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的心底虽说开始还是跟长公主生气,但到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扭得过她,尤其是看不得她那么难受,更加听不得她晚上一惊一乍睡不着觉的样子,于是在晾了她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便还是回屋里和她同枕而眠了。
能够好好解决的事情谁也不想把它闹得越来越大,吓唬过头的宇文洛晴果然就乖乖的变成了一只猫咪,硬是缩在驸马的身边紧紧拉着他的手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再说了,驸马自己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在自己的身边蜷缩着以精神吓得一身冷汗的样子。
“驸马……我错了……”这本就是她的弱点,她当然不敢再乱说话了,一个人呆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对她来说简直是要比受刑还要让她感到难以煎熬,如果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的话,漫漫长夜她要怎么样才能够熬的下来。
“知道错了就好,事后可愿和我一同去找人道歉吗?”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更加的合适,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她可以听自己说说话,他当然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说了。
“是是是,我去就是了,我去……”长公主的手臂略略收紧,她这回也算是领教了驸马的脾气,还是要赶快把事情解决掉,不然连自己也不得安宁了,不管萨仁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这事情都必须要取得四王爷的谅解,不管费了多大的力气,自己要想结束这个可怕的噩梦,就必须要去做这件事情,就算是他真的会被在大牢里关上一辈子的话,那自己也不想做一辈子的噩梦,更忘不了他人在牢里却还是愤愤不平的揪着自己的衣服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说着不会放过自己的话时候的样子。
就算她不愿意拉下这个脸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就这样驸马看她答应了之后自己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便答应了等她情绪和身心都好些之后找一个机会两个人一起去大牢再见他一面,和他道完歉后可以顺便试探一下看看公主说的那个宫女还活着的事情到底是真还是假。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
也不知老天可怜驸马,还是因为看到宇文左洛晴此时是真的有些后悔的意思了,于是在仅仅这一夜过后,她便有了第二个孩子。
日子也因此过得很平静,而驸马看到她有孕了也就没有再让她大着肚子到大狱里面去,而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后她也很收敛很安静,眼看着快要到三个月的时候,驸马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就在一天的下午时分瞒着长公主一个人去了一趟皇宫里。
可这回还没等他走到乾清宫,就已经被太后宫里的一个年岁较大的宫人叫住了。
“驸马留步!”他转头一看,是一个手持浮尘的老太监:“太后叫你去一趟慈宁宫。”
太后?驸马想了想点点头,向前看了看本应是通往乾清宫的路,还是出于礼貌还了个礼:“是,知道了!”
想来公主府里发生的事情太后也不会不知道,晴儿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不过现在她怀孕了,自己该去还是得去,这个事情还是得要让太后知道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调整了方向向着慈宁宫走了过去,谁知道刚一抬脚进门坎儿就发觉皇上也在里面。
而主位上的太后看起来反倒是不大对劲。
“见过太后千岁千千岁!”尽管心里有些不安,但是已经走到了门口了不进去也不行要是让太后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就不好办了,而且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所以他也就只能是平复了心情跪下了身子。
沈月华坐在垫了软垫的太妃椅上,素丽华贵的衣服上袖口绣着金线,手臂随意悠闲的搭在扶手上,脸上却仍旧是一脸严肃的看着地下的两个人,他们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一个是自己的亲女婿,她真想不到这两个人会联起手来欺负自己的女儿。
“嗯,皇上,把头抬起来吧,哀家来问你,在你心里到底是你四弟更加重要,还是晴儿更重要?!”
沈月华不相信他会回答不出来,也不相信他真的能做的出来,之前他不让自己插手管,可是那可不代表自己就是一个聋子或者瞎子了,该知道的事情她可是一件都没有落下,不管是驸马还是公主还是关于他们和左宁之间的事情,自己都是心如明镜的。
她早就知道他不让自己管是怕自己阻止他做想做的事情,可是他们长公主做的也有些太过分了吧!
“额娘为何这样问?”宇文左赫知道她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是却也不料她会问的这么直接,难道晴儿做过的错事就不算数了吗,如果不是她自己三番两次的去揭开他人的伤口的话,那么根本就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妹妹,自己要保全她的话,就不会把没有犯错的四弟一直默许他呆在大牢里不出来,自己已经是在尽力保护她了,难道做到这个地步额娘还要问吗?!
“哀家为何这样问?!”听到他的反问,沈月华冷笑一声,他倒是问起自己来了?
“皇上都会想皇后,难道就不会心疼一下你的姐姐吗,哀家知道你在为那个宫女的事情劳心费神,可是你们两个也要想想她的感受啊!”
府里肯定有太后的人,看来那一日的事情是让她知道了,太后一直到穆青云被斩了之后忍了这么长时间才说出来也算是不容易了。
然而在皇上的眼里他们都是一样重要的人,不然自己也不用这么辛苦的一边要寻找萨仁一边还要安抚公主了,如果他真的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倒是轻松了,也就再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了。
可惜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他还能怎么办?
