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不出意外地使见者失声。

半晌玄狸第一个发声:“她是那只芭蕉妖吗?我怎么觉得她好可怜?”

小橘后知后觉怂了:“是,所以再可怜也只是伪装!太危险了,快走吧!”

比起小橘直白的避险反射,666见过大风大浪,丝亳不怵,但它要考虑宿主的安危。

对手强大不可怕,对手残忍才可怕。

能使出残忍手段的对手,不是善类,可以说是变态的可能性更高,行为诡异,便更加防不胜防。

为了平静的凡人生活,还是叫宿主小心点应对,能不招惹便不招惹吧!

况且芭蕉妖看上去是很可怜,但它的身上已有血光,想到这几日的人命牵扯,癞子的事八成要算到她的头上,那她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也算作恶了,伤害拘禁她一方是善是恶便难定了。

此时惨状,也说不好是否属于正义的制裁。

之前没考虑到要救谁的问题,搞不好会引火上身。它的打算就是:再做打算。

于是便要宣布今夜探险结束。

而正当它要撤退时。

一个人影出现了,好在玄狸反应迅速,一下子掐灭了火光。

它们藏匿在林木里,666摸不准那人是不是被火光引来的。

666开夜视,看出他是白日里云荆偶遇的奚大伯,但身上却不是粗布衣,而是穿着奚老祖的外袍。

保持戒备状态等他靠近,却发现他目的明确,直奔着井口去,神色却古怪,像是反而害怕被人撞见。

他熟门熟路双手握着井沿,紧接着用力,旋转了一下整个井口。

如同石块之间的轻擦,井口旁边居然出现一条地道,直通地底。

不出意外,那必是通往井底。

二猫一兽发挥小兽优势,猫猫祟祟地跟上。

小橘仍是有点怕,草木皆兵战战兢兢,但和同伴抱团取暖好过一只猫独自面对恐惧,所以还是跟上它们。

稀奇的嘞,一路竟无禁制?小橘纳罕,错过了立大功的机会,早知道由自己挖地道进去了。

它们看见,奚大伯和癞子一样,似是被芭蕉树迷住,目生痴迷。

“花仙,你能给我瞻仰一下你的花儿吗?”

芭蕉树忽地颤颤巍巍地开出一朵飞鸟似的花。

小橘脑子不够用了,转头问玄狸:“芭蕉树的花长这样吗?”

猫猫们没见过。

玄狸摇头,也合不上吃惊的嘴,讷讷道:“我也搞不懂了,是幻术吗?”

666能肯定不是幻术。

尼古拉斯鹤望兰?666嘴巴抽抽,原来是外来高级花妖吗?把你当普通香蕉真是对不起。

转眼奚大伯已经用盆裁将它放进去,像是有备而来,吃力地搬走。

果然他要救它。

他抬头一瞬,666看见了他额上红光,证明了他也向妖许愿,中了批红判白。

玄狸皱眉:“她又作恶了,我本来以为她有什么苦衷的。”

“苦衷?”666嗤道:“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或活得更好,就让别人付出本不应付出的代价,算是苦衷吗?她背上血光的那一刻,无论因为她陨落的生灵是高尚还是低劣,恶的身份便已经不可转变了。”

不能任由它这样下去。

666有些后悔自己没早点干预,毕竟芭蕉妖之前看上去无害,尽管策谋绑架宿主,身上那生动的灵气,也无法让人生出立地绞杀的决心。

666深刻意识到是自己决策失误,而且可能招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次的批红判白似乎没有给受术者留下任何生的余地。

奚大伯头上的红光转暗,隐隐有变黑的征兆。

666猜测芭蕉妖的目的地是奚山的那处河边,可是他们却穿过河流,向着据说有沼泽的深山去。

一人高的苏丹草隐匿了奚大伯的身形,尽管666用夜间模式时刻捕捉着他的踪迹,还是在大风的晃动中吹得闭了一刻的眼。

而仅这一眼,便跟丢了。

666怀疑芭蕉妖,不,鹤望兰妖,透支了奚大伯的幸运为自己所用,在这份幸运的加持下,它们才跟丢了。

沼泽地并不安全,上空更是笼罩着迷障,飞过去的想法也不现实。

加上是夜晚,此地更是蒙上一层阴气,不比镇里,鬼怪只藏于犄角旮旯,山上多坟,许多肉眼不可见之物,正聚集于此,此时处于迷蒙状态,但不知何时会苏醒了,给人感觉就在下一秒。

666只能带着二猫悻悻然地回到梁家。

第二日,医馆前来看病的镇上打手说:奚大伯失踪了。

吓得心律不齐的更夫也来这儿,问梁大夫开了安神药,闻言身形一颤,急急插嘴道:“定是被鬼杀了!”

众人视线聚集在他身上。

他不改口,反而面露惨白,叫人更加相信他话语的真实性了,他牙齿不住抖动,声线因恐惧发出无意义的气音,却没能讲出什么实质性内容,只加重肯定:“我昨日见得真真的!”

乡人倒是乐意添加一个谈资,可是他老半天说不出细节,便没人再关注他了。

云荆却捧着脸观察他,灵动双眼上长睫如蝴蝶振翅,像是格外好奇。

放学归来的梁奕林见状说:“奚远辛今日都没来学堂。”

云荆听到,666亦立即接收。

派玄狸前去奚家打听,却得知奚家的人索性闭门不出了,山门都封了。

傍晚玄狸跟着梁夫人上街,突然发现街上有许多行迹可疑的人。

它已经和系统学了辨别批红判白的一本事,这些人,竟都是中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