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发大财...”

晚娘听了,刚想发问。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徐安吃了一口面,抬头道:“有人来了,应该是来找我的。先去开门,让他在门外稍等一下。”

晚娘点头离去。

三两口吃完清汤面后,徐sir心中若有所思。

御史案影响力巨大,关乎朝廷和皇帝的颜面,看似错综复杂,但短时间内却也并非不可攻破。

关键,就在于孙鹤的那个密盒。

凶手的杀人动机已然明确,不外乎就是为了掩饰某种罪行,而自保行凶。

那查清孙鹤暗中在监察何人,此人或许就是此案的主谋!

纵然不是,那也必然与主谋有所联系。

暂且将自己的发财大计放下之后,徐安来到小院门口,来人不出意外,就正是庞奇。

大理寺的办事效率还算可以,庞奇离开还没多久,便折返回来,怕是已经查探到随州知府曹怀兴的下落。

一见徐安走来,庞奇行礼道:“徐大人,曹知府的下落已得知。”

他的官职虽比徐安高了半级,但徐安仅仅依靠卷宗,就令此案初见端倪,让庞奇不得不放下“上官”的姿态,尊称其“徐大人”。

徐安:“他在哪?”

“远在天边,实则...近在隔壁。”

庞奇一笑,转头指向了梧桐三巷的街尾。

徐安略感惊讶,“曹怀兴也住在梧桐巷?走,去找他!”

二人边走边说,徐安疑惑之色,接道:“孙大夫府中遇袭,生还者仅有曹怀兴。虽说有表象证据证明他并未参与此案,但也颇有嫌疑。”

“按理说,他本应身在廷尉刑狱之中,为何能出现在此?”

庞奇回道:“因为有人将他保了出来。”

“是谁?”

“廷尉府尹。”

“什么?廷尉府尹为何要保他?他俩是什么关系?”

“既是同乡,也是旧时同窗。二人几乎是同届入朝为官,私交甚好。”

庞奇答道。

徐安却深思起来:“那也不太可能吧?曹怀兴身处凶案现场,目睹凶手屠杀孙大夫全家,已涉嫌疑。即便是私交甚好,廷尉府尹也应当避嫌,没理由冒着合谋的风险,保下此人。”

庞奇微笑道:“徐大人有所不知,其实曹怀兴与孙大夫并无私交。案发之时,却留在孙府中做客,你可知为何?”

“为何?”

“因为曹怀兴之所以会去孙府,乃是受了廷尉府尹所托。至于孙大夫为什么会留他在府中做客,那徐大人就得亲自去问他了。”庞奇指着院门,笑道。

话说之间,二人已来到街尾的一处院子前。

说完话。

庞奇也不停留,迈步就去敲响了院门。

一名年轻侍女开门相见,庞奇掏出大理寺令牌表明身份,几人便跟随侍女步入屋内。

在客厅外稍等了片刻。

侍女通传过后,一名年约五旬左右的儒雅中年人走了出来,看似有些黯然的神情,但仍是强装笑脸,抬手相迎道:“不知几位会来,曹某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快里面请!”

曹怀兴侧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显得极为有礼。

庞奇拱手道:“曹大人不必多礼,我们也是临时找来,本无意打扰大人休息。吾乃大理寺左丞庞奇,这位是...”

正当庞奇准备向曹怀兴介绍徐安时,却被打断。

徐安带着一抹笑意,自我介绍道:“大理寺新任缉捕徐七喜,见过曹知府。”

他微微弯腰,显得谦和有度。

曹怀兴闻言,眉头一蹙,目光落在徐安身上,端详了几秒后,这才笑道:“好,里边请茶!”

说完,便当前引路。

七喜,是徐安的字号。

古人喜叫字号,严格来说,徐安此番倒也没有报假名。

只是...却谎称是大理寺缉捕,而非表明自己御史官的身份。

来到屋内茶室。

一名清丽妇人当先从茶桌前起身,看似只有二十来岁的年纪,容貌姣好,一裘青衣,显得落落大方。

对着几人微微行礼:“见过几位官人。”

曹怀兴指着那女子,笑着介绍道:“贱内,扶溪。”

“娘子,快给几位贵客泡茶。”

妇人扶溪应了一声“是”,便坐到茶桌一侧,开始着手泡茶。

徐安与庞奇礼貌性地喊了一声“曹夫人”后,相继坐下。

曹怀兴坐在主位上,移开面前一个的深色茶杯后,开门见山道:“两位此来,怕是为了御史一案吧?关于此案,此前本官已将实情告知于廷尉,不知是否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徐安微笑道:“那倒不是,大人的口供中说得很清楚。只是,陛下命两司联手办案,照例...我们也是要来一趟的。”

“原来如此,那徐小兄弟可直言。”

“据我所知,大人与孙大夫并无私交,但案发之时,为何会留在孙府中过夜?”