三个人各有各的想法,根本就想不到一起去,沈月华气的够呛,眼神直直的锁着他们的脸:“好了,皇帝,哀家告诉你,再给你七日的时间,如果不能把事情完全处理好的话,你就给哀家把左宁从牢里放出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如果晴儿再因此有任何的闪失,哀家到时候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原来她真的什么都知道,连自己在坤宁宫的那一夜她都算是知道的,那么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去哪里找萨仁,他总不能放着国家大事不管去找一个小姑娘吧!
自己都已经把意思告诉了她,眼下除了靠她自己想明白之外什么好法子都没有了,自己不是普通人,如果她自己把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局面和机会浪费掉了的话,就只能怪她自己了。
因为作为一个皇上,没有任性的权利,这句话自从他登基以来一直就都明白,谁让他坐上了这个龙椅呢?
后面的一切他都管不了也不能管了,做到这个份上如果两个人再错过的话,那么失去彼此就是天意了,他总不能总是寄希望在萨仁的身上,犯错的人又不是他,这回也得让四弟着急一下试试看了。
“遵命!”看着额娘那一张黑的像煤炭一样的脸,知道事情是再也拖不下去了,于是宇文左赫同情的暗暗瞟了一眼一旁的驸马,同时灵光一闪一个新的想法从她的脑子里飞了出来,时间一短这样也许就行得通了。
如果让四弟知道只剩下七日的时间的话,他就是出来还不是得先忙着去找萨仁吗?
那么皇姐不就暂时没有危险了?!
七日就七日,只要自己做的秘密一些,就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当然也由不得四弟不答应,如果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是四弟的话,那么她还会不愿意吗?
想通以后他便不动声色的转身走了出去,宫殿里就只剩下了太后和驸马两个人。
“到你了,怕什么,看着哀家!”太后喝了一口水提高了嗓音,驸马稳了稳心神抬起头来。
她依旧华贵大气,可是却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和蔼。
“驸马可是不再喜欢晴儿了吗,从前她咳嗽一声你可都是关切的,怎么,现在倒是不管不顾了?”
果然,太后什么都是知道的,他本想是来告诉太后好消息的,可没想到还是免不了要被说教一通,不过眼下还是老实听好比较可靠点,否则可能就会变得没完没了了。
“回太后,儿臣不敢……”他抬起了头看着太后的面容,简直是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不过太后既然能知道自己一夜都没有回去的事情,想必也对公主怀孕的事情是心里明白的,看来是不必再说了吧。
如果自己真的不想管或者狠心一点的话,那么可能自己就真的会把她扔在卧室一夜而自己宁愿睡在外面了,人连皇上做错了事情都可以能够下得了罪己诏,公主之前做过的种种错误的事情,怎么可能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呢?
不过这些事情自己知道也就好了,不可以让这个已经是护子女护到骨子里的人知道,她是太后,自己可不想再找什么麻烦了,说什么就听什么也就是了,过后自己还有其他的问题要解决,晚上自然就是回去了,也不会再在宫里呆上一宿了。
“你要是敢再怠慢公主的话哀家决不饶你,她现在身上有你的孩子,哀家也不好说什么,她从小就怕黑的,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沈月华越来越严肃,声调不高却是威严无比,让驸马心里有些憋得慌,就因为她是公主就可以什么后果都不用承担吗?自己如果不是看在她身怀有孕的份上,或许今天就该带着她一起来找四王爷了。
还有,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足够负责的话,早就在她一次次犯相同的错后还不知道宽以待人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原谅得了她。
到了这个时候太后竟然还是只问起一不问其二,之前他做的事有多过分,难道她都一概充耳不闻吗?
“哀家坐镇后宫这么多年,从来就不相信什么诅咒报应的话,宫里谣言多不胜数,如果要是每一句话都当真的话,人还要不要活了!”
太后站了起来含沙射影的说出这样一番话,并亲自扶着他站了起来,态度又一次变了,不过驸马也是知道宫里的一些小伎俩的,太后在宫里的时日比谁都多,她怎么可能不会这一套呢?
“有功就赏有过就罚,晴儿现在有孕在身,哀家不是想要故意刁难于你,你知道吗,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不可以再有什么闪失,你该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要怎么做吧?”
没过一会,太后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连驸马的心理都有些瞧不起她。
为了自己的女儿和自身的利益可以变化的如此之快,到底仅仅就是为了自己,还是天理,如此自私的人,也是母仪天下的太后?
他真不该做什么驸马爷,之前凭着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做一个不大却也不算小的官了,当时如果知道做了驸马要守那么多的规矩的话,最初皇上赐婚的时候就应该想法子蒙混过去。
自己虽然身在这个位置之上,根本就没有连最基本的是非之心都已经没有了,犯了错的人要是人人都凭着手里的权力替自己遮遮掩掩的话,那么这一片江山,还有什么好指望的?
