了,稳固性不很理想,迷宫的石墙上。
石墙中的多根石柱,在清脆的磕碰声中震跨。
筋疲力竭的四人,未曾计算过,城墙方石的威力,还以为能继续凭借,虚弱的护盾,强加支撑,便没有采取,更高效的措施。
就在巨石触碰气盾的瞬间,终结了那层卑微的结界,径直砸向,呆若木鸡的四人。
胡乱倒地的石头,激起一阵浓厚的尘埃。
伴随着痛苦喊叫的声音,还有鲜血腥甜的气味,在迷宫的曲折通道内,悠扬地奔放传播。
倒塌石柱的震响,拓展开一片净土。
正在别路闯阵的风浔几人,隔空闻声后,四处搜查着异样。
几人各自忙碌间,月春媚悄然幻化出,几乎透明的蛇身,将她的妩媚身躯,往上空顶举而去。
余人确认近处安全后,转过身面向队友。
却是不见月春媚的身影,他们当即感到疑惑不解。
辰唯翼略带生气,道:“月春媚真是的,才转眼的工夫,就不知跑哪里去了。这危急关头,竟然还有心思闲逛,我可真是服了她。”
也许是听到辰唯翼的责怪,月春媚忽地缩回蛇身,从高空急速落下。
见到庞大的透明蛇身,三人当下震惊不已,对她感到惶恐不安,纷纷与她保持距离。
辰唯翼更是唤引灵诀,想将也许心性再次失控,变回妖兽的月春媚,给处理掉。
月春媚见势不对,赶紧将看见的情形,如实讲述给队友听。
才使辰唯翼脸上的凶意,稍微化解开,对她放松警惕。
辰唯翼开口责骂,道:“月春媚,你不是已经答应,要悔过当初了么,为何还敢现出这妖祟之身?你就不怕我误会,把你给裁决掉?”
月春媚面容娇涩,低头表示忏悔,道:“公子,对不起,属下其实有心无意。
刚才见大家,万般无措的表情,我只顾着了,替各位找出路,便贸然化出忌讳之身。
希望公子别怪罪,属下以后再也不会了。”
辰唯翼欲继续责备,风浔则抢话,道:“没事的,你心系大伙,为我们着想,感谢你还来不及。如果我们还惩罚你的话,那岂不是,比怪物更不近人情······”
风浔感觉说错了话,急忙轻打嘴巴,抱歉道:“不好意思,一时嘴快,说错了词,月春媚你别介意。”
月春媚示以难得的笑意,道:“公子客气了,谢谢你的理解。”
风浔点头回笑,道:“经过你观察后的描述,我忽然如醍醐灌顶,总结出我们即使身处困境,也不能操之过急,一切需按部就班的道理。
新队四人的可怕遭遇,便是前车之鉴,咱们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否则,可能就真的困死在,这渺茫无边的迷宫里了。”
其余三人沉思半会,对风浔的表述,点头赞许。
他们都把神经,绷得贼紧,不敢松懈丝毫。
毕竟,既要认真分析迷路,还要专心抵御,藏匿机关的围攻,一心两用,可不是件易事。
几人处理问题时,风绝痕躲在浑浊的迷雾里,跟着他们后面,与风浔形影不离。
若是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给风浔传递信息,来暗示指引。
当他听到风浔的陈说后,用独有方式,与风浔传话道:“迷雾限制了想象,浔儿,你要记住,心越宽广,世界就越狭窄。
反之,若你的心境,被限制了范围,那困难就无比辽阔。
线初始于端,有始必有终。
找准合适起点,抽丝剥茧,你一定能洞穿迷宫的奥秘,在稍纵即逝的光阴里,得到前所未有的突破。”
风浔得到风绝痕的指示,竟一时脱口而出,道:“我明白了,父亲。”
余下的三人,见风浔自言自语,辰唯翼立刻询问,道:“风浔,你刚才跟谁说话?”
风浔急忙解释,道:“没跟谁,我只是在这迷境中,想起当初爹生前给我的教诲,才失口说出的。”
风绝痕见辰唯翼有所察觉,快速潜入斗篷黑衣里,躲得远远的。
如果被他的敏锐感应力发现,真就是自找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