“说得没错!本官确实与孙大夫没有私交,前往孙府,不过是受了故友所托去取一份公文。哪曾想,与孙大夫见面之后,相谈甚欢,一见如故。孙大夫素来好客,此乃众所周知。在他多番盛情邀请之下,本官却之不恭,便留在了府上。却不知道...竟遇贼人袭杀,酿成惨案。”

曹怀兴说着,脸上满是哀伤之情,眼角微微湿润。

徐安听着,目光一动,若有思绪。

这时候,一旁的扶溪为三人上茶,聊表安慰道:“逝者已矣,夫君莫要过于哀伤。孙大夫之死,并非你所愿。”

徐安接过茶杯,道了一声谢谢,眼角余光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不禁愣神了几秒。

顿了顿后,这才接道:“那案发之时,大人身在府中何处?恕我直言...你认为凶手为何只杀孙府之人,而唯独放过了你?”

曹怀兴一声叹息,道:“本官不知。案发之时,我已在客房入睡,听见哀嚎声才起来一看。然,那时的孙府已然是人间炼狱。我未及反应,便被行凶之人打晕。至于他们为何留我一命,恕本官也是疑惑。”

“凶手以刀柄将我击晕,两位若是不信,现在可为我验伤。”

徐安摆手道:“不必!我们自然是信得过大人的,只不过照例多问一次而已。”

“大人说是受故友所托,这位故友可是廷尉府尹?拿的是什么公文,府尹大人为何没有亲自去?”

曹怀兴回道:“骆兄本来是要自己去的,但途中突然接到陛下召见的旨意。恰好当时与我碰见,便拜托于我。至于公文,本官并未拿到。孙大夫当时说,待离开之时方才转交我手。但一夜过后,他已然...唉。”

廷尉府尹姓骆,单名一个“英”字。

曹怀兴口中的“骆兄”,便指的是这位三品大员无疑。

徐安听后,喝了一口茶,沉了沉声,道:“原来是这样,那徐某倒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只是,曹大人在幽州为官,太子的丧期已过,是因何回京的?”

“为京察而来。”

“我听闻幽州可是个好地方啊!曹大人身为幽州三县的父母官,政绩突出,京察定然查不到大人身上。”

“哦?徐小兄弟对幽州感兴趣?不知籍贯何处?”

“扬州。”

“扬州?不瞒你说,本官入职幽州之前,便任过扬州令。”

“真的?”

“...”

随后,徐安渐渐将话题扯过一边,与曹怀兴聊起了天南地北。

半晌后,突然话锋一转,来了一句:“大人府上的茶,乃为上品。徐某多喝了几杯...有些内急,不知茅厕在哪?”

闻言,曹怀兴一愣,顿了几秒后,却看向了一侧的扶溪。

扶溪起身,道:“在后院处,官人可由我府中侍女带去。”

“好!”

徐安爽朗一笑,起身时却故意碰了身边的庞奇一下,并暗中报以一个隐晦的眼神。

庞奇略有领会,便也说道:“在下也感内急,同去吧。”

说完,便与徐安一道走出了门口。

刚出门,趁着前方引路的侍婢不经意之间,徐安轻声对庞奇说道:“这个曹怀兴有些诡异,这间小院并非他在京城的私宅,此女扶溪也并非他的内人,他在说谎。”

“离开之后,派人盯着他...”

庞奇惊讶,刚想开口回话。

却听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名留守院子外的缉捕快速来报:

“禀寺丞,廷尉府传来消息。”

“他们已在御史台遗址地下挖出一间密室,并成功打开了里面的密盒,得到了孙大夫留下的机密资料。”

“经呈报陛下,御史案疑凶已可确认。此时,大批羽林军正全城围捕凶手。”

徐安二人一惊,异口同声道:

“什么?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