不过这些话自然是心里想想就知道明白就好的了,不能说了出来,当下要想快点脱身就只能先答应再说。
“太后言重了,我明白!”孩子是一定会保护好的,但是对于现在的局面和自己的想法,他都不能说出来,却也是要做的。
走出去之后轮到驸马郁闷了,眉头紧皱着就没有舒展开过,家里到底被太后安了多少眼线他也不知道,不过他倒是真心的希望孩子生下来之后晴儿能就此安分下来,这样自己也能安心一些,别人就算是想要找什么茬子也没有由头了。
“你也想去大牢?”皇上从后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拍了拍驸马的肩膀,他吓了一大跳,看到是皇上刚想要行礼就被拦住了:“走吧,和朕一起去,朕知道太后和你说了什么,朕也一直相信萨仁下的那个诅咒是真的。”
毕竟这个丫头的身上发生了太多的怪事和离奇的事情了,对于她皇上没有什么不信的。
“和朕去大牢吧,你先说,朕再说。”
一看就知道晴儿回去没少和他发牢骚,不然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会跑到宫里来的,其中的缘由问都不用问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皇上……”驸马看着他的行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行了,看样子皇上也已经对这件事情有些不大耐烦了。
“闭着,什么都别再说了,真不想听也不愿意听!”宇文左宁蹙了一下眉毛打住了他的话语,两人的心里现在感觉应该是一模一样的,明明祸事是长公主惹出来的,现在可好了她成了没事人,受罪的成了两个大老爷们,这样的苦闷他们该找谁去说呢?
做了那么久的皇上,小时候被母亲和姐姐压着一头,现在大了吧,又还是要为了皇姐的事情而心力交瘁。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当皇帝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惨了!
他越想越气,手劲也是越来越大,而最终变成受气包的人就是驸马爷,为了能跟上皇上的脚步,他难受之余还是得跟上,肩上的衣服被抓的皱巴巴的也不敢吭声,直到十分钟以后皇上站在了大牢前。
尽管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宇文左赫还是一转眼就给他下了一道圣旨:“你先进去!”
驸马爷一怔,直接就愣在了那里,不会吧,皇上要把自己这回当成出气筒?!
“还不快进去!”他又一次大喊一声,这下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驸马这才不敢再迟疑的跨了进去,他现在是快一点就能少受点罪,可不想再来第二顿骂了,自己是臣子,现在也只能忍一忍了。
反观在外面气的是一脸无奈的皇上,他不知道这股气要往哪里去发,如果不是当时皇姐做得太绝了的话,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有,如果她不去追杀别人的话,他们两个早就已经在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他的手上本来就有穆青云的把柄,想要他获罪不过就是自己动动小手指这么简单的事情,现在好了啊,他倒是要被问奇奇怪怪的问题,照理说,她应该去问她嘴里心里都更加宝贝的皇姐!
这对自己公平吗?!
想到这里宇文左赫差点没有直接一拳打在面前的墙上:“皇姐,凭什么?!”
他撑不住也不想管了!
想到这里他直接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大牢里,找到四弟所在的监牢之后,只略略看了一眼,起先的怒火便又不得不咽回了心里。
看着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和早已是脏兮兮的脸庞,皇上心里一阵难受,停住了脚步,淡淡的看着已经是半跪在牢笼前的驸马:“王爷,我是驸马,我替公主给你道歉来了……”
他终于看到了四王爷的样子,远远有些出乎意料,不来这里谁也想象不到进了这里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王爷半睁着眼睛看了看他,翻身过去不再愿意看见他的脸:“事情不是你做的,你来有何用,她怎么不来?!”
宇文左宁的声音这回客气了不少,却还是有些不怎么好听,不过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态度了,对一个杀了自己孩子又害死了自己妻子的人的丈夫,还想要他有什么好脸色?
对不起,做不到。
角落里的皇帝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家伙还在生气,知不知道再这么下去他就快见不到萨仁了!
“对不起王爷,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怪你,你生气,你打我骂我都行,反正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几乎两条人命了,哪里是道歉就能够一笔勾销的,还有之前她来这里对自己冷嘲热讽的时候,他知道吗?
“哼,免了,你不会明白的。”他冷笑一声,身子动了动摇摇头,如果可以他还是会想法杀了长公主的,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自己很清楚错在谁的身上。
要是只打他,那就便宜了他们了。
“行了驸马,你走吧,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造成这一切的缘由不是你,你来也没用,她欠我的太多了,我日后会一笔一笔的都拿回来!”
四王爷翻过身站了起来,神情坚定。
见此状况,皇上也吓了一跳,虽然这是做旧想到的结果,但他每次听一遍就震惊一次:“罢了,四弟,朕做主放你出来,快,你快去找萨仁,太后就只剩下了七天的时间了,时间太久了,朕也没有把握她能不能回得来,你快走,走啊!”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他亲自为身前的人接下了镣铐,一脸的焦急与难过。
这下可好了,四王爷当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皇上别开玩笑,你不怕我会忍不住去杀了晴儿吗?”
驸马愣了一下,却看到皇上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件衣服扔给了他:“少废话,先出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