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买的手帕好用么?”

乍听到这一句,叶氏差点被门槛绊一跤。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便看到沈同尘仍是那副无辜的样子目送着她们,看到叶氏回头,似乎还有些不解,询问她怎么了。

叶氏便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不知为何,叶氏的心里隐隐不安,她总觉得,这个讨人厌的继女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叶氏又想不明白,沈同尘是如何知道的。

索性不去想。

兴许是她想多了呢。

目送着叶氏上了太傅府的马车,逐渐远去,沈同尘心下有了计较,叶氏八成是与林意婵有了些牵扯。

不过,这种事,没有证据,她也不好直接去与沈太傅说。

沈同尘有这个自信,在她与叶氏之间,若是必须选择一个,沈太傅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叶氏。

所以,弄不好的话,反而会使得她与沈太傅的关系出现裂痕。

需从头计较。

以后有机会她再委婉地提一提,至于信不信,处不处置,那就是沈太傅自己的事情了。

打发走叶氏和她的女儿们,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按说沈同尘应当留叶氏她们下来用晚膳,然而沈同尘不情愿。

拿她来做戏给沈太傅看,她还得陪着笑脸?

谁钱风刮。

逯云风还没有回来。

最近,随着灯会的临近,他回来得越来越晚,沈同尘好笑又心疼。

若不是知道他的为人,每日看到他面带疲惫地从外面回来,寻常女子估计怕是会以为他在外面有什么事。

正胡思乱想间,逯云风回来了。

他近来回来得若是太晚,就会宿在书房,若是回来得早些,就会在云栖居待着。

不过,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做,只静静地躺在一起。

有时,甚至刚说了几句话,逯云风就响起了细微的鼾声。

累坏了。

沈同尘有些不解,逯云风已官拜将军,且打了那么多场胜仗,为何在一个灯会上,他还得亲力亲为地负责安保工作,更令人费解的是,还日日把自己折腾得这么辛苦。

只是,每每听到沈同尘问,逯云风都笑笑,而后将话题带过。

沈同尘便知道,他是不愿提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在原料方面,逯云风从不吝啬,是以制出来的绸质量极好。

沈同尘默默地将逯云风的付出记在心里,他算是资金入股,至于朱婶那边,就算是技术入股了。

逯云风还做主,在西市盘了间铺子,这么做经过了慎重考虑。

东市是满足达官显贵的市集,而西市更平民化,西市虽然没有东市奢侈品多,但是西市有来往于世界各地的胡商,异域歌姬使团走秀,胜在机会面更多更广。

加上铺子里时不时出一些新奇的成衣样式,也算是很快在西市立下了,还闯出了一点小名声。

当然,开铺子用的是朱婶的名义,逯云风身份特殊些,经商的事尽量不要牵扯为好,这是他们的共识。

这一日,沈同尘正在府里百无聊赖的待着,外面忽然来报,说是有一个自称张喜的姑娘来找她。

因为含光寺那边生产方面逐渐稳定下来,沈同尘已有好几日不曾去过,只有逯月明还日日去得欢实。

张喜上门来找这件事有些新奇,因为沈同尘曾告诉过朱婶他们的考量,朱婶是识大局的,稍稍想想便能明了他们的顾虑。

那么,朱婶让张喜不顾暴露地找上门来,只剩下一个可能性,出事了。

果然,沈同尘赶到偏厅时,张喜正焦急地在原地来回踱步。

许是怕被府上的下人认出来,她用面纱遮了脸。

“怎么了,你慢些说。”见过的风浪多了,沈同尘倒不是很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张喜顺了口气:“沈姑娘,不好了,咱们的铺子被人举报,说咱们盗窃宫绸私自售卖盈利,现在铺子里那些成品都被抢了,铺子也被封条封了起来。就连朱婶,朱婶她也被一群官兵带走了。”

沈同尘眼神一暗,都说树大招风,他们这棵大树还没有长得太大,竟然就有风想来摧折。

逯云风不在,他今日仍在外面当值,沈同尘也不好叫他回来帮忙。

可是,若是等逯云风晚上回来以后再让他过去,朱婶肯定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思来想去,沈同尘想到了沈太傅。

她认识的人不算多,能帮上忙的更是几乎没有,如今,其他的倒是不打紧,赶紧把朱婶捞出来才是正事。

至于其他的事,她迟早会盘算的。

沈同尘让张喜先回去铺子附近打探情况,自己则去了太傅府。

门口换了新的门子,他们将长矛合在一处,拦住了沈同尘的去路。

眼见被拦,沈同尘脸色一沉,顾不得平日的风度:“我是太傅之女,快放我进去,我有要事找太傅。”

其中一个门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倒是稀奇,两位嫡小姐目前都在府上不曾外出,我们怎么没见过你呢。”

沈同尘微楞,她现在还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自己是沈太傅的女儿。

正在僵持之际,远处走过了一道身影,沈同尘认得,正是叶氏。

情急之下,沈同尘大声喊道:“娘!”

做人要能屈能伸,为了朱婶,她决定忍下这一次。

谁承想,叶氏分明听到了,她顿了一下,却仍是往要去的方向行去,一副摆明了想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叶氏此时的心情很爽,若是她没听错的话,刚才的那声娘正是出自于她讨厌的那个小贱蹄子之口。

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开了窍,但铁定是有求于她。

她就算能帮,也偏不,谁让沈同尘前几日还在两个女儿面前落她面子。

然而就在这时,叶氏清楚地听到沈同尘又喊出了几个词。

叶氏的笑僵在了脸上。

将沈同尘带进府后,沈同尘一路都乖顺地跟着叶氏往沈太傅的卧房行去,倒像刚在府门外大喊大叫的人不是她似的。

叶氏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可以继续装作没有看见沈同尘,也可以赌沈同尘是诈她的,可是她不敢赌。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她极力伪装平静,可惜声音里微微的颤抖出卖了她。

沈同尘微微笑了一笑:“二娘,放心吧,我今日是来找父亲的,不是来找你的。”